不止是王為民愣住了,就連李清風和小趙老師也愣在原地。
剛剛進入九十年代,教育內卷遠沒有後世那麼激烈,北大附小同樣沒有後世那麼高高在上。
但凡是在學校內部工作的,哪怕是後廚的臨時工,或者租學校房子做生意的個體戶,只要繳學費,都可以將學生送進來上學。
畢竟是都在學校里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般都挺和氣的,這麼囂張的不多見。
「這是打哪蹦出來你這麼個臭蟲?就你還寶貝姑娘?老子看你就是個臭狗屎」反應過來的王為民朝後看了看,沒看到初一的身影后,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說話比他囂張多了。
面對王為民赤裸裸的辱罵,西裝男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什麼素質?什麼素質?這是什麼地方?全國高等學府的附屬小學,就不應該讓你們這些在學校里做生意的個體戶送孩子進來上學」
「你素質高?老子看你照老子比起來差遠了,個體戶怎麼了?老子的錢是老子自己賺的,看你這打扮不像是靠工資吃飯的,貪了黑錢吧?小心被人查出來拖你去打靶」王為民一臉不屑的看着對方,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你」
眼見倆人都要打起來了,班主任小趙老師連忙起身擋在倆人中間勸說,並且不停的給李清風使眼色,讓他也勸一下王為民。
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李清風,還是給了小趙老師一個面子,招呼王為民先暫停。
收到信號的王為民,意猶未盡的砸吧砸吧嘴,沒有繼續追着西裝男罵。
王為民停了下來,但是西裝男依舊在不依不饒:「他這是污衊,誹謗,對我的人身攻擊,什麼素質,什麼素質,怪不得有一個喜歡欺負人的野丫頭,原來根在這呢,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將來遲早全家去蹲笆籬子」
這番話出口,別說李清風這個正主了,就連小趙老師都有些生氣。
不等趙老師開口,後面剛剛消停下來的王為民,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扒拉開擋在前面的小趙老師,狠狠一拳砸在西裝男的嘴上,頓時鼻血橫飛。
此時國內的生意場屬於野蠻發展的狀態,能成事的除了手裏有大量資源外的二代們,剩下的都是些敢打敢拼的草根。
和他們接觸久了,或多或少的都會沾上社會人的氣息。
王為民本來脾氣就暴躁,下鄉那會一言不和就敢跟人家那麼多人干架,更別說這麼多年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養出來的匪氣了,那真是說干就干。
一拳得手,王為民沒有絲毫的停手,左手揪着西裝男的頭髮,右手朝着西裝男的臉上又是重重幾拳,沒有絲毫的留手。
小趙老師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
而李清風則是冷眼旁觀,沒有絲毫干預的意思,如果不是因為初一以後還要在學校上學,他李清風都想上去對這個囂張的西裝男來個混合雙打。
倆人的不作為,就導致了地上的西裝男在短短一分多鐘內,承受了王為民的十多次全力擊打。
微胖的國字臉徹底成了豬頭,滿嘴是血,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煞是恐怖。
「這位同志,你快住手,你再打就要把人打死了」西裝男的慘嚎驚醒了愣住的小趙老師,反應過來的小趙老師連忙上前拉扯。
王為民還是給小趙老師面子的,沒有繼續動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右手,罵罵咧咧的從西裝男身上下來。
站在後面的李清風,給了王為民一個讚賞的眼神後,悠閒的看起了辦公室里早上送來的報紙,對於躺在地上哀嚎的西裝男毫不在意。
蹲在地上檢查西裝男傷勢的小趙老師,剛想抬頭喊人去叫醫生。
一抬頭就看到了草莽氣息極重的王為民,暗自吞咽了下口水,將頭轉向李清風的方向。
當看到李清風翹着二郎腿,悠閒的在看報紙後,小趙老師表情一滯,後悔的要死。
這都什麼事啊,叫他們雙方家長來學校的本意,是解決倆孩子打架的,怎麼孩子打完,這家長又打起來了。
這下可真成事故了,自己的獎金別想了,小趙老師語氣幽怨的說道:「李老師,你能不能幫忙叫下醫生?」
「啊?小趙老師你說什麼?」李清風裝做沒聽到的樣子問道。
「我說能不能去醫務室叫下醫生」
「啊,不用,我沒病,不用去看醫生」
神踏馬不用去看醫生.
這醫生是給你叫的嗎?沒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在哼哼呢?
好在這邊的動靜不小,周圍辦公室的老師都聽到動靜趕了過來,一進來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個滿頭是血的男人。
小趙老師見狀連忙請同事幫忙去叫醫務室叫醫生。
在等待醫生到來的時間,小趙老師無奈的衝着李清風說道:
「叫你們雙方是來解決孩子之間的矛盾的,本來也沒多大事,和你們雙方家長說一下,通個氣,各自回家說一下孩子就成,現在鬧成這個樣子」
「還好沒帶倆孩子過來,要是讓孩子看到剛剛那一幕,這要給倆孩子帶來多惡劣的影響。」
李清風撇了撇嘴,初一是什麼性子,小趙老師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就有暴力基因,她要是看到這一幕,指不定跳着腳的拍手叫好呢。
心裏想歸心裏想,李清風還是很給小趙老師面子的,嘴上客氣的承認錯誤:「是是是,小趙老師你說的有道理,確實是我們做的不對」
小趙老師聽着李清風敷衍的認錯,很是無語,心裏嘆了口氣,有了個清晰的認知,事鬧大了
很快,醫務室的醫生就提着醫藥箱跑了過來,隨着而來的,還有學校保衛科的人員。
保衛科的科長聽說有家長在學校里打架,親自帶人趕了過來,一進辦公室就笑了:「哎呦,李老師,怎麼是你啊」
來人李清風認識,原先校保衛處的一個股長,曾經幫李清風收拾過外貿部的武子仁,倆人有些交情。
「這不是劉股不對,劉科長嘛,多大點事,怎麼還親自來了」李清風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來和劉科長握手。
「聽說有人在學校打架,我過來看看」劉科長看了看地上的西裝男,又看了看李清風,神色古怪的說道:「打人的不會是你吧?」
「那怎麼能,我一個文弱書生打什麼架」說着,李清風拍着王為民的胳膊向劉科長做介紹:「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華盛影碟機廠的王廠長,全國獨一份的生意,要是想買影碟機,就找他」
劉科長秒懂李清風的意思,面對秉公執法和影碟機的選擇,劉科長又不傻,當然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了。
「哎呦,王廠長啊,久仰久仰,我家那口子可沒少跟我念叨,說想要一台影碟機,就是你們廠的產量太低,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想買上一台實在是困難」
「這算什麼,多大點事,回去我打聲招呼,你直接去店裏就行」
「那真是謝謝王廠長了」
劉科長簡單查看了一下西裝男的傷勢,確定只是皮外傷,死不了人後,當即便以打架雙方不是學校職工為由,拒絕參與進來,讓他們私下協商,或者報警處理。
留下解決方案,劉科長一揮手,帶着自己的手下揚長而去。
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望着劉科長消失的背影,小趙老師的臉色很是複雜,畢竟她也不傻,任誰都看出來,剛剛李清風和劉科長來了個『私下交易』。
以一台影碟機,換來劉科長不管此事。
剛剛被大夫包紮結束,臉上纏滿紗布的西裝男,氣的手都在發抖,指着李清風和王為民二人憤怒的說道:「勿呀搞你悶,造公安,把你倆鑽嘶」
這哥們臉被王為民打腫了,說話含含糊糊的,根本聽不清說了什麼。
王為民豎起耳朵使勁想要理解對方話里的意思,只不過怎麼都聽不清楚,轉頭看向李清風,疑惑的問道:「哥,這孫子說什麼?」
「我也沒聽懂,應該是報公安要抓咱們吧?」李清風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哦,那讓他告吧,看誰敢來抓咱倆」
倆人的一唱一和,更是讓西裝男氣的不輕,喘着粗氣,死死的盯着二人。
如果眼神能殺人,此時倆人應該早已被千刀萬剮了。
攙扶着西裝男坐下,小趙老師無奈的說道:「田經理,你現在說話不方便,還是少說點吧」
「我被打成豬頭了,你還讓我少說點,你就是這麼當老師的嘛」
這句話雖然還有點含糊,但是多少能聽的清楚一些。
王為民撇了撇嘴,賤兮兮的說道:「嘖嘖嘖,稀罕了嘿,豬頭都能說人話了,少見,少見」
「你,孫子你惹到老子了,你等着丟工作蹲局子吧,你閨女也等着開除吧」
剛剛李清風和劉科長交談時,這傢伙正在接受校醫的治療,沒有看到,到現在還以為王為民是初一的爸爸。
「哦?是嗎?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麼讓我蹲局子,讓我姑娘被開除的」一直沒和西裝男說話的李清風,這次是第一次開口,語氣中帶着說不出的冰冷。
西裝男一愣,看了看笑嘻嘻的王為民,又看了看一臉寒霜的李清風,一時間有些迷茫,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還是小趙老師看不過去,嘆了一口氣,為西裝男解惑:「田經理,這位是初一的父親李老師,那位是李老師的朋友,順路一起來學校的」
西裝男一愣,自己這是認錯人了,原來這個文質彬彬老師模樣的才是正主.
「我問你,你是準備怎麼把我閨女開除的」李清風冷着一張臉,繼續追問。
初一可是李清風的掌中寶,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西裝男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觸及到李清風的逆鱗。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氣話,今天這事不可能善了了。
別說西裝男不放過李清風他們,李清風同樣不可能放過西裝男。
被李清風的冰冷的氣勢所滯,西裝男心裏有一瞬間的害怕。
不過想到小趙老師的介紹,西裝男心裏頓時有了底氣,一個老師而已,算不得什麼,以自己目前在學校的地位,收拾一個老師輕輕鬆鬆。
當時便很是囂張的說道:「想開除你閨女老子一句話的事,你回家不,你回不了家了,還是讓你媳婦趕緊給你閨女找學校吧,畢竟還要去看守所看你呢」
「你踏馬」
攔住想要繼續動手的王為民,李清風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好好好,那咱們等着瞧,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麼讓我閨女被學校開除的」
說完以後,李清風起身就要離開。
一旁的小趙老師連忙攔住李清風,還想要試圖調解這場衝突:「李老師,你誤會了,田經理說的是氣話,我們學校怎麼可能開除初一呢,義務教育法已經規定了,不能開除任何一個學生」
「好,你等着看吧,看老子能不能開除你閨女,你是學校老師都不行」
這邊的小趙老師試圖緩解雙方家長的矛盾,那邊西裝男還在拆着台,不斷的沖李清風叫囂。
「小趙老師,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再勸了,這種程度的矛盾已經不是你能調解的了」李清風懶得和西裝男再廢話,和小趙老師說了一句話後,直接帶着王為民離開。
走到辦公室門口,李清風想到了什麼,停下來衝着小趙老師說道:「小趙老師我先把初一帶走兩天,向您請兩天假」
領着不用上課而笑得合不攏嘴的初一,一行三人走在出校門的路上。
王為民小聲的說道:「哥,這孫子太囂張,用不用我找人收拾他?」
「不用,你去跟附近的派出所,分局打個招呼,他我來對付」
「那行吧」
把初一送回家裏,李清風當即便派人開始打聽這個姓田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知道他女兒的名字,知道上學的學校,短短一個小時,那個所謂田經理的資料就送到了李清風的案頭。
「原來是校辦企業方正公司的領導,還以為是多大個官呢」
看了一遍西裝男的資歷,李清風冷哼一聲,隨手將這份檔案丟到一旁。
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一串號碼打了過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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