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突如其來的這件事,彼此心情都不算好,也不願多提。
中午做飯,喬墨去李阿嬤家買了只老母雞燉湯。這湯水也沒弄什麼花樣,就是清燉,加了點薑片和蔥段,以及一點鹽,直接架在煤灶上燉的,湯味十分鮮美,很適合進補。
雖說想到自己做飯給林老嬤吃心裏就犯膈應,但也沒辦法,只能眼不見心不煩了。
飯是林正送去的,沒多久就回來了。
兩人吃了午飯,回到臥房睡午覺。
以往彼此總要說說話,但今天都有心思,安安靜靜的躺着,也都沒睡着。
喬墨不是個被動的人,特別是已經知道對方圖謀不軌,不做點兒什麼怎麼行。所以他率先打破了沉默:「阿正,我打算找人去縣城裏探探消息。」
林正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去看看李水蓮與林福的動向,只是……
&算沒病,他們一口咬定也沒辦法,再說,如果真是他們做的,那他們回來了阿爹更不好過。」林正的確是對林阿爹有怨氣,可看到林阿爹吃這樣的苦,心裏也難受。
&不在乎他們撒沒撒謊。」喬墨的目的根本不在這兒,糾結李水蓮是否有病沒有絲毫意義。「你忘了,先前李水蓮一直鼓動林福去縣城,可林老嬤攔着,估計林貴也不願意。這回他們卻是林老嬤送去的。我總覺得李水蓮是把林老嬤一塊兒算計了。」
林正不由得皺眉,原本覺得不至於,可想到那晚李水蓮嘴裏的惡毒設計,眉頭便鬆開了。一個人心有惡念,什麼做不出來。
&的意思是……」在動腦子方面,林正不如他。
&實主動權仍舊掌握在我們手裏,林老嬤肯定是被糊弄了,只要我們不同意,哪怕族裏也不能硬要我們如何。何況,我們可以接林阿爹過來,卻不見得要歡迎林老嬤,所以這事兒不怕。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們既然不肯相安兩無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喬墨當年為了維護自己和母親,沒少跟人斗,根本就不是個軟性子,只是想着在鄉下安安穩穩就好,所以脾氣上看不出稜角。眼下被折騰的煩了,便想着怎麼才能一勞永逸。
林正對此也沒異議。
他也對那家子厭煩的很了,從前單身一個不太在乎,可如今不同了。再說了,林阿爹到底是他親爹,眼下日子過到這地步,他哪兒能不惱火。只是那份父子親情在這麼年的生活中早消磨的所剩無幾,不足以讓他將林阿爹接回家奉養,畢竟那林老嬤是他最厭惡的人。
喬墨認識的人有限,能幫上忙的也就只有方錦年了,只是他沒去找方錦年,找茶樓的肖掌柜就足夠了。
這麼長時間的供貨往來,彼此都熟悉的很,托件事不成問題。
肖掌柜果然很爽快的答應了,說過幾天就能得信兒。
喬墨知道事情急不得,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每天給林阿爹煲湯做飯,捎帶着伺候着林老嬤,還暗中提防,免得對方又發昏出招,鬧的人頭疼。
最近喬墨專心帶着李雪幾個做方竹籃和蘋果罐兒,另外楊家村那邊每十天送次牛奶,這些牛奶都做了奶糖。家裏糖果囤的不少了,天氣太熱,為防止糖化了不好看,專門挪到地窖里存放着。
如今地窖看着沒什麼問題,但喬墨擔心有潮氣,畢竟沒有專門的通風管道,所以特地在角落裏放了一些炭。
現在使用的是木炭,要是有竹炭更好,竹炭的吸附能力比木炭強多了。只是雖有竹子,可附近沒有窯,而且專門為地窖那點小用量去燒炭也不划算。
林正平時得了閒就去水田裏看看,時不時要補點水。這天去了花生地,想看看花生果子結的怎麼樣,要是能有熟果,拔一些回家用鹽水煮了,想必阿墨會很喜歡。
林正也沒特地挑選,直接從地頭拔了一棵。因為是沙地,土質鬆軟,很容易就拔了起來。一看結果,竟是滿滿的一大簇,顆顆果子大而飽滿,剝開嘗一個,滿嘴的花生清香,帶點兒甜,無疑是非常好的花生果。林正又在地里不同的位置隨意拔了幾棵,情況都差不多,沒想到自家花生比預期提前成熟了十天左右,品相味道還一點兒不差,留種的話一點兒沒問題。
花生帶回家,喬墨果然很喜歡,都沒煮,直接生吃了。
&才是原滋原味的好東西呢。」喬墨吃的滿足,想到自家沙地真是寶貝,那些肥都沒白用。
&生熟了,得儘快收回來,萬一下了雨很麻煩。」而且有些蟲子會吃花生果,這邊又有山,山裏的動物有時候也會跑進地里刨果子吃。
林正前兩天剛把西院曬的蜂窩煤都進了倉房,整整齊齊的摞在那裏,也十分壯觀。如今西院正好空出來曬花生,六畝花生可不少,一畝最少有兩石,六畝花生就有三千六百斤。
喬墨也在心裏算賬。之前種花生也擔心肥力不夠,同西瓜一樣,都沒種的太稠密。花生這個東西是帶殼兒的,很能出產量,畝產兩石不稀奇,價格高低還得看質量。
他覺得自家花生很不錯,若沒有合適的價格,賣掉就太可惜了。
嗯……他決定等鋪子進入正軌,就增加花生為主的點心,另外也做些花生醬什麼的,都是好東西。
&打算今天就去收?」拔花生倒沒什麼難度,可惜喬墨現在身體不便,有心無力。想着一共六畝地,家裏外面都是事兒,也不願林正太累,便說:「阿正,咱們請兩個人幫忙吧?本來家裏事兒就不少,還得顧着阿爹那邊,你一個人哪裏忙的過來。」
林正只是想了想便同意了,倒不為別的,他也想早點忙完地里的活兒,多點時間陪在家裏。說來也是怕林老嬤再鬧么蛾子,阿墨是懷着孕的人,可不能有閃失。
幸而他們家花生熟的稍早些,村子裏其他人家都還沒開始忙,請人很容易。
請生不如請熟,林正直接找了於文、於武兩兄弟,也不按天給錢,一共六畝地,全部收完每人給四十文。都是做慣了農活的人,三個人六畝地也要不了幾天,四十文工錢開的不算低,更何況閒着也是閒着,不出村就能找這麼個來錢的活兒,誰不願意啊。
哪知到了地里,李家父子也來了。
林正之所以沒請李良,就是因為關係太好,怕對方不收錢,又不好讓人白辛苦,所以才沒張嘴。雖說在鄉下誰家忙了幫把手也算常有,可那都是有來有往。若在以前林正也不會這般客氣,但如今他們家事多,到時候農忙起來自己本就有地,又有鋪子生意,根本騰不出空去幫忙。
李家顯然也明白,但還是來了,林正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他們這六個人除了李大叔外,都是正年輕的結實漢子,幹活都麻利,六畝花生不到一天半就全部拔完了。又花了半天用車拉回家,直接鋪在西院的院子裏曬,四合院兒這邊也曬滿了,還有很多堆在一起。若不是趕時間,一邊拔一邊曬最好。
最後給於家兄弟算工錢時,那兩人只收了三十,就這還覺得要多了,接連兩三天都跑過來,幫着給滿院子的花生翻曬。
喬墨沒下地,只是在家給他們做飯,完工這天的飯菜尤其豐盛。原本是不打算管飯的,但李家父子過來幫忙,不好給錢,總得管飯啊。飯桌上李大叔猛誇他們家花生種的好,還說今年自家不留種,就從他家買。
席上有酒,林正陪着李大叔喝了兩杯。
喬墨見他們一時半會兒撤不了席,便先去準備好飯菜,裝了籃子出門。最近兩天林正忙着地里的花生,去給林阿爹送飯的事兒就落在喬墨身上,事兒倒不累,就是每天三次面對林老嬤,心情很不好。
林正見他出去,看了兩眼。
最初的時候他也不放心,擔心他和林老嬤起衝突,後來見沒事才漸漸放心。然而同喬墨一樣,林正也覺得林老嬤不可能善罷甘休,不知那一刻才會鬧出事,使得兩人懸着心始終沒能放下。
喬墨一路上與村里幾個人打了招呼,進了林阿爹家。
到處靜悄悄的,他也沒在意。林阿爹是摔了腿骨折躺着不能動,而林老嬤卻是裝病故意躺着不動,便是有聲音也是林老嬤的無病呻>
及至推開房門進去,一愣,怎麼只有林阿爹,林老嬤呢?
正中這間屋子很大,擺了兩張床,一大一小。林阿爹睡着大床,另一張則是李阿嬤平時歪着,可這會兒小床上空蕩蕩的,沒人啊。
&爹,繼阿麼呢?」喬墨一面擺飯一面問。
因為林阿爹不能動,為了方便,床邊放了張桌子。平時沒人在跟前伺候,所以茶水都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早上送飯時給裝上一壺熱水,在這樣的夏天能管挺長時間,中午再換掉冷水,續熱水,大概就是夜裏不方便。畢竟夜長,晚飯時的熱水管不了一夜,夜裏口渴就只能喝冷水了。好在是夏天,關係不大。
林阿爹就靠在床頭坐着,臉色還算不錯,就是整個人沉寂的很。
&呀……去縣裏了。」林阿爹的聲音有些低啞,大概是長時間沒喝水又沒說話。
&縣裏了?他……」喬墨張了張嘴又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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