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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口將新竹放下去,劉石駕着車繼續前行,最後停在糖果鋪門前。詞字閣 www.cizige.com
一進鋪子就見兩個熟客坐在那裏用茶,見他來了忙打招呼,寒暄兩句就入了正題。如今他這裏定做蛋糕的生意越來越好,一些人是喜歡吃蛋糕,一些人是覺得新鮮有趣,還有一些人是衝着齊家的面子。他在戶部名下的鋪子裏做生意,少不得有人要打聽來歷,他的身份又不是秘密,自然一問就知道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送走了最後一位定做蛋糕的客人,喬墨到後院暫作歇息。
這時掌柜的借着送茶的機會過來,笑着說道:「喬公子,我們東家昨天進了京,本來要去齊家拜訪,但因為老宅里的一些事給耽擱了。東家讓我轉告您一聲,他去過齊家之後再去親自拜訪公子,還沒恭賀公子喬遷之喜呢。」
「你們大老闆越來越客氣了。」喬墨對此倒不反感,並非因為喜歡那些禮數,而是方錦年這人很精,看似做足了姿態,可卻似知道他的心理似的,相處時並不端着客氣,彼此閒談還是很輕鬆隨意。因此在喬墨心裏,方錦年是朋友。
掌柜看出他是在玩笑,接了兩句話便去忙了。
又等了一會兒,新竹回來了。
「打聽到了?」喬墨問。
「嗯,挺不容易的,好像他們家下人都得過囑咐,對他們家大爺閉口不談。幸而他們家有個老嬤嬤愛吃酒,我給打了一罈子好酒,弄了兩個小菜,那老嬤嬤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說了。」新竹忙了這一趟又累又渴,抓了杯子連喝了三杯茶水。
「那家大爺叫什麼?」
「叫林貴,跟咱們大爺一個姓呢。公子,我們大爺好像有個弟弟也叫這麼個名兒,是不是……」新竹問的小心。
新竹等人到上林寸的時候林貴已經不在,他們都沒見過林貴模樣,但卻知道有這麼個人。身為下人,起碼得了解主家的親朋好友喜好厭惡等等,那林老嬤一家自然少不了。
「你接着說。」喬墨沒正面回答。
新竹識趣的不再問,講起方才打探到的消息:「那家人姓何,聽說祖上也做過官,何老爺還是個舉人呢。他們家境殷實富裕,只一個老爺,膝下一個哥兒,哪怕何老爺放出話說要招個上門夫婿也有好些媒人登門呢。誰都不傻,即便上了門,等何老爺一死,偌大的家財還不是自己的?」
「你說何家招的上門夫婿?」喬墨頓時明白了當初林貴婚事的蹊蹺處,也明白了林阿爹死時找不到林貴的原因。
林貴從一開始就清楚這是招贅,但他答應了,只不過要何家在婚事上撒個謊,為他挽回些顏面。婚事一旦結成,何家便離了豐城返回京里,林貴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上林村。
「嗯,我特意問的很仔細,是上門夫婿,沒錯。」因為熟悉的名字,新竹打聽的時候可不敢馬虎。又說:「那何家先前有過一個上門夫婿,但在兩年前被趕出去了,好像是那人偷偷在外面養外宅。不過也有說那人是不得已,因為何家小哥兒不能生,成親三年都無所出,據說是出生時額間福印就很淺,又在幼時落水挨過凍,不能生了。」
喬墨聽着聽着便覺不對勁:「那何家小哥兒多大了?兩年前趕走了那人,再加上成親的三年就是五年,那他最初成親時才幾歲?」
「當年選婿何老爺也是千挑萬選,成親時是十八,五年過去,有二十三了。」新竹算了算,又想到林貴的年紀,何家小哥兒竟是比林貴大兩歲。
喬墨也想到了,頗有些意外,不過當初成親拜堂時並沒有看出來。都是正年輕的時候,何家小哥兒又吃養的好,一兩歲自然瞧不出來。
又想到林貴曾休過英子,又很大可能有不育的煩惱,與這何家哥兒何其相似,竟是天生一對!哪怕林貴在成親前被欺瞞了些情況,但他自己肯定也隱瞞自身隱疾,都是半斤八兩,他選擇對方,未嘗不是將其視作救命稻草脫離農門,所以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如今的林老嬤和兩個兒子……也算是因果循環吧。
「公子,你打算怎麼做?」新竹如此問,自然是認為他們有過節,既然打聽了怎麼能不報復一下呢。
喬墨卻是搖頭:「林貴這人不過是虛偽而已,我瞧不慣,卻與他沒什麼大仇。他做過的虧心事也早得了報應,如今他求了這樣的生活,是好是壞都是他自己的,我何必再多事。以後權當沒見過這個人。」
新竹聽了便不再言語。
回到家,下人卻說齊珂少爺來了,帶着安安去了齊家,清泉跟着一起去的。說來也是緣分,齊珂特別喜歡安安,哪怕齊珂正處於漸漸懂事的年紀,而安安還是個奶娃娃。
喬墨看着時間還早,便吩咐先做午飯,吃了飯又小睡,打算等午睡起了再去接人。
午後,喬墨坐車去了齊家,先見了老太爺、舅麼與江氏,最後去了齊珂的住處。還沒進門呢就聽見齊珂嘴裏不住的念叨着什麼,待進去一看,竟是對着安安念書。安安根本不懂,只是睜着一雙黑晶晶的眼睛瞅着他,偶爾小嘴兒無意識的動動,齊珂就非要說是安安在和他說話。
這齊珂都十一歲了,還是這麼孩子氣,也不知在宮裏是怎樣的。
「你這放假的時間夠久的,若太子監國,你就一直不進宮陪着讀書了?舅舅也沒給你安排功課?」喬墨可不信齊韞會放任他一直閒逛。
「父親本來要給我請個老師的,我沒讓,跟着二哥學學就行,說不定哪天太子又要叫我進宮呢。太子殿下如今可忙的很,我前兩天進宮了一趟,太子還悄悄跟我抱怨累,說是都沒睡覺的功夫。今天聽父親說,御駕親征的隊伍後天就要出發,那天肯定熱鬧,表哥要不要去瞧瞧?」
「不戒嚴?」喬墨有幾分心動,他還沒見過皇帝出巡的排場呢。
「會戒嚴又不會清場,二哥早在迎仙樓定好了位置,那天直接過去就行。表哥不知道,那迎仙樓一個雅間要價三百兩,還不包茶水,為這個二哥還訛了我幾十兩銀子呢。」
「你二哥花了那麼多錢,心裏不知多捨不得,要你去看熱鬧,自然得收門票錢。那天我也去,門票錢就不給了,茶水點心算我的。」喬墨知道即使他要給錢他們也不會要,不如在別的地方用點心。
「帶安安一起麼?」齊珂問。
「他太小,那天人多又吵鬧,還是讓他在家比較好。」喬墨不放心把那么小的安安帶出去,磕着碰着,哪怕是驚着都很麻煩。
齊珂想想在理,就說:「那表哥那天先去我家,把安安放在我阿麼那兒,阿麼他不來,嫌人多吵鬧。等看完了熱鬧,咱們回去給阿麼講講,他不愛來看卻愛聽呢。」
「好。」比起小宅子,安安放在齊家自然更放心。
轉眼就到了約定這天。
早起喬墨的臉色不大好,皆是因昨晚沒睡好,總覺得做了一夜惡夢似的。醒來後又總覺得心裏慌慌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等着喝了一杯白開水,心緒慢慢兒平復了,先前異樣好似幻覺一般。
喬墨不由得摸着胸口,犯疑,難不成最近太累身體出了問題?
看來得去看看大夫,真有哪兒不舒服,早發現早治療。
這只是個小插曲,轉而就被拋之腦後。
當天看了熱鬧,京城中人津津樂道了好幾天,喬墨也覺得沒白跑一趟。皇帝御駕親征啊,有些人一輩子都看不到這樣的場面,真是恢弘大氣,皇家威儀果真十分有震懾力,區區一個凡人是那般渺小。
皇帝御駕親征畢竟是為戰事坐鎮不是去巡遊享樂,所以一路走的很快,齊韞除了是輔政大臣,還是戶部尚書,也兼任此次戰事的糧草派遣籌備職責。齊珂時常過來,喬墨從其口中得知了皇帝一行已抵達晉城,而邊關那邊戰事已起。
喬墨嘆口氣,揉揉眉心,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表哥,你氣色不好,是不是病了?」齊珂自從上回就發覺他臉色不大好,問了只說是失眠。
「沒睡好,看過大夫,也瞧不出什麼來。」喬墨的確是看過大夫,還不止一個,可都說身體沒什麼問題,有也是失眠引起的疲憊倦怠。
可他的問題根本不是這些。
自從上回看皇帝御駕親徵到現在已有小半月,他夜裏時常惡夢驚醒,白天時心跳也忽一陣的加快,偶爾還伴隨着暈眩感。才開始他真以為是身體出了問題,看過大夫後查不出來,直到前兩天他才忽然想起自己的特殊能力——預警!
看情況越來越頻繁,必定是危險越來越靠近,可他卻不知危險起源於何處。
「我近來沒什麼精神,想把安安送去舅麼那裏,讓舅麼幫着照顧兩天。」這是他想了幾天的事,雖不知危險在哪裏,何時發生,但最令他擔憂的是安安,所以把安安放在齊家最好。
「好啊。」齊珂自然高興,只是也不太放心他,想了想說:「過兩天宮裏的御醫要來給老太爺診脈,不如表哥那天也過來,請御醫給表哥也看看。」
「嗯。那就多謝小少爺費心了。」喬墨沒駁他的好意。
喬墨把安安送到齊家,又想了一出託詞應付舅麼和江氏,所幸齊韞很忙,已有兩三天沒回來,否則在齊韞面前這套謊言根本沒用。出了齊家,喬墨心中的預警越來越明顯,卻不會再有暈眩感,頭腦極為清晰,仿佛能感覺到一股寒意自後背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