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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輿躺在西屋裏,越想越是心寒。
傍晚進門捉姦前,自己曾豎着耳朵聽了好半晌,結果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後來兩人終於開了口,但還不等聽清楚說了些什麼,那趙崢忽然一聲驚呼,自己下意識推門進去,就看到他和母親抱在一起。
當時情緒上頭沒有細想,如今回憶起來,那長時間的沉默本身就不正常!
試問,母親把那趙崢叫到裏間密談,若沒有特殊原因,又怎可能那麼長時間一句話都不說?
或許……
在自己推門進去之前,兩人就已經有了『接觸』,所以那趙崢身上才會留下如此清晰的脂粉味。
可這是為什麼呢?
難道就因為那趙崢生的英俊?!
難道就因為他曾對自家有恩?!
可僅憑這些,難道就能在短短几日當中,抵消掉夫妻之間十幾年的情分嗎?!
高輿怎麼也想不通這一點。
畢竟母親和父親是那麼的恩愛。
以前就不說了,自從父親離世之後,母親每晚都要在靈堂里垂淚到後半夜,然後天不亮就起來為父親上香。
這些總不能是演出來的吧?!
高輿越想越是氣悶,越想越是不解,最後索性披衣而起,準備去大廳里尋母親問個清楚明白。
誰成想推開房門,映入眼帘的卻不是默默垂淚的母親,而是家中的僕婦。
「怎麼是你?!」
高輿臉色鐵青的喝問:「太太呢?!」
那中年僕婦正在靈堂前打瞌睡,冷不丁被這小衙內嚇了一跳,急忙起身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公子的話,太太有些疲倦,所以先回屋歇息去了。」
這……
母親連着晚睡早起好幾天,也確實應該好生歇一歇了。
尤其明天就是頭七,一早上還有的要忙。
這些事情都說得通,但高輿還是覺得不對勁。
看看貼滿了芹菜葉的棺槨,他一咬牙又回了屋裏,準備等明兒一早見了母親再做試探。
一夜輾轉難眠。
轉過天到了七月二十二。
天色將亮未亮,高輿就紅着眼睛從床上起身,迫不及待的來到了靈堂里。
結果入目的,依舊是那打瞌睡的中年僕婦。
明明睡的那麼早,怎麼會起的卻比往日還晚?!
高輿心裏頭涼了半截,又蓄了滿腹怒火,想也不想來到母親的臥室門前,拍着門大聲問道:「母親,你怎麼沒起來給父親上香?!」
很快,屋內就傳出傅氏懨懨的嗓音:「娘有些乏了,今天你替我上香吧。」
這不以為意的態度,愈發讓高輿義憤填膺,於是又扯着嗓子質問:「母親,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昨晚上不受着靈堂就罷了,今天早上又不來上香,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爹的在天之靈!」
「輿兒!」
傅氏的音調也一下子拔高了,不過旋即又恢復了那懨懨的嗓音:「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管。」
在傅氏看來,昨天兒子那場胡鬧,不過是個插曲罷了。
讓她真正介懷的,是高士奇一直以來的欺騙。
但她又不願意在兒子面前『詆毀』丈夫,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在高輿看來,事情的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母親這分明就是變心了!
原因不問自明,必是為了那油頭粉面的趙崢!
該死、該死、該死!
他怒火中燒,想也不想就衝出了靈堂,準備去隔壁找那趙崢算賬。
結果剛風風火火的衝出了院門,迎面就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對方魁梧的身體紋絲未動,高輿卻如同撞在山石上,直撞的頭暈眼花仰面朝天。
那人也不伸手攙扶,居高臨下惡形惡狀的問:「你是誰家的小孩,住在這裏的關成德呢?」
高輿本就窩了一肚子火,見這人撞倒了自己還如此無禮,想也不想便脫口答道:「他死了!」
「什麼?!」
那壯漢勃然變色,一把將高輿提了起來,舉到半空喝問:「你再說一遍?!」
他這一怒,頓時殺氣凜凜。
高輿嚇的在半空中拼命亂掙,嘴裏喝道:「放手、放手、快放開我!我爹是真定府同知,我爹是真定府同知!」
那兩個守門的巡丁見狀,只是遠遠的呼喊『莫傷了衙內』,卻並不上前阻攔,顯然還在記恨昨天的事情。
這時那壯漢身後閃出一人,看看院內的情景,再看看高輿身上的孝服,恍然道:「原來是真定同知在此治喪。」
高輿色厲內荏的喝道:「是又如何?!再不放開,小爺就……哎呦!」
那壯漢隨手將高輿丟回地上,冷笑道:「聒噪!莫說你爹死了,就是還活着,老爺們也不怕他!」
高輿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忍不住又要叫罵。
結果卻被那壯漢一腳踩在胸前,厲聲喝問道:「說,關成德到底在哪兒?!」
「你們找關成德做什麼?」
還不等高輿回答,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詢問。
那壯漢和同伴回頭看去,就見一個氣度不凡的俊朗青年,正快步朝這邊走來。
那壯漢斜藐着趙崢,嗤鼻道:「你又是哪個?
高輿被他重重踩在腳下,仿似又回到了當初險些被房梁壓死的時候,正惶恐不已,看到來人立刻下意識求救道:「恩公救我、恩公救我!」
來人卻不是趙崢還能是哪個。
「這位是趙崢趙公子!」
那兩個巡丁見是趙崢出面,也立刻大吹法螺:「趙公子曾力敵兩具鐵屍,又與那鳳凰山上的神仙相交莫逆,乃是我們真定府一等一的少年英雄,這屆武舉府試的頭名非他莫屬!」
那壯漢聽到『鳳凰山上的神仙』,臉色本來有些變化,等聽到這屆武舉頭名非趙崢莫屬時,忽又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就在眾人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之際,他驟然收聲,指着趙崢道:「真是好大的口氣——小子,老子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今年真定府的府試頭名,非我那外甥莫屬!」
縱使趙崢對那頭名沒什麼興趣,但也聽不慣這人如此囂張。
不過……
這話怎麼聽着如此耳熟,難道大家的舅舅都是一樣的?
他一邊暗暗吐槽,一邊不咸不淡的反問:「你那外甥的府試頭名,難道是踩着同知大人的獨子,就能得來的?」
「你……」
「大哥!」
那壯漢怒目一瞪,剛要發作,卻被旁邊的同伴扯住,又示意他放開腳下的高輿。
高輿脫困後狼狽的爬起來,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趙崢,忽的掩面逃回了家中。
真是羞煞人也!
自己明明是來找他拼命的,方才怎麼就一時糊塗,主動向他呼救了呢?!
高輿逃走後,那應該是弟弟的,踏前半步拱手道:「這位小兄弟,敢問你可知道此間主人去了何處?」
趙崢不動聲色的反問:「你們找他做什麼?」
那壯漢大喇喇答道:「我們是他的族叔,是專程從京城來找他的!」
怪道官話說的不帶一絲口音。
既是關成德族叔,那這兩人會不會和鰲拜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