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的不配合,這一頓飯吃的遠不如上一次那麼歡樂。
吃完飯後,大東開着車把我和李茹送回公司,李茹坐在了副駕駛,我和瞿溪坐在了後座。
路上我一路望向窗外,避免和瞿溪有眼神的交集。
可是,就算我沒有看他,我也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這讓我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部小說,《霜降》裏的老司令可以用背部感知別人的目光,因為背部中過彈所以練就了一個敏銳的背,即使背對着人依舊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別人的目光是怒是喜。
瞿溪會以怎樣的目光看我?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他對我的冷淡是怎樣的心情?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卻又硬逼着自己從這種心境裏逃離。
心,又開始焦灼了。
到公司的時候,李茹先下了車,我推開車門準備下車的時候,瞿溪終於開口,淡淡地對我說了一句:「伊北,再見。
」聲音不大,卻一個字一個字地跳入了我的耳朵內,每一個字都從我的耳朵里呼嘯而過,直接落入我的心裏,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留下了一聲巨大的回音。
再見再見再見……好,那就再見吧。
我扭過頭去,終於敢看他一眼,我看到他的目光凜然而決絕,似乎在下定一個什麼樣的決心。
我明白今天我的表現讓一個男人原本對我燃起的希望徹底破滅了,而這種希望一旦破滅,未來還會不會有再度燃起的可能,已經是十分不可預知的事情了。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我們的目光在那一刻痴纏了一下,彼此的眼裏都有着相同的訊號,我曾經刻畫過的那一雙眼,再度浮現在了我的面前。
如此的目光,算是成就了那日的遐想。
我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扭頭鑽出了車內,「砰」地關上了車門。
李茹趴在車窗邊緣上,和大東來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作為告別,拉着我往公司的大門入口邁進。
這一天晚上,孟先生回來得很晚很晚,還喝了酒,似乎喝了很多,醉醺醺的。
我去扶他,他推開了我。
我再度上前扶住他,替他把外套脫掉,掛在了衣架上。
等我扭頭,孟先生已經坐在了地上,我再度把他扶了起來,他目光兇狠地望着我,帶着恨和痛。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掙扎了一下,很快明白這是徒勞,於是放棄了抵抗,任由他掐着我,幾乎要窒息的時候他放開了手,把我狠狠甩在了沙發上。
他騎在了我身上,撕開了我的衣服,我穿着睡衣,裏面空無一物,他看着我巨大的ru笑了笑,用很大的力氣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疼得不行,但沒有叫出聲,也目光很痛恨的望着他,像他望着我一樣。
他直接把我的蕾絲睡衣撕成了片,似乎在發泄,在埋怨。
他一言不發地望着我,然後,扯開了自己的皮帶。
可是,他發現自己根本不行。
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他心裏設想的報復,在這一刻終結了。
他頹然地坐在我的旁邊,臉上不停地流汗,我伸手想替他擦掉,他重重把我推倒在一邊,我從微弱的燈光中發覺他好像哭了。
他好像哭了……我整個人都戰慄了一下。
「你的所作所為,摧毀了我作為一個男人最根本的自信。
」孟先生終於開口,第一句話就給我判了死刑。
「孟先生,我……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輕聲說道。
「沒有?你還敢說你沒有?」孟先生的聲音變得凌厲無比。
「我真沒有。
」我固執地申辯道。
「呵呵……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孟先生說完,從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來一個移動硬盤,直接扔到了我的頭上,我感覺額頭被砸傷了,有什麼東西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流到了嘴裏,鹹鹹的血腥味。
我沒有勇氣放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以為是李茹把事情和孟先生說了,但是現在又覺得,似乎不止是這樣。
事情比我想像的嚴重。
硬盤裏面是什麼?我一頭霧水,不明白根本發生了什麼。
「你放啊,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賤人!你放,你不放,我來放!」孟先生盛怒不已,真的如他所說一般把硬盤插入了電視的槽口,很快的,屏幕上方出現了我和瞿溪一絲不掛的影像。
場景是在瞿溪的家中,影響上瞿溪的臉打了馬賽克,而我的則非常清晰。
我記得當時我有好幾次我要求關燈,瞿溪並不讓我關,他說想好好看看我臉上的表情。
直到這一刻,我終於懂了原委……孟先生緊盯着屏幕,臉色越來越凝重,表情也越來越猙獰,他扭頭望着我,目光中滿滿的怨恨,他再次撲了過來,這一次他終於找到了感覺。
這樣的體驗讓我的身體十分痛苦,更痛的是心。
我知道,一切到此,已經完了。
那些被表面的美好所掩蓋的罪孽,那些不正當的關係的本質,那些原本被粉飾太平的獸性,那些利益的糾葛,已經徹底被這個硬盤所摧毀了。
完事後,我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電視還在繼續放映着,我拿起遙控器正欲關掉,孟先生奪過了我的遙控器,扔在了一邊,他說:「繼續放啊!幹嘛不放!讓你看看自己有多賤!媽的!」儒雅如他,此刻風度全無,從未說過髒話的他終於罵了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地越罵越難聽,那種尖酸與刻薄簡直讓我聞所未聞。
我從他的話音中頓時明白,這一場風暴的來源原來不是他,他也被波及了。
這一場風暴的始作俑者,原來是他的妻子,那個看上去嬌小、順從、毫無主見的普通女人。
她,導演了這一場戲。
孟先生也完蛋了,他所辛苦經營的這一切,事業,家庭,孩子,情人,都隨着這個硬盤化為了泡影。
一切,都玩完了。
怪不得他瘋了。
一個巨大的晴天霹靂砸了下來,他怎麼可能不瘋。
對方一點兒餘地都沒有給他留,身在老家,給他郵寄來了硬盤和離婚協議書,離婚協議書上「淨身出戶」四個字讓他整個人都崩塌了。
「伊北,我完了。
」孟先生無助得像個孩子,上半身穿着襯衫,下半身空無一物,看上去十分滑稽。
他哆哆嗦嗦地從煙盒裏拿出了香煙,點了幾次沒有點着,最後終於點着了,猛地吸了一大口。
他終於鎮定了一點兒,恢復了一點理智。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扯過被子的一角,蹲坐在床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問他要了一根煙,他連同火機一起遞給了我。
他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來一封一角撕開口的信,重重地甩給了我。
信是他的妻子寫的,我打開了床頭的燈,拆開了,裏面是一排排娟秀的字體,每一筆似乎都寫得特別用力。
祥瑞:我已經不想稱呼你為老公了。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跟你離婚。
只是,我無法理解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怎麼說的嗎?你說你會做好一個丈夫的職責,你會全心全意愛我,你會給我一個溫暖的家,我嫁給你一定不會後悔。
可是時至今日,你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為。
事業剛有起色就開始驕傲自滿,有了老婆孩子就開始朝三暮四,你看看你自己,你還是當年的那個你嗎?你和那個女人的事情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那一次在餐廳碰到,我看你的眼神我就明白了。
在一起那麼多年,我太了解你了。
我沒有揭穿你。
你身邊來來往往那麼多女人,但最後你娶的女人是我。
我相信這一次,你和她很快也會成為過去。
所以,我沒有驚動你們,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心回歸到我身邊。
可是這一次,你玩過了頭。
我們的手頭沒有那麼多餘錢讓你來包養一個女人。
你的那些單據我都看到了,一筆一筆我都保存了下來。
你別想和我打官司,打官司只會把一切事情鬧大,你不單單會失去我,而且會顏面盡失。
另外,兩個孩子和財產,你什麼都別想得到。
最後,隨信寄給你一段視頻。
你看看你為她花錢的那個女人,背地裏都做了什麼。
如果你看到視頻之後還能和她在一起,那我祝福你們。
孟祥瑞,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我為你生兒育女,我沒想到你最後會這麼對我。
當然,你也肯定想不到我最後會這麼對你。
我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是你一次次逼我,逼得我無路可走。
我沒有辦法,我要為我的兩個孩子的將來打算。
而你,好自為之吧。
我希望你看到信後,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請你在十日內搬出我家,並按月為兩個孩子付撫養費各2000元。
否則,我會把你和那個女人的視頻直接寄到你的單位。
別怪我心狠,我說了,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何還不珍惜?陳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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