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北,怎麼了?我感覺你好像不開心了。」他連忙追了上來。
「是不是你們男人在得到一個女人的身體之後,便對她喪失了繼續探索的興趣?」我脫口而出,說出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問顯得過于敏感。
出來玩,誰會和誰認真呢。我,似乎有點兒較真了。我連忙搖手,我說:「對不起,我多問了,我本意不是想表達這個。我真的要回去了,孟先生還在家裏等我。」
當我說出「孟先生」三個字的時候,瞿溪的手立刻收了回去,他悻悻地說:「好,對不起,我忘了你不是我的女人。」
我假裝釋然地笑着往他的胸口錘了一拳,他並沒有閃躲,我笑着說:「我真不希望再遇到你了。真的,我們遇到的太頻繁了些。」
「你怎會知道,或許一切都不是偶然呢。」他輕聲呢喃了一句,風很大,他的北方口音太重,我險些沒有聽清楚。
我驚慌失措地望了他一樣,他對着我淒迷地笑了一下,他拉着我往出口走去,他說:「伊北,我送你上出租車。」
我們再一次分別,並且這之後大概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我沒有再遇到瞿溪。而且,我們誰也沒有聯繫過誰。
我沒有懷孕的消息讓孟先生大感意外,雖然他刻意呈現出無限失落的模樣,但是我想或許他的內心應該無限慶幸。
他的妻子懷孕了,他來我這裏的次數便多了起來。他坦言自己是因為生活的壓力,而我卻深深明白,更深沉的原因是男人在妻子懷孕期間的放縱。多數男人,都不會放棄利用妻子懷孕的這一段時光去填補自己內心對其他女人的幻想。
柴悅從關小鵬的老家落寞地回來了,一切的劇情都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她火爆的脾氣和對關小鵬日久天長的厭倦所積壓的情緒給了關小鵬的父母一種對他們兒子太不尊重、太驕縱的錯覺,而未婚先孕的先決條件讓柴悅在談話中一再喪失主動權,再又因為柴悅的老家遠在南方與北方人的觀念有着太多的誤差……總之,這一次的談判,雙方徹底掰了。
關小鵬的父母面目老實,內心卻有一絲不為人知的狡猾。他們在柴悅登門之後的一個月里,利用多年以來對關小鵬的了解循循善誘,在多個夜晚與其促膝長談,終於成功離間了關小鵬對柴悅的感情,並且以家鄉如今發展勢頭大好、回家就可以進國企的條件成功誘惑了關小鵬,當關小鵬對柴悅說出那一句「我想回老家發展,你看看你怎麼選擇」的時候,柴悅震驚了!
柴悅從未想過自己在北京奮鬥了那麼多年就是為了有一天灰頭土臉地跟着男人回去他那個看上去十分貧瘠的老家,柴悅更未想過自己深愛多年不離不棄、傾心相許並且打算與他長長久久過下去的男人,在她身懷六甲之際輕易就「叛變」了。
一切都讓她措手不及,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所設想的一切都如同泡沫一般瞬間破碎,留給她的,只有北方呼嘯而過的風,那種刀子似的凜冽,那種聲勢浩大的哀嚎,就好像在為她悲嘆她的人生一樣。
她失魂落魄地從關小鵬的家中離開,因為她與關小鵬大吵大鬧並且狠狠甩了關小鵬一個耳光,柴悅連最後離開時候被送別的機會都喪失了。當她拿着關小鵬父母打發她走的三萬元錢離開的時候,關小鵬親自來關的門,並且用他有生之年最猖狂的聲音對柴悅咆哮:「你別搞得自己很慘一樣!我他媽早就受夠你了!」
就仿佛練琴練着練着,還未練就美妙樂章的時候,琴弦「砰砰砰」地悉數折斷。一切,都灰飛煙滅了。
我到北京機場接她的時候,我以為她見到我便會抱着我嗷嗷大哭。但是沒有,這不是她的風格。
她提着行李從出口走了出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小北,我有生之年終於坐了一回頭等艙。我覺得心裏平衡多了。」
那一刻我知道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我的柴悅,她在北京這座國際都市裏早就練就了鋼鐵一般的意志,就算被那個男人傷得千瘡百孔,她依然還是她,即便是流着淚,也要倔犟買下一張頭等艙的機票,來使自己的心情得到些許安慰。
她回來的隔天,我們就奔赴去了醫院。公司給她下了最後通告,再不回去上班就再也不等了。此時,她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丟了那一份工作。一個女人,只有在彈盡糧絕之際,才明白工資對於自己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