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女伊北 第四十四章這可是咱倆的骨肉

    「先來說說孩子的問題，如果真的有了，你怎麼打算的？我想聽聽看。」孟先生的語氣正式起來。

    「如果真的有了，我會自己處理，你不用擔心，不會影響你的。」我盤起了雙腿懶懶倚在沙發上，無力地說道。

    「不要說氣話。我們把這件事情簡單化，你就告訴我你想要還是不想要，我都尊重你的選擇。」他聲音沉穩目光肅穆。

    「要了會怎樣？你會和她離婚？」我問。

    「小北，除了離婚，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如果你把孩子生下來，我會提前給你買房，想辦法讓孩子在北京落戶，如何？」他的目光里飽含着希冀，看得出來，那並非裝的。

    「她不是已經懷上二胎了嗎？為什麼……？」問到一半我沒有繼續問下去，如鯁在喉，難以說出口。

    「不一樣。她，是對家的責任，是親情；你這裏，是愛，是愛情的結晶。」孟先生回答得莊重而誠懇。

    「孟先生，孩子即便是有，我也不會要的。只是，我的身體不能就這樣白白遭罪。」我沉吟了良久，還是說出了我的真實想法。

    我密切關注着他的眼神，我確定我捕捉到了一絲絲如釋重負的表情。不過孟先生是何其聰明之人，他很快便義正言辭地說：「小北，你要想好，這可是咱倆的骨肉。」

    他的眼神里夾雜着痛哭，我於是附和道：「我又何嘗希望，只是……哎！我不想將來別人指着我的孩子說，他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我說完便哽咽了，孟先生激動了起來：「怎麼會！怎麼可能！我發誓我一定會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我不可能讓我們的孩子這樣被人指責！」

    他是真的激動了，激動撲過來緊緊抱着我，恨不能把我整個人都鑲嵌到他的心裏。他的頭枕在我的脖頸間，他的淚順着我的脖子留下，他似乎有意讓他的眼淚順着我的脖頸留到我的胸口，好讓我明白他究竟有多愛我多在乎我。

    他說得對，他的確把所有相愛的形式都給了我，把所有生活的過程都給了另一個女人。他此刻的表現，適合寫進書里然後拿相框裱起來裝訂在牆上，像《泰坦尼克號》一樣從此成為愛情的絕響；可是生活卻是一艘掛滿高帆、踏浪前行的遊輪，愛情的形式不過只是形式而已，柴米油鹽吃喝拉撒才是生活的實質。

    他的愛，我一點兒都不感動，甚至覺得心空。可是，我得配合着演下去啊！哪怕知道是一場戲，誰不依然奢望能有一個相對圓滿的結局。

    我們抱頭痛哭，在我喬遷了三次的家裏。他摟着我，把一個男人腹中的辛酸和委屈都悉數兜售給了我的心；而我，只能盡我的本分表現出我最真情的樣子，因為我除了配合，別無他法。

    「生活是這樣子啊，不如詩啊。轉身撞到現實啊，又只能如是啊。他卻依然對現實放肆，等着美麗的故事被腐蝕……」我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宋冬野的這首歌，一時間，悲傷傾泄而出，淚腺決堤。

    我們，終於完成了這個神聖而蒼白的儀式。後來，待彼此情緒平靜之後，孟先生把我哄到了chuang上，當然，他沒有睡我。

    他開始哄我睡覺，他說等我睡着了他再走。我明白這不過是美好的託詞，他終究還是一個要走的人。可是我卻表現出一臉幸福的模樣，看着他像對待孩子一樣低聲細語地呢喃着動人的情話，然後，閉上了我的雙眼假裝我已經熟睡不會再醒來……

    可事實上，我聽到了他種種的嘆息，我感受到他不舍地輕撫了我的臉頰，然後把我的手輕輕地放進了被窩，我聽到他拿起掃把把臥室的地掃了一遍，聽到他上了一次wc，然後，我聽到他拿起外套轉身走出房間的聲音……如果在我未睡之前的那些告白和眼淚都是淋漓盡致的愛的表演，那麼我睡熟後他的這些自發的行為，才是真正值得我感動和回味的愛的餘溫。

    或許，他心裏也藏着太多的無奈；或許，他真的愛我，只不過愛在現實里太過蒼白；或許，他是真的為我想過，只不過他更自私。誰知道呢，最難猜測的，便是人心了。

    我徹夜難眠，想來想去想到了許多事情，也想到了瞿溪，想到我們度過的短暫的那幾天生涯。從我離開他家後，他並沒有聯繫我。自始至終，我並不明白我在他心裏究竟算什麼，或許，只不過是「onenight」的對象而已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