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狀診斷,生理痛,二次發育的概率是35%,病變概率1%......」
機械人z站在房間內,診斷依舊和上次一樣,只是這次觀眾多了一個。
白楊已經醒了,一覺過去,身上所有的異樣都不見了,不止如此,上午的詭異情況沒留下一點痕跡,他本人並不記得,只留有一點印象。
房間裏還有張勤,聽到機械人的結果鬆了口氣,餘光掃過一旁的安如星,內心複雜。
誰懂啊,楊楊突然昏倒,發現者還是一個alpha,張勤一大早心情就像過山車,第一時間差點動手,好懸被吉連攔住了。
白楊情況不明,有上一次的經驗,張勤連忙讓z來檢查,自己則盯着白楊露出來的胳膊腿看了一圈,暫時確定沒什麼閃失。
更詳細的只能等他醒來自己看,因為這家裏除了beta就是alpha,沒人能給他細細檢查,連李媽媽都不行。
在此之前,張勤就一直守在床邊,其他人來了又走,倒是沒告訴年紀太小的小白樹,最後只剩他和安如星兩人,這人趕都趕不走。
一旁驅趕的視線很醒目,安如星只當沒看到,盯着坐起來的白楊出神,眼神晦暗。
機械人的診斷結果沒什麼問題,之前男孩的症狀和現在一身輕鬆的樣子也確實對得上,可安如星腦海中不斷閃回着那一秒的聲音。
是他的錯覺嗎,或者他的身體狀況影響到了聽覺。
不可能。
對自己產生疑問的同時,安如星的第六感立刻予以否定。
常年奔走在兩方勢力,第六感非常重要,安如星決定相信並且跟隨這種感覺。
但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所聽到的。
視線掃過一旁安靜的機器,這東西是周紀阮出品,診斷結果沒有任何異樣,那是不是說明,周紀阮也並不知道。
這樣的話就更艱難了,安如星只能暫時按下不表。
之後的幾天,他一直默默觀察着,試圖找到其他蛛絲馬跡。
一個屋檐下,白楊再也沒有出現之前的症狀,好像真的就像診斷中說的,就是普通的生理痛,但安如星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
隨時隨地,像鬼一樣的冰冷視線,好像在審視一個死物。
這天白楊終於受不了了,主動走上前去,
「...季先生,謝謝你」
「嗯?」
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沒想到是道謝,安如星有些意外。
而且不是不記得了嗎,哪裏來的道謝,安如星看着眼前的男孩,調整輪椅的高度將兩人的視線拉平,眼神中的探究非常明顯。
這人真的毫不掩飾,這幾天的眼神也好,現在也好,白楊憋屈但慫。
因為多虧了他,白楊才能想起來。
其實起初和之前幾次一樣,他對自己詭異的狀態一點印象都沒有,但隨着安如星每天觀察他,不斷施加的壓力之下,他腦海里想起了什麼話,
「...慢慢來,想想你昨晚做了什麼夢...想想...再想想......」
聲音很模糊,幾次之後他才慢慢分辨出來,那是安如星的聲音。
跟着聲音,這幾天只要一有空他就拼命回憶,想到腺體發疼,不斷有畫面閃過,白楊也意識到,他好像確實出了問題。
不過當局者迷,他只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夢遊症,腦海中閃過和安如星的對話,還有對方抱自己上樓的畫面,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模糊不清的,
「你想起什麼了?」
男孩的表情一目了然,安如星追問,試圖獲得線索。
白楊點點頭,將自己想起來的一些事情告訴了他,但說來說去都不是安如星想聽到的。
看來從男孩這裏得不到更多線索了,安如星沉下心。
算了,反正這種事本身也和他沒多少關係,畢竟他馬上就要走了。
明天第一階段就要結束,自由星那邊的人已經開始掩護撤退,緊接着第二階段開始,反抗軍要正式集結,他可不會像現在這樣空閒。
出了這個門,不管男孩到底是什麼,有什麼目的,生或死都和他無關。
只是......
「...季如星,謝謝你」
男孩又一次道謝,或許是平視的關係,白楊不太害怕眼前的人了,鄭重的和他道謝,
「我記起了你說要我再想想,就是跟着你的聲音,我才能夠努力去回憶,這才想起了很多,真的謝謝你...」
漂亮的貓眼正認真的看着他,離得遠安如星從那透亮的眼眸中看不到自己,但能看到男孩的純粹。
如果沒有發現這件事,他真的挺喜歡這隻小貓的。
可是沒有如果,安如星勾起嘴角,露出標誌性的微笑,
「不客氣,小白楊,真的要道謝的話,那我中午能吃麵嗎」
白楊愣住,覺得眼前的人怎麼突然間變得好奇怪。
兩人之間這十幾公分的距離,卻像是一瞬間築起了高牆,雖然這人還是像往常那樣的語氣,但哪裏不一樣了,
「額,可以...」
得到答允安如星控制輪椅,白楊站着沒動,他便繞開。
兩人擦身而過,柔軟的金色半長發搭在肩膀上,安如星的美貌就像這頭金髮一樣耀眼,白楊從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了,只是錯身間鳳眸垂下,他的心慢了半拍,
「季如星...」
喊住離開的背影,白楊愣了一秒,安如星也怔了一下,隨後笑着轉身,
「怎麼了?」
原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喊他,可看到對方的笑容,白楊明白了,
「如果...如果不想笑的話不笑也沒關係的...」
將這句話說完,白楊覺得自己好像太沒分寸了,連忙找補,
「我是說...你很好看,就是不笑也很好看!不是...我的意思是,在家裏,你可以不用那麼辛苦,不開心的話......」
男孩語無倫次的解釋,越說越亂,臉蛋漲得通紅,安如星這樣看着,突然笑出了聲,
「噗...好,聽你的」
看他的笑容不再像剛才那樣奇怪,白楊放下心來,噔噔噔下樓去準備午飯,安如星看着他的背影,笑容依舊,可置身事外的決絕卻開始動搖。
*
另一邊反抗軍大獲全勝。
除了顧家為首的幾處沒有攻破,大大小小的豪門宅院差不多都被洗劫一空。
此次反抗軍來勢洶洶,配備了頂尖裝備,目標明確的進行突襲,根本不給自由星這些富商名流們反應的機會,顧家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恐怕也無法倖免。
不過發佈會的殺戮沒有再上演,反抗軍拿完就走,他們此行主要是針對在名單上的目標,還有搜刮,碰上負隅頑抗想要反擊的才動手,除此之外破不開門的也沒堅持,主打一個速戰速決。
顧家並不在名單當中,第六天反抗軍開始撤退,封鎖自由星的星航路線,七天是極限了,再不走就要和兩方軍隊對上了。
這七天足夠消息滿天飛,安如星沒有掐斷通訊,就是昭告天下,而七天,是外界突破自由星本身環帶所需的時間。
作為星系頂尖人物居住的星球,防止有心人攻佔侵略,兩顆自由星都被特製的環帶包裹,智腦全控,一旦有軍隊靠近就會自動開啟防禦,時間就是七天。
安如星安排反抗軍從內部突襲,現在外面聚集了軍隊,就等着防禦時間過去,
「安如星這傢伙手段真夠可以的」
侵入智腦的z將環帶處的影像,還有正在撤退的反抗軍,全部投射到幾個分屏,顧良看着畫面感嘆。
現在自由星是個進不來也出不去的狀態,這一波反抗軍數量本就不多,基本全是alpha,突襲靠的就是alpha精神力暴動,這幾天下來死傷慘重,剩下的化整為零,全部散在自由星各地。
完全是靠自殺來達成的一次獻祭。
這場行動也變相證明了反抗軍的意志,恐怕這天真的要變了。
顧良暗嘆,此刻他一個人站在工作室門外,裏面正在進行治療。
幾天時間,源心已經套上了外殼,效果增加的同時也能掩藏它真實的啟動方式。
周紀阮站在一旁,絲線悄無聲息的啟動裝置,顧爹瞬間滿頭大汗,四肢發軟靠在座位上,腦袋發蒙的同時無比慶幸自己聽了兒子的話。
顧爹年紀大,比顧良反應強烈,治療的時間也長,三個小時後第一次照射才結束。
裝置關閉,精神力慢慢回歸強悍的身體開始恢復,顧爹閉眼感受。
治療過程就像是把電源突然拔掉,整個人失去動力,恢復供電後其他都馬上回到斷電前的狀態,只有精神力沒有。
好像一塊蛋糕被切走了一部分,非常明顯,
「...之後精神力會越來越少吧」
「是的,三年內」
周紀阮回答。
精神力越弱消失的越快,beta,omega用不了一年,s級alpha反倒是最慢的。
聽到裏面交談聲,顧良準備推門進入,
「站住」
梁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顧良一個機靈,忙掛着笑臉迎上去,
「爹親,您來的正好,裏面應該結束了...」
「是嗎,那你是想我進去說嘍?」
「別別別!」
威脅之意撲面而來,顧良趕緊求饒,推着梁爹離開工作室範圍,擔心裏面的人聽到。
兩人躲進角落,美人爹冷哼,伸手揪住兒子的耳朵,
「說吧」
「說...說什麼...」
顧良眼神躲閃,企圖矇混過關,但耳朵上的力道變大,梁爹根本不給他狡辯的機會,
「翅膀硬了當你爹我是吃素的,說,你和小周怎麼回事」
再溫柔的美人面對自家熊孩子都不會手軟,梁爹下最後通牒,顧良招架不住,只能支支吾吾的坦白。
「你強迫人家的?」
梁爹眯着眼質問。
「?!我和紀阮是兩情相悅」
顧良無語,指着天發誓,但依舊打消不了自己爹親的懷疑。
沒辦法,誰讓自家兒子比對方壯實,級別也高,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小周年紀小,還只是個d級,柔弱又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你確定?」
尤其是最近,周紀阮忙着給顧爹治療,臉色蒼白,梁爹愧疚之心日漸增加,每天吩咐廚房做營養餐投餵。
聽親爹這麼說顧良瞪大眼睛,心裏大喊冤枉。
那臭小子根本不是因為治療臉色不好,而是把勁兒都使在他身上了......身上的印子就沒消停過,而且他也不是d級。
顧良想辯駁但這些關乎到周紀阮的秘密,又不能說給爹親知道,真是有口難辯,總不能讓他掀起衣服證明吧,忍了忍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好,您放心,我讓着他呢」
「小周對咱們家夠上心的,看得出來是個好孩子......」
梁爹感嘆。
從頭到尾他沒提什麼alpha和alpha,更沒說其他,在他看來這並不重要。
一開始他還擔心是不是因為顧家的病自己兒子才哄着逼着對方在一起的,但這幾天的觀察,兩個孩子之間的感情藏都藏不住,他也就放心了。
至於性別,顧家原本徘徊在死亡邊緣,他一直都被未來會失去愛人的恐懼折磨着,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擺脫悲劇的可能,他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一直開心幸福下去,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
「......」
周紀阮一臉空白,自從顧良把和爹親坦白的事情說給他聽,從出發時就是這個呆樣,系好安全帶,顧良伸手掐了他一把,
「怎麼傻乎乎的,放心,我爹親沒阻止我父親也肯定不會的,他頂多...頂多打斷咱倆的腿」
如果真的被顧爹知道,那肯定是打斷顧良的腿,但既然兩人在一起,幸福一起享,苦難也該一起受。
聽了這話,周紀阮開始思考回去要怎麼和李媽媽坦白,正好兩人此刻也坐上了回十星的星艦。
窗外是相反而來的大批艦隊,各方勢力都在往這邊趕,周紀阮他們後面還有正在排隊的,經過閘口層層核查才能離開,而座椅前方大屏中正在播放着關於這件事情的報道,
「...平和的自由星竟然遭到這樣的襲擊......在這新年之初,邪惡的反抗勢力襲擊,死傷慘重...」
周紀阮的視線轉向身後,那裏放置着精神力消除器。
比上輩子更早誕生,這次,他該怎麼去使用它,才能讓他所愛的人不受到傷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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