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孤星人有些懵。
刁德一和丁惠這個組合的出現,是她沒有想到的。
這兩人好像風馬牛不相及啊。
她壓抑住激動的要過去和刁德一聊天的情緒,打算先把丁惠給糊弄走先。
有個外人在,她都不好和刁德一敘舊。
想到這,潛孤星不由問道。
「丁惠大人,不知這趟來,所為何事?」
那是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
自從父親死後,丁惠大人並未給過特殊的關照。
依稀記得好像是送了點什麼藥材到府上。
比那些突然了無音訊的人要好一些。
但那點藥材,對她當時的困境,毫無作用。
這斷日子下來,也唯有刁德一,真正幫她穩住了地位,一路扶持。
現在位置穩固,那些老傢伙看自己已經接下這份重擔,一切開始正常運轉,倒是有不少又開始登門上訪,甚至有人來提親!
潛孤星感到一陣噁心。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無人站出來幫忙。
現在一切明朗,反倒跳出來,想要將自己吃干抹淨。
潛家,可就她一個獨苗,娶了她,便可以接管牢獄部分權職,這裏面油水可大的很。
自那次妖魔衝擊之後,牢獄裏的人可以說是被大清洗了一波。
即使僥倖逃過一劫的,要麼跳槽換了崗位,要麼就辭職不來了。
說到底,大部分人往牢獄擠,圖的就是個輕鬆,安逸,有油水。
如果在牢獄會被妖魔打上門,屠殺殆盡,誰還敢隨便往牢獄鑽。
畢竟,在牢獄這地方,可沒有什麼厲害的大人物鎮場,妖魔殺進來,就真的是屠殺了,出口還只有一個,逃都沒地方逃。
本來牢獄還有不少和她爹同級的甲級獄卒的。
結果潛孤星後來得知,原來在那次妖魔襲擊牢獄的事件里。
即使那些不值班的甲級獄卒,在家中也被妖魔襲擊而死。
但妖魔並不知道,只有當天值班的甲級獄卒,才會持有自己編號的甲級牢房鑰匙。
不值班時,所有甲級牢房的鑰匙,都是被三堂保管的。
所以當天被衝擊的牢房,只有她爹潛孤月負責的10號甲級牢房。
這些,也是潛孤星繼承父親的職位,當上甲級獄卒後,才知道的。
現在,她腰間就掛着那把10號牢房的鑰匙。
因為那牢房,已經成了空的,看管之物已被妖魔弄走。
牢房空了,鑰匙也成了裝飾品,上面就似乎念點人情,就把鑰匙留給潛孤星,當做思念之物。
什麼時候又有東西關押進10號牢房了,才會要求把鑰匙上交。
這把甲級牢房的鑰匙,掛在潛孤星的腰間,也成了一種權利的象徵。
由於之前的甲級獄卒全部身死。
目前為止,又還沒有第二個空降下來的甲級獄卒。
所以牢獄裏,現在是她一家獨大,堪比牢頭。
當然,這也之前和牢房還在重建的關係有關。
現在牢房快重建好了,估計會陸續開始招人,她這獄中第一人的位置,坐不了太久了。
這不,外面那些老傢伙,才會開始動歪腦筋,想要拿下她,在牢獄裏分一杯羹。
這裏面的歪歪道道,潛孤星明白過來後,只覺得噁心。
真正接觸過後,她才明白當初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到底有多珍貴。
而如刁德一這樣雪中送炭之人,救她於深淵之人,更是萬中無一。
所以她才更加珍惜這段關係。
不過丁惠的出現,確實讓她有些不解。
難道丁惠大人,也是想要來分牢獄利益的一杯羹?
不怪潛孤星這麼想,實在是時間,太趕巧了。
但丁惠的下一句話,就讓她微微一愣。
「我來看個人。」
「什麼人?」
「不知道。」
丁惠看向方羽。
潛孤星心中微微感到不快。
丁惠大人看刁德一幹什麼,他們倆是什麼關係?
視線在兩人間移動,忽然,方羽往她走來。
那高大的身影靠近,潛孤星心情激動,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柔和之色。
不過未等她開口,方羽就先說道。
「丁惠是陪我來的。我之前抓了個人,讓柳凝然負責押送過來,你安排關到哪去了,我想去看看人。」
原來是為了公事來的。
潛孤星心中有些許失落,但很快調整好心態。
至於柳凝然的話
說實話,潛孤星根本不知道柳凝然押着人過來,其實在替方羽辦事,否則她絕對不會如此不上心。
沒辦法,那傢伙太高冷了。
或者說養神堂這些上面的人,對下面的人,普遍都是高冷淡漠的態度,像刁德一這樣親和的,反倒是異類。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和刁德一早就相識,自然不同
想到刁德一可能在別人面前高冷,卻在自己面前隨意隨和,潛孤星不由心臟噗噗跳動,有些異樣的喜悅情緒涌動。
「潛孤星?潛孤星??」
直到方羽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分貝,潛孤星才猛地回過神來。
「啊!啊哦!柳凝然大人押來的人,被我安排在乙級牢獄了,她好像也還在那守着人,我來給你們帶路。」
潛孤星連忙轉身,掩飾剛才的慌亂,走在了前面。
臉上微微泛紅,好在牢獄燭光昏暗,倒是沒被人發現什麼。
悄悄回頭一看,竟發現丁惠大人竟莫名湊近了刁德一!
她,她在幹什麼!
似乎感覺到了潛孤星的視線,丁惠嘴角微微翹起,又立刻和方羽拉開距離。
潛孤星一愣。
被發現了!
她連忙收回視線,一路往前,強迫自己不回頭看。
但腦海中總忍不住回想剛剛的畫面。
他倆是什麼關係啊?
跟在潛孤星後方。
丁惠忽然又湊近方羽,這次她找到機會搭話了,壓低聲音道。
「你和潛孤星還挺熟啊?」
開玩笑!
我來這砍人,不得和地主報備一聲?能不熟嗎!
當然,表面上,方羽是謙虛地道。
「我在牢獄殺了不少妖魔,也算為牢獄立功了,自然和潛孤星有些交集。」
「有~些~交~集~呢~」
丁惠拖長了音,似笑非笑,似乎話裏有話。
方羽有些懵。
「你幹嘛?發癲了?說起來你不是和牢獄的人很熟嗎?我們第一次見面,不就是在牢獄碰的頭。」
「說不上熟,一些實驗材料,用得上牢獄的死囚罷了。潛孤月死後的那段日子,牢獄基本報廢,我就很少從這邊進貨了。」
方羽:???
進貨?
總感覺你丫的在做什麼很危險的事啊!
丁惠似乎並不在意,還狡獪的對方羽眨眨眼。
「正規渠道有正規渠道的好處,但不正規渠道的也有不正規渠道的好處。陰溝里的老鼠,有時候也能發光發熱的。」
行吧。
這傢伙的三觀,本來就有些邪性的,從來不是什麼有道德心的人,為了研究估計什麼都做得出來,區區從什麼不正規渠道買點貨,感覺都算是輕的了。
怪不得這傢伙人脈這麼廣,上次出事還說讓我忍耐,她從外面調人回來處理元紅心。
感情是黑白兩道一起混,哪邊都有路子。
不對!
我也是黑白兩道一起混,而且混的比她還黑!
畢竟她才是接觸地下勢力罷了,自己是直接接觸妖魔呢。
在兩人聊到這的時候,已經跟着潛孤星,從丙級牢區,邁入乙級牢區。
這裏的囚犯,更兇殘,也更瘋狂。
但
「是是殺神!」
「快止聲!殺神來了!」
「閉嘴!都閉嘴!你們想死我還不想死呢!」
丁惠:
看來刁德一的威名,在牢獄裏已經被妖魔化了。
不管是什麼囚犯,看到刁德一的一瞬間,全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啊。
這好像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
丁惠心中犯了嘀咕。
仔細一觀察。
她發現,那些囚犯看到走在前面帶路的潛孤星,還沒什麼反應。
但等看到後面走來的方羽,全都是一個個被嚇得全身起應激反應似乎,直接龜縮到角落,屏住呼吸,不敢妄動,甚至不敢再投去視線。
有些反應大的,甚至直接往地上一趟,把地上的稻草往身上蓋,假裝死人去了。
丁惠錯愕。
這威懾力,讓她直觀的體會到,方羽在牢獄揮霍功績揮霍的有多離譜。
不當着這些囚犯的面,殺個幾十上百人,恐怕殺不出這個效果啊!
刁德一,不會是精神出了點問題吧?
這麼濫殺下去多少有點不對勁啊。
她有些擔心的看向方羽。
但仔細一想,接觸下來,方羽的精神好像穩定的很啊。
和那種精神變態,來牢獄折磨囚犯的愚地府人員,完全不是一個症狀的。
或許刁德一,只是單純的變態?
倒也不錯,這種性格,估計沒人能容得下他。和我頗為般配呢。
畢竟,丁惠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屠殺囚犯什麼的,在她眼裏也是稀疏平常。
她做實驗時,可沒少處理囚犯。
「到了!前面那間牢房便是柳凝然大人關押犯人之地。當時她要求清淨的牢房,我有不好把甲級牢房給她空出來,便安排了此處。周圍的囚犯被臨時調走了,所以還算安靜。」
雖然心中不喜歡這些高高在上的養神堂大人,但潛孤星經歷大起大落後,也已經成長到足夠圓滑,將此事辦的穩穩噹噹。
只要柳凝然沒提意見,潛孤星都準備不管此人了。
哪想方羽會找上門。
這時,方羽奇怪地看了一眼遞過來鑰匙的潛孤星。
「刁德一,怎麼啦?」
潛孤星感覺到視線,立刻關切的問道,語氣溫和,讓後方跟着獄卒只覺陌生。
還得是刁大人,不然誰能製得住這小魔頭啊!
「沒什麼。」
面對潛孤星的關心,方羽只是笑笑,然後補了句。
「等會這邊事情了結,我去找你。」
「嗯!!」
潛孤星重重點頭,停留在原地。
方羽則帶着丁惠大步朝牢房而去。
換成以前的潛孤星,早就大大咧咧的走到牢獄前,開門默默看戲了。
但現在,她知分寸了。
有些事,她能知道,有些事,她不該知道。
這種成長,方羽也說不準是好是壞。
只是經歷了一些事後,人確實會變的。
潛孤星也逐漸從一個刁蠻姑娘,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甲級獄卒了。
方羽心有感嘆,來到牢房前,往裏看去,頓時微微一愣。
只見一個渾身鮮血的赤身女子,身軀完整,被數條粗大的鐵索貫穿琵琶骨等關節部位,封鎖其行動。
赤黑長髮如瀑布般灑落,雖無衣物,卻敲好遮蓋身前部位,竟有種落寞女子的悽慘美感。
被鐵索貫穿的部位,周邊有暗紅的血跡,但只是血跡,沒有新血溢出,好似傷口或者身體部位,已經與鐵索融為一體。
女子的腦袋,是低垂着的,長發蓋住面容,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面容。
不夠她的頭頂,是亮着血條的。
【柳凝然:51/585。】
方羽:
沉默的。
不說話的。
方羽將視線,投向了鐵索女子旁邊,那半蹲着的女人。
穿着早上方羽見過幾次的便服,半蹲在地,好似無聊的在打瞌睡的模樣。昏暗的牢獄環境下,看不清太真切的身段情況。
不過她的頭頂,同樣頂着名字。
【禮尋雪:345/1116。】
真遜啊,柳凝然。
押個只剩半截身子的犯人,都能被反殺。
還讓人偽裝成你,蹲伏在這。
換成別人過來開門,以這貨的實力,不是隨便衝殺出去。
再加上禮家的背景,只要跑出愚地府,誰還能追究的到她。
等等!
方羽忽然回頭看向不遠處等候的潛孤星。
她一反常態的成熟應對,遠遠等候,難道是因為
不!不可能!
潛孤星,算方羽在遊戲裏最早的認識的一批人之一了。
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算計自己,哪怕是禮家這樣的名頭,也不至於如此。
她應當是不知情的。
「愣着幹什麼?開門啊!」
丁惠還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探頭在打量被鐵索貫穿的柳凝然呢。
畢竟,最顯眼的,就是半死不活,且赤身被鎖的柳凝然了。
地上的看守人,反倒不在她關心的範疇內。
「我倒要看看,刁德一說的人變成靈,是個怎麼回事!」
丁惠眯眼,隔着牢房鐵柱,卻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赤身女子,根本就是個人,普普通通的人罷了。
「好,你讓讓,我來開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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