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度回到尊者大殿後,二話不說便將木綿綿帶到了後山禁地門前,鐵青着臉拎着她一個旋身飛了進去。
阿鳳縮着腦袋,偷瞄着豐度,覺着這一次木綿綿好像玩兒大了,那臉色堪比鍋底。不由得,阿鳳搖了搖鳥腦袋。
「唉,這一次又不知要關多久……」她又要好久吃不到飯糰了。
一路上木綿綿不斷的掙扎,她那短胖的四肢已然騰空,只能在空中窮撲騰。
「臭師父!放開我,放開我!」
豐度始終冷着臉,不說話。這一次,他再也不能慣着她了。若是被發現……他簡直不敢想。
一瞬間,豐度便帶着木綿綿在一片銀光中出現在一道石門前。
木綿綿抬頭,眼裏充滿驚恐。她盡力的將頭扭向豐度的方向,企圖求饒。
「好師父,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師父,求你了,別把我扔在裏邊兒。」
上一次被扔進去,木綿綿記憶猶新,仍舊時不時的會做噩夢。
這是一個陵墓,很大很大。它的後方是懸崖,崖邊漂浮着雲海,前方便是尊者大殿身後的那一大片林子。以往,豐度是禁止木綿綿闖入禁地的,可自從上一次她貪玩,讓阿鳳載着去了妖族領地後,豐度便一氣之下將她拎到了這裏,扔了進去。那三天三夜是木綿綿人生中最驚恐的日子。陵墓里沒有一點兒聲音,一片黑漆漆。除了偶爾的風聲外,木綿綿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最恐怖的還不是這些,讓木綿綿心有餘悸的是這個陵墓里似乎有兩大神獸守着。只是不知道在第幾層罷了。聽豐度說,若是被神獸看見,一定會被吃掉!每每想到這個,木綿綿都不寒而慄。當初她就發過誓,再也不進去了,可是現在……
「師父,好師父,求你了……綿綿害怕……綿綿閉門思過好不好?再也不調皮了,好不好?」
其實,豐度雖然生氣,可心裏還是不忍的,他看着木綿綿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心軟到不行,可是再一想到何子墨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他的心又瞬間冷硬起來,咬着牙念起符咒將陵墓大門打了開來。
木綿綿扭頭看着突然洞開的洞門,小心肝顫抖的不行。她死死閉上眼睛,心裏氣極了。一瞬間,她兩眼含淚,憋着嘴朝豐度念起來。
「臭師父,綿綿發誓,再也不理你了!哼!以後我就跟在上仙后邊兒,跟上仙在一起,再也不理你了,哼!」
說着說着,木綿綿哭了起來。其實,她真的很害怕。
豐度一聽何子墨的名字,本來還有些軟的心立即硬的像鐵,臉更黑了。他原本是打算將木綿綿放在一層的。這裏溫暖入春,還有月光相照,另外他還可以每天晚上派阿鳳過來陪她,可是!!不提何子墨還好,一提他就來氣。一瞬間腦門上氣,他一個銀光大閃,帶着木綿綿瞬間轉移到第五層。
「你給我好好思過!」
剛說完,豐度便放開木綿綿,一個轉身消失在原地,只剩下木綿綿一人。
這一次,木綿綿待得地方比上一次的更黑,而且更加寂靜,一絲風聲都聽不到。想起上一次,好歹還有一丟丟月光能照進來,可是現在呢?伸手不見五指!
「我討厭師父!!」
木綿綿哭着對天長嘯,不過一瞬後,洞裏便到處都是她的回聲。
「我討厭師父……厭師父……師父……父……」
木綿綿害怕的捂住耳朵,縮成一團,閉上眼睛。她不住的顫抖,眼淚使勁兒流。
她知道豐度為了她好不讓她到處亂跑,所以從小到大她從未違背過。可是,豐度卻從來不跟她解釋為什麼,所以她心裏一直有個疙瘩,這便助漲了她想要飛向外邊兒世界的心理。她越長大越倔強,越是不讓她做的,她越是想做。包括這一次,豐度無緣無故讓她閉門思過,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錯?如果說喜歡上仙是錯,那麼別的仙女姐姐豈不是錯的離譜?千百年來,追求何子墨的還少麼?為什麼她木綿綿不能?她想不通啊……
於是,就在這樣混亂的思維中,木綿綿再次哭着睡着了,小小的身子始終蜷成一團,雙臂死死的捂住耳朵,眼角是尚未乾涸的淚水。模樣楚楚動人,分外惹人憐愛。
在她睡着的一瞬間,她的周身開始泛起粉光。不多時,在這一片粉光籠罩中,她的身體慢慢飄浮到半空中,上下微微浮動。
這粉色光芒將黑色的陵墓照的溫柔而明媚……
曾經美麗的碧落湖現在一片寂寥。何子墨站在雲中看着腳下乾涸的湖水,再一次想起了三百年前最後一次見到這幽藍湖水的時候。
他一直覺得奇怪。當日尚在遠處的他明明感受到了池淵河神的氣息,雖然微弱但卻是存在。為何等他到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了?是徹底消亡還是被誰瞞住了?
突然,何子墨的腦中閃現出木綿綿的樣子。平日裏木綿綿總是十四五歲的模樣,可是她的元神卻明明是個嫵媚不可方物的女子。除了池淵河神,何子墨再也沒見過如此美麗動人的女子,就連天上的嫦娥仙子和九天玄女娘娘也都不及。到底為何她的元神被封?
何子墨漸漸攏眉。其實,有一個人很可疑。那便是——豐度。
轉回身,何子墨駕雲離去。
不多時,碧落湖裏冒出一縷白煙,那煙越來越濃,不多時便形成個人形。那人全身罩在白霧中,唯有臉龐比較清晰。他那雙眼睛明亮矍鑠,仰頭直直的望着何子墨剛剛的位置。
突然,他一聲嘆息。
「七七……」
已經三百年了,夠久了。再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回到她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