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郎將不想硬拼,他是有自己的想法,這次帶出來的可都是他的部下,萬一有所損傷,吃虧的是他。
可一旦向洛京南衙總部求援,那必然會多生許多事端來。
顏少卿這次帶隊出來,有他自己主動的因素,也有被迫的緣故,他被明升暗降,總要積攢一些資本。
姚文忠沒兩年就要退下去了,羅興成長起來還需要時間,所以在南衙,得有人頂上去。
而顏少卿雖然在南衙內功績不小,但這都是在細微之處,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兒。
這難免在服眾方面有所欠缺,尤其是他只是在自己專屬領域做出了成績,其他方面並沒有優異的表現,他也需要成績和功勳。
所以,這次遭遇涇陽賊,可以說是顏少卿難得的一次機會,若能一舉擊敗涇陽賊。
那麼他在南衙就會獲得巨大的聲望,這功績更是實打實的,這就為他接下來競爭靖安司指揮使的位置增加巨大的籌碼。
羅興的想法除了有些激進些,其他的更是與他不謀而合。
他是想在響水灘跟涇陽賊的十八寨人馬一戰的,至於對方人多,群戰,反而對人數少的南衙一方是有利的。
如果是捉對廝殺,那南衙可能會陷入對手的圍攻,最終全軍覆沒都有可能,但若是群戰,那是用的上戰術和戰陣的,就是另一種情況了。
所以,就算有五百人也是可以一戰的。
至於隱藏的高手,南衙這邊也不是沒有高手,除非對方有超過五名一品大宗師,否則,這邊都能夠攔下來。
只要攔住了一品大宗師,剩下的就好辦了。
「這一戰我們必須打,不打的話,日後南衙在大周的地面上只怕會被人嗤笑,還有,羅都尉說的沒錯,賊始終是賊,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而我們是官軍,官軍打仗講究配合,只要我們以合適的軍陣,配合戰術,這一戰我們未必是輸的那一方!」顏少卿決定了,現在求援,對方也不會給他機會了,無論是派人還是傳遞鷹信,只怕都會被攔截。
身為南衙靖安司的主事,雖然常年不在一線,道理卻是明白的。
顏少卿這是定調了,誰再反對的話,你就是跟上官唱反調了。
「按照我們現在行進的速度,明日午後會抵達響水灘,這響水灘的地形是這樣的,這兒是一個急水灣流,」顏少卿命人將輿圖給掛了起來,給所有人講解。
羅興等人來的時候,也經過響水灘,只不過當時他們着急趕路,對地形沒有太多的留意。
而現在,根據顏少卿的講解,一點一點兒的將地圖上的情形與腦海中僅存的記憶進行對照。
「從地形上看,這裏是最不適合大軍伏擊之地,但到了冬季,溪流冰凍,這裏可以擺開陣勢,只是這邊積雪深厚,勢必會影響戰鬥,我把大家召集過來,就是想商討一下,這一戰我們怎麼打,該採取什麼樣陣型和戰術。」顏少卿道,「大家集思廣益,暢所欲言。」
「顏大人,我覺得可以採用錐形陣!」
「太保守了。」
「鋒矢陣?」
「兩翼呢,兩翼不需要保護嗎,一旦被敵人蜂擁而上,我們會被對方直接衝散的!」
「圓盾陣?」
「我們人數少,唯有進攻,最強的進攻,就是最強的防守!」段鐵牛忽然開口說道。
「段郎將說的好,最強的進攻就是最強的防守!」顏少卿聞言眼睛不由的一亮。
今晚聽了這麼多人發言,除了羅興剛才的話,就段鐵牛這句話最合他的心意了,他雖然不在一線,做事的風格卻是果斷敏捷,從不拖泥帶水,最喜歡殺伐果斷了。
尤其是在經營方面素來大膽,這才令南衙不至於因為經費問題而得不到發展。
情報機關,沒有錢糧,靠熱愛和忠誠是不行的。
「段郎將,對於接下來的戰鬥,你有什麼想法?本官想聽一聽你的意見。」
「顏大人,下官覺得,咱們如今攜帶的財貨在交戰的時候可以不用管它,若是咱們打贏了,這些還是屬於我們,打輸了,它們也不會屬於我們,所以,乾脆不管,或許還能利用起來,讓這些賊人哄搶而內訌呢。」
「有道理,這樣一來,咱們就可以用全部的力量來擊潰當前之敵人,只要敵人被擊潰,些許財貨的損失也是可以接受的。」顏少卿點了點頭。
「還有,擒賊先擒王,咱們沒必要跟她們兵對兵,將對將,更不要手下留情,什麼招數都可以使用,咱們可以在兵刃上塗抹毒藥」
「段郎將,我們可是朝廷命官,用毒乃是下三濫的行為?」霍琰眉頭一皺不悅道。
「生死關頭,霍郎將你用不用?」
霍琰愣住了,他要是回答「不用」,那不是說明自己迂腐不知變通,而如果說用,又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一時間臉色居然有些難看,這段鐵牛看上粗獷一漢子,沒想到辭風如此犀利。
「我們可以在金銀珠寶上也塗抹毒藥」經過段鐵牛這一開口,眾人頓時開始發散思維起來。
「或許,我們可以安排機靈的人,混作其中,渾水摸魚,引導對方內訌?」
「我們在涇陽賊中不是有暗樁嘛,這個若是能夠在開戰之前聯繫上的話,讓他們搞破壞,比如在他們的吃的酒肉中下藥」
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人的格局一打開,辦法自然是多不勝數。
很快,各種不講江湖規矩和武德的「歹毒」招數都被想了出來,這些招數有些是可以用的,但還是要做減法,畢竟,有用招數不用多,一兩種就可以了,求全,那會分散精力和資源的。
於是應對的方案就這樣在你一言,我一語中完善起來,最終形成一個集體的智慧,再由顏少卿綜合判斷調度。
然後分配任務。
羅興也領到了一個任務,就是帶着一小隊人馬看管車隊的財貨,其實就是引誘涇陽賊哄搶財貨,然後再暗中挑起內訌。
另外,還有聯絡涇陽賊暗樁,並通知暗樁配合的工作,也交給了他。
看得出來,顏少卿是在照顧他,這兩個任務雖然有一定的危險性,但若是完成了,功勞不小。
羅興四品修為(顏少卿並不知道羅興晉升三品),這個任務倒也算合適,總不能叫一個四品武者衝殺在前吧?
段鐵牛則因為發言得到顏少卿的青睞,自然拿到一個領隊衝殺的任務,他一個二品武宗,又擅長群戰,最為合適不過了。
而且現在的段鐵牛不是剛從洛京出發時候那個了,如今他修為已經進步一個小階段,晉階二品中段了,在南衙內,他的修為已經算是中高層了,戰力的話,在二品武宗當中,排進前十問題不大。
「七郎,你怎麼教我說那些話?」羅興帳中,段鐵牛追了進來,詢問道。
「鐵牛大哥,你來南衙,是走了特招的路子,如果沒有功勳傍身,難免會有人輕視於你,眼下這是個立功的機會,只要你抓住了,立下功勞,對你今後在南衙的工作是有利的。」
「可是這是你的功勞,我這不是成搶了你的功勞了?」段鐵牛不悅道。
「我這次任務的功勞夠大的了,多了這些功勞,朝廷又不會多給晉升一品官兒,也不會多發一兩銀子,但是給你就不一樣了,起碼你這個校尉的位置沒有人再質疑。」羅興說道,「以後晉升,這就是資歷。」
「可我總覺得這樣是佔了你便宜?」
「我志不在官場,所以升官發財對我來說,意義不大。」羅興解釋道。
「七郎,你志不在官場,那在哪兒?」段鐵牛好奇的問道,要知道南衙可不是一般的衙門,進去容易,退出可就難了。
「沒想好呢,反正做官太累,凡事顧忌又太多,哪有江湖來的自由自在,反正,我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羅興說道。
「哎,誰不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可現實不允許呀!」段鐵牛嘆了一口氣,家族,父親還有丈夫的責任,這都是讓一個男人不敢肆意妄為的原因。
「鐵牛大哥,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估計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你得拿出英雄氣概來,讓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好好看看,誰才是真英雄,真漢子!」
「嗯,七郎,那你明天也多加小心。」
翌日,拔帳啟程。
同時,在涇陽十八寨之首狼梟的聚義大廳內,十八寨賊人也在狼梟的帶領下發誓並喝下血酒,聯合一起對押送從螭道人大墓財寶的南衙一行下手。
數千人高舉手中五花八門的武器,興奮的朝響水灘而來。
「狼梟,就憑這些烏合之眾,只怕是很難拿下南衙那支隊伍。」涇陽十八寨總寨主狼梟身後站着一個渾身是上下裹着黑布的人,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這些都是炮灰,吸引南衙那些人注意力的,而且他們當中一定還有南衙的暗樁,所以,都死了我也不心疼!」狼梟桀桀一笑道。
「北周若是得到這批財富,明年開春必定大舉收復失地,這關係到北伐大業,狼統領,你應該明白自己的使命。」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當年我自我放逐來北周,為了的就是這一天。」狼梟怒哼一聲。
「南衙隊伍中至少有兩名一品大宗師高手,還有天嵐宗天驕真傳,你有把握嗎?」
「放心吧,我這邊除了我之外,我還邀請了塞北雙雄和天星子,加上你我,我們有五名一品大宗師,加上各寨寨主都是三品武師以上的高手,這一戰,我們十拿九穩。」狼梟自信滿滿的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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