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藏在牌匾後,龜息住自己的氣息,看清那人模樣,正是蔣元等人的師父,弄死原主的那個築基老頭。
此刻老頭滿臉陰鷙和殺氣,綠火就像一層輕紗般披在身上,被身體一點點吸入體內,只剩雙瞳中亮點,還是詭異般的幽綠,盯視着老嫗。
幽冥鬼火。
謝歡認出了這綠色火焰,是異火的一種,通常誕生於腐爛屍、鬼陵草、陰濕地等處,不僅可以消融肉身,還能直接灼燒靈魂。
這老頭是鬼修。
鬼修是修士中極為罕見的一種存在,若非迫不得已,一般不會去修鬼道,因為鬼道的終點要瓦解肉身,魂魄進入到一個奇特的地方,普通修士很難接受。
「你是礦奴!」
劉正奇看清了老嫗面容,神色有些震驚:「在我的幽冥鬼目下,居然還能留存神識,你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嘿嘿。」
老嫗只是乾笑兩聲,轉身就要走。
「不說,那就去死吧!」
劉正奇瞳孔中綠火「砰」的一聲暴漲,前方浮現出上百道麻繩粗的火線,「滋滋」的交錯在一起,形成火網,罩向老嫗。
老嫗知道這火的厲害,不敢托大,一拍儲物袋,喝道:「疾!」
飛出一道金牌,在空中一晃,一個金燦燦的古樸「斗」字浮現出來,一閃而滅,撞向火網。
「呼呼!」
火勢大漲,但一遇到金光,竟然被扭曲,網中誕生一個空洞。
老嫗鬼魅般一閃,就穿過空洞,落在了火網外,並將金牌抓回手中。
她不敢有絲毫停留,身影恍惚之下,仿佛融入空氣,只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暗影,往遠處遁去。
「鍊氣後期,也敢在我眼皮底下作亂,看我如何焚化你!」
劉正奇身上湧出綠火,匯聚在頭頂,身影閃爍之下,在虛實間變幻,像那暗影急追而去。
剎那間,兩人就先後消失在謝歡的視線里。
「呼,築基的威壓居然有這麼強。」
謝歡從牌匾後出來,發現自己掌心竟然有一絲冷汗。
真是活見久,區區築基,以前有多少就能拍死多少,現在隨便一個就能鎮壓自己。
這劉正奇不是一般的築基,鬼修都有詭異難纏的特點,再加上幽冥鬼火,若是自己遇上,怕是逃走都不可能,那老太婆麻煩大了。
謝歡略一沉吟,就往兩人相反的方向奔去。
只能靠自己找出路了。
他不敢亂走,憑藉着自己對陣法禁制的認知,在建築群內摸索了一陣,依然不得其所,找不到出路。
有許多迴廊和庭院,看似平平無奇,但卻透着極強的窒息感,根本不敢涉足。
就在這時,一間屋子的門「吱呀」打開,裏面傳來「咕嚕嚕」的聲音。
謝歡定眼望去,原來是風吹開了門,裏面破敗不堪,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向門外滾來,居然是個光禿禿的腦袋。
那腦袋被蝕刻的厲害,面頰乾癟收縮,眼窩深陷,嘴唇僵硬地向後撕裂,露着一排鋒利的牙齒,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空洞的眼神似乎還在注視着遠方,就這樣「咕嚕嚕」的滾到門口。
突然一道金光毫無徵兆的出現,如閃電般在空中一閃,瞬間擊穿那腦袋,「砰」的一聲,將其打成齏粉,飄散空中。
「嗞!」
謝歡吸了口冷氣,滿眼駭然。
剛才那道金芒的速度太快,幾乎是剎那生滅,他沒看清楚,隱約中好像是微小的金色符文串在一起,形成的細長鎖鏈。
法則之鏈?
沒這麼誇張吧!
謝歡揉了揉眼睛,這副身體太弱,看不清金光實相。
媽的,不能自己走,太嚇人。
謝歡立即後退,順着已經走過的路返回,必須找人帶路。
在安全的路徑上又兜兜轉轉幾圈後,終於在一個房間門口,聽見裏面有聲音,還十分熟悉,並且奇怪。
「師妹輕點,輕點」
是蔣元的聲音。
「嗯,嗯,師兄,還記得白雲嶺上的桃花嗎?」
是女子聲音,竟是幼白,有些嬌喘。
「怎會不記得,每當燕子回時,嶺上的桃花開的漫山遍野,颯是好看,嗯,嗯,師妹輕點,師兄快不行了。」蔣元喘息着說道,還有床板的「砰砰」聲。
「記得我們被抓來天荒殿前,無憂無慮的在小寰島上修行,白天在海邊練劍,晚上在月下煮酒彈琴,這樣的日子恍如隔世。
「現在每每想起,當年那不就是神仙日子麼,還修什麼仙?
「師兄說等築基後,就帶我回去小寰島,帶我去白雲嶺看桃花,師妹我這是盼呀盼呀,就盼着師兄有朝一日能築基,可如今看來,我是盼不到了。」
幼白的聲音從充滿期盼,熱情,漸漸地變得幽怨,懊惱,再到冰冷,透着一絲心死和冷漠。
謝歡微微蹙眉,似乎聽出了什麼。
「這不是一直卡在境界上不,不行了,快下去,我是真的不行了,快——」蔣元的聲音變得急促而惶恐。
床板也「砰砰砰」的急促起來,一陣嘈雜。
「咯咯,事前如虎豹,事後如貓狗,這可是你主動求人家的,飽了後就不要人家了?」幼白大聲嬌笑,聲音里充滿寒意。
「可你這是在要我命啊!師父拿你採補,你居然拿我採補,快停下!」
「我的元陰已經快被師父采盡了,我不想死,不指望師兄帶我去看桃花了,就幫我多延幾年壽命吧。」
「不,不行饒了我吧師妹」
兩人的聲音都變得焦急緊張,床板聲震天。
「原來是他們師兄妹在切磋術法,互相幫忙。」
謝歡本想推門進去,但覺得不太道德,還是他們切磋完再說吧。
「啊!——你這賤——」
屋內傳來蔣元的慘叫,隨後各種聲音戛然而止。
再就是聽見幼白「吃吃」笑道:「多謝師兄,以身相舍,若是師妹將來能活着出去,一定將師兄葬在白雲嶺的滿山桃花樹下,咯咯。」
笑聲妖嬈放肆,又充滿一股無奈、冰冷和掙扎。
謝歡暗嘆一聲,知道蔣元完蛋了,死於難以自拔,搖了搖頭就推門而入:「切磋完了吧?」
屋內香氣撲鼻,中間立着一個山水屏風,上面投影着一個窈窕身姿,正坐在床上。
「誰?!」
那身姿驚叫一聲,急忙扯了衣物裹在身上。
謝歡二話不說,戒子內寒芒一閃,就幻化出冰崖劍,用神識和法力控制住,在屋內一轉,就斬向屏風後方。
幼白的境界是鍊氣中期,謝歡自負能輕易拿下。
「大師兄?」
幼白認出了這件法器,但意識到不對,嬌喝一聲,一段紅綾從手臂上飛出,捲住那劍。
謝歡已經閃身來到了床前,雙掌上法力充沛,直接對着衣冠不整的玉人拍下。
幼白顧不得蔽體,急忙雙掌相迎。
她感受到了對方的修為,只是一名鍊氣初期,頓時惱羞成怒,喝道:「死!」
鍊氣初期也敢戲弄自己,全部法力灌入雙掌,想將對方直接震斃。
誰知謝歡乃是虛招,淡笑一聲,就突然收回了掌,身影輕晃,就閃至一旁,將冰崖劍拿回手中,一抖之下,紅綾被漫天擊碎,紛灑下來。
同時一道道湛藍色劍氣,從紅綾的破碎中穿出,如雨般落向床上。
幼白大驚,沒想到對方身手如此矯捷。
那如雨般的劍氣,密密麻麻,每一道都透着冰屬性寒氣。
她知道大師兄的這柄劍威力極大,不想硬抗,急忙用床單裹住身子,就往屋外掠去。
誰知剛身影剛動,就眼前一晃,一道湛藍劍光自頭頂上空落下,斬向自己腦門,避無可避。
幼白大駭,這才明白,原來那些劍雨也是虛招。
並且自己閃身的路徑,早已在對方預判之內,就等着自己腦袋撞劍呢。
老陰比!
幼白內心怒罵一聲,只能硬着頭皮硬接這一劍,一抹金光從床單內飄起,是她掛在脖子上的一面銀鎖,閃動着水紋般光輝,自行護主。
「嘭!」
冰崖劍斬在銀光上,銀鎖劇烈顫動,幼白整個人被震飛出去,轟在牆上。
這銀鎖是她極力討好劉正奇得來的賞賜,貼身護體,關鍵時候果然保住了一條命。
幼白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見一點耀目白光,如瀑布般湧出,已經到了自己心臟的位置。
巨大的恐懼瞬間涌遍全身。
顧不得春光大泄,驚叫一聲:「不要!——」急忙強行移位,躲開心臟處要害。
「嘭!」
銀鎖剛剛和劍芒硬拼了一下,此刻能量不足,銀光剛剛亮起,就被法瀑指擊滅,狂覺的指力點在幼白左肩上,「嘭」一聲炸裂,血肉橫飛。
「啊!——」
幼白吃痛,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臉色蒼白。
這時她才意識到,原來那算計好的一劍依然只是個掩飾,隱藏在這一劍後的一指,才是真正殺招。
這還是人嗎?
人有這麼陰的嗎?
「嘖嘖,把衣服穿上。」
謝歡持劍上前,用劍挑起一些衣服,扔在半裸的幼白身上,目光落在該落的地方。
幼白咬着紅唇,臉色發白,右手拿着衣服遮住自己。
「我是說穿上。」
謝歡劍勢一轉,伴隨着迷人的笑容,一股寒意湧向幼白的嫩脖:「別以為我愛看就可以不穿,十息之內穿不好,我就穿個窟窿。」
幼白渾身一顫,感受到了那股實質般的殺意,急忙用右手穿衣。
她此刻還是非常懵逼。
對方明明只有鍊氣初期,怎麼會這麼厲害。
而且大師兄的劍怎麼會
「啊,你是那個礦奴!」
幼白猛地認出了謝歡,驚得捂住嘴巴,不敢相信。
「嗤。」
劍影划過,幼白的嫩脖上多了一道血痕,謝歡臉上的笑容更加陽光:「我不喜歡廢話多的,下不為例。」
幼白驚恐萬狀,拼命點頭,飛速將衣服穿好。
「帶我離開天荒殿。」
謝歡收起劍,說道。
「離開必須要有師父的法印。」
幼白說着,見謝歡臉色不善,急忙補充道:「這地方的出口有禁制封住,只有師父的法印才能解開,我們每次出去,都需要師父賜印。」
「出口在哪?」
「在那邊的一座大殿裏。」
「帶我去。」
謝歡說完,將手伸到幼白的身上,幼白還以為他要做男人都喜歡的事,急忙配合的挺了挺資源,誰知謝歡只是將她的銀鎖扯下來。
「還有其它東西,全部拿出來。」
「好的。」
幼白難掩失望,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儲物袋全部交出。
謝歡不客氣的全部收走,又回到屋內,看着那慘死在床上的蔣元,臉色蒼白如紙,瞳孔散亂的望着虛空,雙頰消瘦下來,顴骨凸起,死不瞑目。
「你踢了我一腳,我就不回踢了,拿你幾個儲物法器算兩清。」
謝歡將蔣元的遺產全部繼承。
從兩人身上一共得到七個儲物法器,這樣的鍊氣渣渣身上,也不指望有什麼好東西,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現在自己一窮二白,能攢一點是一點。
在修仙界,資源是頭等大事,沒錢就別想修仙。
//感謝「道影張三」和「書友20210301106553792136」的舵主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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