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城中原本的萬家燈火已經不見了,黑漆漆的廢墟中只有一間完好的湖心小築中還亮着一盞微弱的燈光。
天空上,隱隱有八道目光,盯着這裏。
湖心通往地下暗河,湖底岩石被打破了,湖水「轟鳴」倒灌,五人一條狗就在這嘈雜的環境中、微弱的油燈下盤坐。
辛卓、李廣靈、苟先知、諸葛先生、背叛撫仙宮沒地去總覺得辛卓沒給他解毒的無上鳥人和小黃。
「這大乾帝都只怕也沒有這麼好去!」
苟先知喝了一口小酒,說道:「我測不出吉凶,有無數種可能,你還是不要聽好了!」
李廣靈吃着雞腿,含糊不清道:「老苟,你還是不要說好了,說了跟沒說一樣!」
「老子最討厭別人喊我老狗,老子獨斷萬古的皇,遲早有一日……」
「老苟,走一個!」
「好的!」
「辛小兄弟的意思是,想去看看?」
諸葛先生剛剛從前往大乾的半道上趕回來,沒錯,他們一群人根本沒有走到大乾帝都就半道折返了,那女帝的兩道聖旨是早已寫好的。
辛卓舉杯,示意一起幹了,才道:「沒錯!就算大乾帝都意味難明,也總比被大羅大衍和聖地洞天到處追殺到處逃命的好吧?也許我去了就發達了呢?」
「有點道理。」眾人舉杯。
辛卓笑了笑,有句話他沒說,他需要找女帝做靠山,也要去大乾帝都尋找機緣,機緣是什麼?祭靈一群高手,融合本源之力,儘快突破准聖境。
畢竟,聽說那裏高手很多。
說實話,如果沒有那麼多敵意和追殺,辛卓覺得,以他單純的為人,可以請很多人喝老井水。
苟先知這時說道:「所以說,這是踐行宴,咱們喝過一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李廣靈詫異:「你還有媽?」
苟先知愣了一下,怒罵:「俺糙你個姥姥!」
辛卓揮手打斷,看着幾人壓低聲音:「我聽說了你倆做的生意……」
李廣靈做的「陰石」的生意,也就是當年在玄天劍宗時,陰陽石風聞柱傳遞消息的那個奇怪的東西,這玩意原本很普通,但這些年被一些無良煉器師拿去煉器,逐漸緊缺了!
苟先知和李廣靈互補,做的「陽石」的生意。
別看這玩意兒普通,卻讓兩人賺的盆滿缽滿,什麼天材地寶、丹藥、心法、靈獸堆成了山,不然李廣靈的壽命早絕了!
苟先知和李廣靈對視了一眼:「沒錯,你有什麼意見不成?」
辛卓道:「我有個不成熟的建議!你們看成不成?」
說着傳音入密,說了足足一個時辰。
李廣靈、苟先知、諸葛先生和無上鳥人聽的目瞪口呆。
苟先知咽了口唾沫:「這……真叫個奇思妙想,也許能成,但需要強大的人力物力,還有不被各大勢力捉住、搗亂!」
辛卓沉聲道:「你們趁大乾收編大周八國,讓姬羽幫忙,搜刮八國所有的財富,然後把大周皇族全部收去,再去找四個人,段大鵬、李無眠、上官范慶和一碗,他們那裏應該也聚集了不少財富,有我一大半。
還有,記得咱們在惡人大帝的枯靈山澗遇到的那群天人五衰武者嗎?朱無惡、萬法道人和何仙子等等,這幾人能跑去那個地方,顯然是無依無靠的散修,腦子很聰明,可以一用!
咱們玩的就是另類,玩的就是改變天地武修的娛樂方式!
我越來越覺得,沒有財富積累,修行路漫漫,太累!」
李廣靈忍不住罵道:「你這個腦子,真不是正常人,妥了!」
諸葛先生道:「如果成了,這個聊天軟件……」
有點拗口,乾笑一聲:「叫什麼名字?」
辛卓眯起眼睛:「扣扣或者維信,如何?我老家馬老闆就是幹這些生意的,賊有錢!」
「什麼鬼名?不行!」苟先知搖頭,「不如叫大王天地網!你是大老闆,你做過大王,即響亮又霸道,騷性!」
辛卓猶豫不決,鬼名太難聽。
李廣靈反駁:「那還不如叫李嫂子聊天,接地氣!」
辛卓嘆了口氣:「大王天地網吧,忽然感覺這名字出奇的好!」
……
大乾聖朝,開聖元年,初冬。
一輛不算豪華的妖馬車,從浮屠城廢墟駛出,直奔大乾聖朝帝都瓊霄而去。
相距九萬八千七百六十里,若以元極武者的速度,日夜兼程,也不過二十天的路程,但以這輛三匹蛇鱗妖馬馬車的速度,時日難說。
好在四周八道氣息,雖然若隱若現,時刻監督,但並不催促。
……
南方一座大山中,東方先生默默看着馬車離去,臉色格外陰沉:「請東方憐兒去大乾帝都,設計除掉此子!」
另一邊,滅靈尊者盤坐樹頂,疲憊的說了句:「令上位聖子秦歸一去大乾!」
「請七殺師叔去!」
大衍宗七度距離馬車最近,他的目光充滿了敵視與憤怒。
沒人可以理解他們此刻心中的複雜情緒和莫名的忐忑,也沒人理解他們聽到辛卓如今的修為和處境時的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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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年以為這小子天人五衰難過去,結果僅僅四十餘年,他不僅以一個無解的速度跨過,甚至已達元極六林。
坦白來說,這個成長速度超遠他們的理解。
關鍵此子怎麼殺都殺不死,即便是准聖之尊,也會感到一陣深深的挫敗感。
而且這小子很妖,難保他今後萬一立地成聖不會反報復。
他們忽然覺得辛卓成了一個滾熱的鐵球,砸不爛,還燙手。
……
馬車悠哉慢行。
三天後,遇到了整編後前來鎮壓八國的三十萬大乾精銳,只是領軍的已經不是姬辟軒了。
這小子怕是已經先一步回大乾帝都了。
軍隊自行讓開一條通道,隨着馬車擦身而過,大批士兵很難不好奇的張望車裏的一人一狗,就是這個除了生的好看一些,平平無奇的傢伙,險些滅了大乾的百戰大軍,大乾朝廷內和大乾軍中已經吵翻了天。
所以,大批將校難免指指點點。
「旺旺……」小黃一臉邪魅的衝着馬車外的大頭兵們叫喚。
辛卓給了它一巴掌:「你們他娘的在狗叫什麼?」
馬車越行越遠,大乾的將校們忽然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用的是「你們」?
初冬時節,沿途景色並不算美觀,山峰「禿頂」,河道結冰,鳥雀也看不見了,處處是大乾征戰後的廢墟和缺衣少食四處乞討的百姓。
唯一值得欣賞的就是馬車進入荒野時,早上的處處霜花。
第三十七天時,馬車在一處小鎮停下了。
鎮子並不出名,也不是什麼旅遊景點或者武道聖地,只是它的正南方向有個數百里寬的巨大湖泊,這個湖泊的名字卻叫「積水潭」。
辛卓帶着小黃在鎮子上的花店買了一大堆花束,又買了整整三大藍子民間百姓祭奠先人的草紙。
然後一人一狗到了「積水潭」旁,看着四周發呆。
這個「積水潭」,就是他當初前往妖丘救母,搏殺四十七位大尊者的地方。
他答應過那些人,將來武道盛世降臨,告訴他們是什麼模樣,一直沒有兌現。
不遠處有一塊被風蝕的殘破不堪的巨大石碑:
「某年某月西秦郡王姜玉卿於此,以大尊者境絕殺四十七位大尊者,其中六位神道子,無雙之姿以留後代觀賞……記之以留念!」
下面還有「親身見證者大周離州張則威」、「親身見證者塞西國脫脫奇」等等字眼。
這石碑有些年頭了,記得當年人潮擁擠,如今再見,物是人非。
順着石碑往前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隱隱有一些墓碑:妙思思之墓、獨孤紅葉之墓等等等。
一群神道子!
神道子這種當年傳說中的人物,如今已經滅絕了,沒人提起,辛卓甚至想不起來,神道子到底算什麼鬼東西。
他把花插在了墓碑前,燒着紙錢,盤坐在一旁看着天空雲層變幻發呆,一肚子的話,到了嘴邊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糾結了很久很久,才道:「這個武道盛世,其實也沒什麼意思!」
「辛兄!」
便在這時,遠處一道身影從湖面一閃而至,白衣飄飄間,抱拳一禮:「乾帝陛下連發三道聖旨,讓你儘快趕去帝都!」
辛卓抬起頭,看見一個熟人,馮姝寧,當年大周左丞相馮嗣虎的女兒,她的白衣似乎是某種官袍樣式。
覺察到辛卓好奇的目光,馮姝寧笑道:「三萬年寒潭馮氏嫡長女,姬氏門下,如今在大乾為官!」
辛卓點點頭,就算當年大周的一條狗現在跳出來,說它是某個家族或者聖地公子,他也信了。
他看了眼四周,那八道准聖身影比之前清晰了很多,隱隱有威壓迫來,只好起身拍拍屁股走人,甚至懶得問問大乾女帝這麼急着見自己幹什麼?
相親啊?
第四十七天。
馬車晃晃悠悠前行,前方忽然再次出現一道身影,一襲白衣,明眸皓齒,宜喜宜甜,抱拳一禮:「姜……辛大哥,我是當年的無憂公主,你走時,我才八歲,可還記得?陛下第七道聖旨,讓你再快一些!」
第六十二天。
馬車前方又出現一道身影,同樣白衣官袍,冷着臉道:「拓拔靈兒,辛兄可還記得?陛下,第九道聖旨……」
第七十三天。
前方又出現一道身影:「陛下第十道聖旨,請辛兄再快一些!」
第八十一天!
暴雪,天地間濃妝素裹,寒風刺骨。
大乾帝都瓊霄聖城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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