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
景仁宮。
這些年來,慎貴妃性情大變,在宮中的威望與名聲大不如前。如今慘遭責罰,旁人竟連靠近景仁宮的心思也無。諾大的宮殿,便是這般因為慎貴妃的禁足,而越發蕭條。若沒有莊貴嬪帶着六公主搬了進來住到偏殿,想必這景仁宮裏,怕早已如活死人墓般,沒有半點生氣兒。
而就是這般光景的景仁宮,今日入夜,卻意外的迎來了訪客。
&來做什麼?」慎貴妃着一身素色宮服,整個人慵懶無骨的臥在貴妃椅上。三千青絲並未梳成髮髻,而是順着貴妃椅傾瀉滿室。月光之下,臉上沒有半絲愁容。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雲淡風輕的韻味兒。
這一般模樣兒,當真像極了當年那個名揚前朝後宮的華妃娘娘,安錦瑞。
來人見慎貴妃並未起身行禮,也不在意,只自顧自的尋了個位置坐下,淡淡道「來看看你,這十幾日來過得如何?」
&哈」慎貴妃噗哧一聲兒便笑開了來「多謝太后娘娘厚愛,讓嬪妾如此安逸的過了十幾日。」
太后娘娘睫毛眨了眨,滿目慈祥「你是個什麼性子,哀家素來便最是清楚。當了那麼多年的貴妃,錦衣玉食從未受到半點苛待。難道,你就當真甘心被關在景仁宮裏。把左右你命運的權利,交給別人麼?」
說罷,太后娘娘又笑了笑「如今卿兒與你的關係水火不容,若哀家把三皇子中毒一事兒交回給她,你猜猜她會如何待你?」
慎貴妃聽言,稍稍撐起了身子「太后娘娘這次的手段如此拙劣,別說是坤寧宮的那位,就連新入宮的那些妃嬪小主,恐怕心裏都如明鏡兒一般吧?」
&又有什麼關係呢?」太后娘娘斜眼,道「在這宮裏,真正追尋真相的又有幾人?你當初害了敬賢貴妃,卿兒與舞婉儀又怎會輕易的饒了你去。若哀家當真把這事兒一放,卿兒必定會借力打力,把你狠狠的踩下去。是打入冷宮,貶為庶人,還是白領杖斃,這各種後果,想必也不用哀家一一與你道來。」
&不想廢話,就趕緊閉嘴吧。」慎貴妃涼薄的翻了一個白眼,諷刺道「景仁宮廟小,容不得太后娘娘這尊大菩薩。」
太后娘娘見慎貴妃開口趕人,眼睛稍眯「你當真不怕?」
&怕什麼?」慎貴妃諷刺反問「怕太后娘娘會對嬪妾動手,還是怕太后娘娘把查明三皇子中毒一事兒的權利還給坤寧宮?」
說到此,慎貴妃嗤笑了聲兒「呵,無所謂啊!從嬪妾父親去世的那一天起,嬪妾的人生一直都被旁人左右,何時又逃脫得過?如今,生也好死也罷。嬪妾的命運不是太后娘娘您決定,便是皇后娘娘決定,總之,都輪不的嬪妾自己作主。」
言畢,慎貴妃便媚眼一轉,盯着太后娘娘道「既然如此,誰來左右不都是一樣兒麼?左不過就是死路一條,有能有多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