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墳台,不由人,淚流滿面。樂筆趣 www.lebiqu.com」
「尊一聲去世的娘,細聽兒言……」
姜科長辦公室里的收音機不知被誰再次打開,裏邊咿咿呀呀唱着楊寶森老師唱的京劇《朱痕記》。
楊寶忠老師演奏的樂曲乾淨流暢,京胡托的嚴絲合縫,把拉弦樂器演奏出憐撥樂器的效果,可謂十分賞心悅耳。
姜科長閉着雙目跟着節拍搖頭晃腦,右手掐着蘭花指上下起伏,坐在爐子旁的婁副科長看着被動過的棋盤,有些吹鬍子瞪眼。
「姜科長……!」
看着屋內兩人一點都不打算詢問的樣子,李峰張了張口,擺出了一副你得相信我的樣子。
姜科長搖了搖頭,蘭花指收了起來,手掌伸直左右翻了翻。
「你就甭了,你子辦事能力我們也能看得見,但是惹禍也是一流。」
看着姜科長不好明的樣子,婁副科長直接把他要的話給了出來。
倆人現在穿一條褲子,明顯不想跟那個部門沾一點邊的樣子,李峰也有些無奈,這下更不好把剛才鄭朝陽給自己的黑本本給他們看了。
不禁有些吐槽,這個部門真是隨便吶,也沒有什麼考核,也沒審查,甚至連自不自願都不問,來了就是霸王硬上弓,你不干也得干。
關鍵是,幹了,不知道有沒有工資,好好的休息日子,憑什麼自己年紀輕輕要去陪那些半截埋入土裏的糟老頭子。
「行了,他們這些人來找你,只要沒上銬子,你就偷着樂吧,該去哪忙活去哪忙活,別耽誤我跟老婁學習上級精神!」
婁副科長贊同的點零頭,捋了捋沒毛的下巴,眯瞪起了眼珠子,看着李股長一副蒙受冤屈的樣子。
「人間正道是滄桑吶,你還年輕,有些事情把握不住,老薑,再來一把,剛才我記得,你這匹馬不在這裏,重新來,重新來!」
撥亂了棋盤,婁副科長重新擺了起來,跟姜顯達招呼了起來。
「一群老傢伙,忙的忙死,閒的閒死,都像你們這樣,國家還怎麼進入四個現代化!」
轉身出了辦公室,李峰嘴裏不停碎碎念叨,看着門外大辦公室的人都瞅着自己,直接瞪了過去。
「看啥看,的就是你們,正副科長為了運輸科操碎了心,在裏邊夙興夜寐謀發展,你看看你們閒的!」
一頓無腦輸出後,沒有在乎他們的臉色,李峰神色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反鎖了辦公室的房門。
「我瞅瞅,這玩意真有這麼嚇人麼,老薑問都不敢問。」
從空間裏取出了剛才鄭朝陽遞給自己的證件,李峰舔了舔嘴角,像是玩企鵝遊戲抽獎似的,緩緩的打開。
「呸,調查員,還是個臨時的,壞咯,我成特務了!」
跟抽獎抽到了晦氣似的,李峰甩手就把有效期只有一年的黑本本甩在了辦公桌上。
「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吶,如果有,那恐怕只有炊事班的雞蛋了!」
不知道一個蟈蟈罐,換一個臨時工的身份,值不值,李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黑本本,感覺自己好像被賣了,還得幫鄭朝陽數錢。
「想要馬兒跑,不給爺餵草,我陪你奶奶個腿。」
轉身嫌棄的拎起本本,再次甩進了空間,反正他交代的是有空過去「陪陪」他們,有沒有空,還不是自己的算。
這麼自欺欺人了一番,李峰站起身,對着鏡子捋了捋頭髮,梳成了中分,這才滿意的抖了抖肩膀。
「砰砰~!」
「噹噹,李峰,你怎麼又鎖門?」
門外,傳來推門的聲音,結果沒推開,這些喊出了聲。
「呦,黃,這門鎖壞咯,這還沒來得及修!」
隨便找了個理由,李峰打開門,看着黃亞琴一臉狐疑的進來。
「你找啥吶,就我一個人!」
看着黃亞琴跟屬狗似的,在辦公室內撅着鼻子聞了聞,四處瞅了幾眼,跟抓賊似的,李峰一臉無奈的道。
黃亞琴可能有些不信,看着窗戶緊閉,直接推開,窗台下邊沒有蹲人,這才滿意的轉回了身子。
「剛才鄭叔怎麼來找你了?」
黃背靠在窗台,雙手撐在背後,歪着腦袋,俏生生的對李峰問道。
這下李峰亞麻呆住了,嘛情況,這人還認識麼?
狐疑的圍着黃轉了半,直到她翻起了白眼,李峰才搓了搓下巴,心翼翼的問道。
「你跟他認識?」
「我爸跟他認識吶,前幾還來我家打邊爐了吶,前幾年也來過,帶了好多吃的!」
可能是想起了涮羊肉,還有其他美食,黃亞琴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美滋滋的道。
完後,露出了嘴角的整齊的牙齒,來回磨了磨。
「不是,還能這樣玩的?」
一臉問號的李峰,不知道鄭朝陽去他們家幹啥,拜訪麼,不像,這他剛走,黃就跑上來,這是給自己邊上扎了根釘子麼??
「那個,黃,我問你,如果,有人,就是假如哦,舉個栗子,有人讓你白幹活,還不給工資,你干不干。」
拉着黃亞琴的胳膊,把她按坐在凳子上,李峰坐回自己的辦公桌,雙手撐着下巴,看着她的眼睛,挑了挑眉毛問道。
黃亞琴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剛撐住沒兩秒,不好意思再接着對視了,躲開了京城第一深情的目光,發起了呆。
「喂,問你話吶!」
手掌在明顯發呆的黃跟前上下扇了扇,這才把她的注意力給拉扯了回來。
「哦,哦~,幹活,不給錢,那得看誰安排的!」
黃低着嗓音,有點兒害羞的道,完,還偷偷瞄了李峰一眼。
「嘶~!你鄭叔,想白使喚我,就是他,是個鐵壞壞,資本主義也沒這麼剝削的吧!」
看着黃亞琴明顯陷入了幻想中,李峰掏出了牡丹,無可奈何點了支煙。
「他,他使喚你,沒有吶,他讓你周末帶我去紅星公社,那邊有好玩的!」
黃亞琴揉搓着衣角,臉頰有些泛紅,用着蚊子嗡嗡般的聲音,聲嘟囔了出來。
「好傢夥,可真是個好傢夥,原來在這裏等着自己吶!」
雖然姑娘聲音比較,但是李峰確實聽的清清楚楚。
撮着牙花子,李峰點着的香煙,直接從微張的嘴唇上掉了下來,李峰趕緊從桌上拿起,吹了吹辦公桌上的煙灰。
「那個,不去行不行!」
「砰,你跟我啥?」
黃亞琴一掌拍在了李峰的辦公桌上,煙灰缸都彈飛起來,矮的黃亞琴此時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李峰的衣服領子。
「那個,先鬆手,不行,我把周末的事情先挪挪!」
看着震響的拍桌聲把隔壁辦公室的人都驚過來看熱鬧,李峰這下麻爪了,雙手朝下壓着,一副誠懇的樣子,擺出了談判專家的架勢,先讓大姐鬆手。
「看什麼看,沒見過吵架!」
黃亞琴滿意的點零頭,鬆開手後,捋平了剛才抓皺聊衣領,朝着門外瞧熱鬧的人群喊道。
「咕咚~!」
不知道是李峰自己咽吐沫的聲音,還是門口看熱鬧人咽吐沫的聲音,反正屋外的人直接鳥獸散了。
「你今這樣做,是不對滴,我是領導,你跟領導拍什麼桌子。」
把門帶上後,李峰拽了拽衣角,一臉嚴肅的看着黃亞琴,這丫頭是想翻麼,這麼潑辣的性子,跟誰學的。
「可是,這是鄭叔交代的事情,我爸,鄭叔是公安,你不能不聽他的!」
黃亞琴絲毫不慌張,拿起了雞毛當令箭,豎起了食指,左右擺了擺,一副你休想唬我的樣子。
「額,你都知道他幹啥的,他讓咱倆做的事,能是好事?」
眼看勸不動,不知道姑娘是不懂,還是也是裝糊塗的高手,李峰無奈的攤了攤手,好言相勸道。
「公安吶,公安叔叔抓壞蛋,你又不是沒抓過!」
眼看李峰無力的捂着腦袋,趴在桌子上,黃亞琴笑出了「咯咯」聲,兩個人現在八百個心眼子。
掌心敲了敲腦袋,李峰從桌子上挺直了身板,看着黃亞琴露出的狐狸般的笑容,就知道她也是個壞壞,是鄭朝陽的「幫凶」,榨乾自己剩餘價值的打手。
「早知道,你還不如去運輸公司,做售票員吶!」
李峰翻了翻白眼,重新叼起了香煙,尋思着到時候找個什麼理由,罷工。
「你什麼?」
聽着李峰嘟嘟囔囔,不情不願的樣子,黃亞琴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個本本,給記了起來。
「喂,你記啥吶?」
看着姑娘悶不吭聲的樣子,李峰探着腦袋過去瞅了瞅。
「1961xx月xx日,李峰,我不如去運輸公司!」
「你這是把我的話當mzx的麼,還專程記了下來?」
不知道這個姑娘這麼記仇,李峰看的目瞪口呆,自作主張的就想掀開前邊幾頁瞅瞅。
「你走開,看什麼看,姑娘家家的日記,是給你看的麼?」
黃亞琴眼疾手快的合上本本,揣回了兜里,撇了撇嘴,不滿的道。
「那個,鄭叔交代的事情可不能記,這玩意可不能看到,我這是提醒你不能犯錯誤!」
擺出了痛心疾首的樣子,李峰站起身,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咬牙切齒的點着黃亞琴。
「我知道,我又沒記那些,周日哦,也不知道到時候怎麼過去,紅星公社那麼遠,屁股都得顛八瓣。」
像是想起了距離不近,黃亞琴皺着眉頭,揉了揉後臀,可能是想到後續將要面對的困難。
「那就不去!」
「鄭叔好不容易回來,就安排了這麼點事情,我都給你拿了一條煙,你就當鄭叔給的!」
完,黃亞琴站起身來,踮起了腳尖,撥了撥李峰的中分頭。
「你這頭髮梳的怪怪的,又像漢女幹頭,又像打籃球,哪個理髮師傅剪的,不好看!」
「我去石圪節公社找胡德祿給我弄了一個時興髮型!」
「胡德祿,下次別去找他剪了!」
歪着腦袋,看着中分頭重新被撥到一邊,黃亞琴滿意的吐了吐舌頭,往後退了兩步。
隨便找了個電視劇台詞才搪塞過去,眼看着頭髮變成亂糟糟的雞窩,李峰沒有絲毫力氣的癱坐在椅子上。
「那個,黃吶,煙換煙,茶換茶,真心換真心,我問下,你爸,到底啥工作吶?」
李峰眼巴巴的看着黃亞琴,感覺氣勢上有些虛,李峰還是選擇站起來,雙手撐着桌子,問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問題。
黃亞琴毫不淑女的撓了撓下巴,像是認真思考的樣子,萌萌的眨巴眨巴雙眼,咬住了下嘴唇。
「我爸,我爸就是我爸吶,哎呀,我下邊還有事兒!」
完直接撒丫子跑路了,看着兩條長辮子一顛一顛的從視線里消失,李峰伸出的手掌,無奈的垂了下去。
還能怎麼着,老鄭基本上和老郝,怎麼也差不多平級吧,人話中的意思,直屬領導搞不好還是政治主任。
既然是朋友,黃他爸,約等於差不多,所以,自己惹不起,惹不起。
縮了縮脖子,長嘆了一口氣,李峰呲着牙,撓了撓頭皮。
「股長,考核結束了,卷子都批改完了,我估摸着,差不多就都可以進科目二了!」
這時,尤浩然抱着卷子,還有統計好成績的報表,放在了李股長的桌子上。
李峰看了看卷子,拎着拐角,翻看了幾頁,罷了罷了,這邊的工作還得幹着,車到山前必有路,這鄭朝陽這邊不行就騎驢看唱本嘛。
「那還行,李學武這子過了沒?」
想起了那個刺頭,李峰皺了皺眉頭,硬柿子捏不動,軟柿子又不是不能捏。
「我剛才看了下,他這邊,這次過了,您要不再瞅瞅!」
尤浩然不知道李學武哪裏惹到過自家股長,看着他心情不好的樣子,衡量了一下,還是把卷子找了出來。
「算了,過了就過了,科目二這子盯緊點!」
「股長,車子恐怕不夠用了!」
這時,門外張大山,推門進來,一臉開心的把新的難題拋了出來,看着屋內兩人冷着臉,看着自己,訕訕的摸了摸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