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李峰申請開工會代表大會,罷免李副廠長工會主席的身份,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全廠上下一片譁然。
清晨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兩個人在大門口發生的爭執早已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結果李科長真的是報仇不隔夜,把工會玩出花來了。
對於此事,有人悶不吭聲作壁上觀,也有人一臉憂愁,唯有那些相信這個小伙子的基層民眾,對此事高舉雙手。
不用問為什麼。
這個李科長從退伍以來,給廠裏帶來了太多的改變,這些大傢伙都看在眼裏,節假日慰問困難群眾,困難家庭的孩子學雜費等等,細節方面甚至連夏季的車間裏都不忘提供綠豆湯。
他們太需要一個人站出來為他們發聲了,哪怕他年輕,哪怕他工齡短,但只要不擺官架子,心裏能想到他們,這就夠了。
雖然現在被停了職,但也有傳聞其中另有隱情,從他早上的發言來看,大傢伙重新拾起了對他的信心。
「哼,你培養出來的好幹部,這下好了,在大門口口出狂言,連廠檔委都被他說的一無是處!」
坐在沙發邊上的李懷德,此時可能剛緩過來,臉色有些慘白,對着一言不發的楊廠長,奚落道。
對於李懷德的挑撥離間,楊廠長面色平靜,只是眉宇間的皺紋,稍稍凹陷了出來。
他能怎麼辦,他這個書記雖然代表的是廠檔委,但大權已經旁落,重大問題,只能少數服從多數,廠里可沒一票否決權。
現在自己手底下帶出來的人,做事情已經不和他商量了,他也知道,李峰是被自己傷了心的,但,心裏總是有個疙瘩。
「你要是沒意見,那就讓他開,大不了聽聽他在員工大會怎麼大放厥詞,把廠檔委貶低的一文不值!」
市總工會的意見,已經證明了他們那邊對自己不滿,只是不清楚就這個事件,還是就李峰這個人。
阻攔,是阻攔不了的,檔委不批准他們的會議,下邊炸開鍋是註定的,一萬多人要是鬧將起來,責任還得拒絕開會的人承擔,李懷德可沒那麼傻。
「分房的計劃,你們到底有沒有做出安排!」
沉悶了半天,見李懷德起身要走,楊廠長終於在長嘆一口氣後開了口。
剛走到門邊的李懷德,身形一頓,他剛才跟姓楊的至始至終談論的都是李峰的行為,沒想到姓楊的會問出這個問題。
要說沒有安排,那都是假的,甚至每一戶的名單,李懷德都擬定的差不多了,就差公佈了。
但現在李峰帶着那幫人,明顯不是想小打小鬧就完了,這名單要是公佈,那就是主動把把柄送給對方了。
「裏邊還有些綠化沒做好,準備等開春後分配~!」
停頓了片刻,李懷德心思迴轉,迅速想好了對策,拖唄,等到人想不起來的時候,再把事兒做了。
當然,前提是要把那個跳脫的獼猴給壓在五指山下。
他此行的目的,也就是如此,這個獼猴越打越強,只能找找如來,畢竟,猴子除了師傅,也就肯聽他的了。
「車間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楊廠長很突然的一句話,把李懷德給整不會了。
走到辦公桌前,李懷德雙手撐着桌面,死死的盯着楊書記。
這事兒,他能承認麼,不論答應或者不答應,都不合適。
「檔委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班子,這小子把問題直接越過你我,捅到上邊,丟臉的是軋鋼廠,是整個廠領導班子!」
「你還知道不是一個人的,駕校的事情,公事公辦,哪裏會惹出這種事情!」
楊廠長依舊臉色不變,保持着像是從容鎮靜的樣子,反問到李懷德。
始作俑者就是你自己,現在屁股不乾淨了,知道要擦了。
「那你就任由他胡來吧,看看他能把這個廠,折騰成什麼樣!」
這次的面談有些不歡而散,李懷德心裏大致已經猜出了這個結果,但是還得來,這是彼此的試探,也是藉機告知,你如果管不了,他李懷德就要出手了。
看着房門被重重的帶上,楊廠長這才露出了一臉疲倦的神色。
李懷德到最後,還是不願意把分房的事情交出來,爪子也已經伸進了車間裏,離自己的心臟近在咫尺,他卻無能為力。
駕校那邊,前邊的事情沒有個結果,姜顯達也是頗有怨言,更別提李峰了,當時雖然是被迫,但沒有自己這個廠長同意,也不可能立馬就通過。
對於政教科保衛科都去運輸科找李峰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本想讓他委屈一下,結果,現在徹底掰了,中上層他已經把控不了,基層車間的基本盤也即將丟失殆盡。
連主心骨,駕校運輸科都脫離掌控,論難受,沒人比他更難受,他想不到,短短几年,軋鋼廠好像不知不覺變了一個樣子。
深深的無力感,此時啃噬着他的內心,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書架,此時的廠里感覺像是上演了其中的那本《三國演義》。
……
「不和他好好談談?」
工會的辦公室內,此時空蕩蕩的,李峰趴在辦公桌上,正在奮筆疾書的寫着材料,姜顯達坐在對面,略顯頭疼的看着這個年輕人。
「機會只有這一次,錯過了,你的心血,我的心血,全都會付之東流!」
姜顯達抿了抿嘴唇,他知道李峰說的什麼意思,如果再妥協,駕校和運輸科,都會沉浸在李懷德的滔天的權勢下。
分房,表面上分的是房子,其實分也是隊伍,既得利益者,日後無疑將會成為副廠長座下的馬前卒,到時候,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們。
表面上來看,生產會繼續,但無疑是飲鴆止渴,誰知道軋鋼廠的這輛馬車,他日會被李懷德帶向何方。
李峰堅持對峙,軋鋼廠現在無疑就會被撕裂,引起的陣痛,姜顯達都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不會妥協,也不可能向他們這些人低頭,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權力,如果用來肆意濫用,那就把它關進制度的籠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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