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旗廣場前,收到消息的群眾們越聚越多。讀書都 m.dushudu.com
許多住在西城的人們,一路打聽,逐漸匯聚到了金水橋前,本身是正常工作日,此時,擁擠的像是節假日。
「老閻,老閻~,閻埠貴!」
從學校請完假後,三大媽一路馬不停蹄,趕到了自家男人的地方,先是驚嘆一番,最後四處尋找,才在紀念碑下邊的台階上,瞧見了帶着深棕色毛線帽的閻埠貴。
因為帽子出自三大媽之手,款式顏色她是門清,這才得以的龐大的人群隊伍中,一眼瞅見自家男人,眼看喊姓氏,老閻還是無動於衷的盯着下邊,頭都不轉,三大媽乾脆喊起了名字。
「過來,你上來,不然底下看不見!」
周圍雖然各種聲音,吵得老閻耳朵都快聾了,可能是聽了三大媽喊了幾十年,下意識反應,才使得閻埠貴,瞧見了人群中,揮舞着雙手又蹦又跳的老伴兒。
三大媽擱底下,瞧見了老閻朝着自己招手,一臉焦急讓自己過去,可是四處瞅瞅,都是踮着腳尖,朝着西邊看熱鬧的人,想要擠過去,還真不容易,紀念碑那裏可是觀景的最佳地方了,人也是最多的。
「借過同志,心開水,呦,別燙着!」
跟着老閻學精明的三大媽,乾脆扯起了慌,看着老閻慌慌張張的樣子,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果然。
這個藉口還是好使的,一旁的吃瓜群眾,聽到身後傳來嚎着嗓子的「心開水」的聲音,下意識的往旁邊讓了過去,得以讓三大媽臃腫的身體給擠了過去。
「呼呼,老娘們,你開水呢,沒開水,你在這裏瞎嚷嚷!」
也有仔細看了一下的,注意到三大媽是唬人玩的,立馬板着臉不樂意了,帶着特色京韻的叫罵聲,跟着就一嘟嚕全出來了。
「老閻,啥情況吶,我這,擠過來,可真不容易,呼呼!」
哪怕是三大媽臉皮再厚,此時也扛不住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擠到丈夫跟前,大口喘着粗氣,一邊縮着脖子,裝作沒挺見別饒叫罵聲。
「別介,別介,家裏有點兒事兒,急需通知,大老爺們兒,跟女同志,還是不要介意!」
先是安撫了一下周邊對老太婆有些意見的群眾,見大家熄了火,老閻隨後把三大媽往前推了推,把自己剛才扒着的漢白玉圍欄給她讓了出來。
「你瞅瞅,那邊廣場上,穿黑色衣服的,是不是李峰!」
着,閻埠貴手指頭泛着哆嗦,朝着西邊大概的方向,指了指,隨後一臉希冀的看向自家婆娘。
「哪呢,我看不見吶,這一半里路,我哪有那麼好的眼神。」
順着閻埠貴指的方向,三大媽迷瞪着眼睛,看了半,隨後又瞪大了眼珠子,只看見相對於這邊,稀疏了很多的大會堂門口,有很多穿黑色衣服的。
「你看不見,就下來,我確定,那就是李峰,我這來的早,剛才沒那麼多人,他,他在出口那裏,接車子,我看的清清楚楚!」
恨鐵不成鋼的老閻,一把把三大媽從圍欄邊拽下,怒視了她一眼,隨後踮起腳尖繼續往西邊瞅去。
「看到不就看到了唄,你着什麼急啊,你自己不都了,他肯定會出現在這裏,有什麼大不聊!」
挨了一通訓斥,感覺自己辛辛苦苦跑過來,腆着臉被人罵都頂過來了,沒想到最後老閻還抱怨上了,三大媽此時有些不樂意,嘴裏嘟嘟囔囔道。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剛才看到什麼了!」
聽着老伴兒在背後碎碎念,把老閻吵吵煩了,一把甩開了三大媽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一臉較真的向她反問道。
「看到啥不就看到了,你這今沒上班,我去給你請假,人主任還問你來着,你這少一工資,一塊多錢呢!」
三大媽倒是無所謂,現在倒是想起心疼工資了,他李峰就是能上,跟你也沒多大關係,你倒是真捨得。
「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別在這裏羅里吧嗦,我跟你,什麼主任,在剛才那個主任面前,都不好使,你知道李峰幹啥了!」
「他給正治主任開車門了,你知道麼?」
轉過身子,閻埠貴兩眼通紅的抓着三大媽的肩膀,前後晃了晃,咬緊牙關低聲道。
「什麼,正治主任,在哪呢?」
聽清老伴兒的是誰,這下三大媽剛才的想法,一下拋擲腦後,蹦起來朝着西邊大會堂前廣場看去。
「人都進去了,你看不到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李峰,這是幹了把大的!」
一拳頭狠狠砸在掌心,老閻自個都沒發現,自己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下嘴唇不自覺的微微發顫,這是,這是要中風的節奏啊。
「老閻,你冷靜冷靜,這不可能吧,李峰不就是個運輸科的副科長嘛,那裏輪到他去給正治主任開車門?」
三大媽至始至終沒見着老閻的李峰,也沒瞧見早已進入會堂的正治主任,話中的口吻,帶着滿滿的懷疑。
「怎麼不可能,我看的可清楚了,這李峰看到正治主任車停下來,跟個大黑耗子似的,一嘟溜竄了上去,人正治主任還跟他握手了呢。」
着,痛苦的閻埠貴,不停的用着拳頭砸着自己的掌心,恨不得當時那個人,要是自己,該多好,那可是諸多人心目中的信仰吶。
「還,還握手,老閻,你一準兒看錯了,人正治主任多大的官兒,怎麼可能跟峰握手,兩人差了八輩子呢!」
這下,三大媽更是無比淡定了,心想準是,自家老閻,老眼昏花,或者眼鏡片沒擦乾淨,這李峰給人開車都都不可能,這握手,真當上的紫薇星,是凡人能觸碰到的。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三大媽現在篤定了,自己沒見着,壓根不信。
「得,跟你這麼多也白,你不信,你自己往前擠且,你離近好好瞅瞅,這下咱們院兒,要變咯!」
恨恨得跺樂跺腳,老閻此時還捨不得回去,要不是讀書人,細胳膊細腿沒力氣,他也不會只站在這裏,早就擠會堂前的邊界線旁了。
「強子,我,我,我沒看錯吧!」
早一步到來的劉茵姐弟倆,當時跟着車隊,到達了國旗廣場,僅比車隊慢了一步,比大部分圍觀的群眾早了很多,得以佔據了優勢位置。
因為害怕影響自家兒子工作,劉茵沒讓弟弟把騾車趕的近一點,怕被李峰發現,現在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在騾板車上,倒是把會堂前,看的清清楚楚。
「姐,沒,沒看錯,剛才那位,是正治主任,是他,除了頭髮比照片上白了一些,我確定我沒看錯!」
劉強此時雙腿有些哆嗦,要不是騾子懂事兒,沒有亂動,車子穩得很,怕早就把人摔下去了。
「真是他,剛才開車門的,是不是?」
「就是我大外甥,姐兒,你兒子,我外甥,他給正治主任開車門了,倆人還握手了!」
劉強也被雞賊的外甥給嚇到了,當時見他竄到車旁,還有些不以為意,後邊真看到,下車的是誰後,那嘴巴張的,比騾子嘴都大。
「這孩子,你怎麼這麼冒冒失失,這麼多人看着!」
劉茵此時雙拳握的緊緊的,臉龐上的表情,十分複雜,一會兒惱怒,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激動,一會兒擔憂,變換的速度非常快,無不顯示出對那個處在現場的兒子,牽掛的內心。
「姐,峰做的沒錯,饒一生,誰能有這個機會,換做是我,豁出命我都樂意去,不就是開門嘛,給那位開車門,不丟人,還落着握手,這是光宗耀祖啊!」
「你剛才聽清了麼,我看他們好像,還訓話了!」
聽着弟弟這麼,劉茵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驕傲,這是自己的兒子,整個京城獨一個,不光是車隊的隊長,人現在還跟牆上掛着的照片裏的人物,親切的握手交談了。
「沒,這麼遠,我哪聽的清,我只挺見,正治主任問候那些司機時,了什麼紅色娘子軍!」
「那應該是誇她們的,全都鼓掌了,他認可了咱大外甥,乾的工作!」
劉強越越興奮,顧不上周圍人詫異的目光,圍觀群眾也想不到,給正治主任開車門的人,他的舅舅,竟然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京城板爺,而且是騾板車,一身穿着還到處打着補丁。
「好,好,這孩子,真給咱們家爭氣,怪不得,不跟我,原來是這麼重要的事兒。」
一肚子怨言,當親眼看到兒子具體干工作的干出成績後,全部瞬間煙消雲散,當父母的,可不就是希望自家孩子爭點氣,老一輩親人,才可以在街坊鄰居的眼裏,挺直腰杆子。
「姐,不光是爭氣,峰這孩子,我瞧他打就聰明!」
順着劉茵的話,劉強趕緊接上,只覺得與大禮堂前的大外甥,一樣的光榮,畢竟,自己是他親舅舅,血濃於水啊。
「兄弟,我這邊站底下看不清吶,能不能上去瞅一瞅!」
兩人正為廣場前的大兒子擔心不已的時候,無端,被想吃瓜吃不上的群眾給打擾了。
沒辦法,人群太多了,國旗廣場附近地勢平坦,除非擠到跟前,要不就是像老閻或者劉茵他們一樣,站到高出,不然,只能瞧見前邊黑壓壓一片的腦袋瓜。
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劉強和劉茵倆人只覺得有些耳熟,轉過去頭,頓時呆住了。
「許大茂,易中海?」
「李峰他媽?」
八目相對,板車上站着的劉茵和劉強,沒想到,在這么正式,莊嚴的場合,能見到自家四合院兒里,去蹲笆籬子的倆人。
時間往前推半個時。
「師傅,這車,咋不動彈了吶!」
37路公交車上,望着前邊已經近在咫尺的城門樓,翹着二郎腿的許大毛,注意到車子已經長時間沒往前開了,抓着前邊座椅椅背上的把手,抻着腦袋,朝前邊公交司機大聲詢問道,這現在離家越來越近,大茂可等的着急了。
旁邊座位上,易中海揣着手,雙目緊閉,看樣子正在閉目養神,對於車窗外,並未有多關注,只是一旁的許大毛,開始吆喝了,他這才微微張開了眼睛。
「急什麼,着急你就下車,沒瞅見麼,路堵了,前頭都是車子,你讓我往哪開!」
這年頭,公交司機脾氣並不是那麼好,和乘客因為瑣碎事兒發生爭吵的不在少數,本身被堵已經比較煩了,聽到許大茂尖銳刺耳的聲音,沒好氣的回懟了過去。
可能是看着許大毛穿着破爛,一頭油膩的頭髮,粘連在一起,邋遢的樣子倒胃口,瞪了許大茂一眼,一臉蔑視的轉過了腦袋。
「你~能不能~!」
看到前頭司機鄙夷的樣子,氣急敗壞的許大茂,感覺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舔了舔嘴唇,準備開始叫囂,誰知道被易中海的一雙大手,直接壓在了要起的身子上。
「師傅,年輕人不懂事兒,麻煩問一下,今應該是工作日,怎麼街面上,這麼多車子?」
按下了許大茂的火氣,易中海沉穩的聲音還是吸引了不少乘客,他們其實也很迷茫,堵車這玩意,在這年代可真不多見!
「今兩會吶,擱大會堂那邊開會,這些車裏指不定是哪些領導們坐的呢,你們可別催我,這喇叭,我可不會摁!」
聽着易中海的聲音,比較沉穩,一臉老實像,不想他旁邊的年輕人,尖嘴猴腮鞋拔子臉,司機還是比較給面子,的多了一點兒。
「同志,你們買的票,不就是到城門樓前,反正兩步路,不行走過去唄!」
售票員同志,大概記得這兩位在終點站上車的乘客,見許大茂還不服的樣子,冷言冷語的道。
「大茂,我們去看看!」
沉浸片刻,易中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捋了捋衣領,對着許大茂道。
「不是,一大爺,這還遠着呢!」
很明顯,累了半年的許大茂,乍然出來,又恢復了他痞懶的個性,能不抬腿,他壓根不想走。
「大茂,既然有那麼多領導,我們既然回來了,這聾老太太的事情,我們需要匯報一下。」
易中海看了眼許大茂,心知他是啥樣人,語氣穩重有力的道,這趟回來,他想通了。
既然名聲已經爛大街了,與其灰溜溜的回去,那不如,就把老祖宗給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