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個小盒子。
那裏面放着的,是我和阿星的第一個孩子。
無力的笑了笑,我大概能理解,為什麼阿星在星昂和柔柔面前能那麼自然的當好一個爸爸了。
他該無數次幻想過,如何當好一個爸爸。
「西西忍一忍,忍一忍行嗎?」
阿星的話,仿佛還在耳畔迴蕩。
在我因為孕激素的原因不停地自殘和折騰的時候,他把我綁在房樑上,抱着我,哽咽的求我。
求我再忍一忍。
他當時,是有多期待這個孩子啊
明明那時候,他也才剛成年啊。
實驗室的實驗體,對於基因組織來說,不是『活人』,只是個實驗體,是容器。
他們需要我們懷孕,需要我們剩下合格的第三代實驗體。
他們太想要得到一個屬於我和阿星基因融合的實驗體了。
可惜,我的基因並不完善,身體也無法承受孕育下一代的痛苦。
這個孩子,註定無法活着出生。
「西西,別傷害自己,求你」
在那段記憶里,阿星是跪下來求我的。
他求我,不要傷害自己。
他把我關在地下室,把我綁起來,求我不要傷害自己。
他甚至主動劃傷自己的手腕,把刀子塞到我手裏。「西西我替你受着,好不好?」
那時候的我,麻木且不能理解的看着阿星。
他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一步
「西西,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的,我一定會,如果我保護不了你,我會放你走的,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求我不要離開他,不要離開。
他讓我給他一次機會。
不得不承認,那時候的我,真的決定給他一次機會了。
我放棄了抵抗,主動讓他把我綁起來,不肯離開那間地下室。
我和自己做着對抗,我像是重度抑鬱的患者,時刻與自己作鬥爭。
有個聲音告訴我,我應該殺了自己,我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我是被自然規律排斥的存在。
可阿星,他很努力的拉着我的手,將我從死神手裏,一次次拉出來。
可我們失敗了。
那一次,我們失敗了。
我們試過反抗,試過逃離,可基因組織的強大,超乎我們的想像。
那是我們成年以來,第一次對資本的力量感受到恐懼。
明明,我們自認為逃跑和躲藏的路線十分巧妙且聰明,我們明明自信短時間內不會有人能找到我們。
阿星甚至提前就已經在地下室屯好了食物和儲備。
我們以為我們可以在那間地下室順利的存活到孩子出生。
我們以為,我們可以贏一次。
可我們,還是輸了。
在我和阿星逃出去的第十天。
他們就找到了我們。
「阿星,我說過,我們逃不了的我們就像是活在實驗艙里的老鼠,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監視我們」我麻木的看着四周,躲在阿星懷裏。
我知道我們終究會被抓回去的。
「西西」
阿星痛苦的抱着我,外面全都是組織的人。
我們還是被發現了。
「程西,他說,如果他死了,讓你把這個和他一起安葬。」凌凌指了指我手中的盒子,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凌凌停下腳步,再次開口。「我真的好羨慕你,他的愛太過純粹,沒有任何雜質。」
從遇見程西的那一刻開始,阿星的愛和生命,似乎就只為這一人綻放了。
這是科學很難解釋的一種現象。
連阿星,都無法解釋。
凌凌走後,我將小木盒放在一旁,打開了阿星留給我的那封信。
西西: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恢復全部記憶了吧。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我總抱着必死的心想讓你逃離陰霾,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知道你天生感情缺失,很難理解愛一個人的滋味,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假裝和模仿如何來愛我。
可明知道你不會真正動心,可我還是無法控制的愛上你。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去感受生命存在的意義,去看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無法預知未來的世界會是怎樣的,但我會竭盡全力幫你實現你想要的人生,去感受和擁抱陽光,去看日落與星空。
不要回頭西西。
沒有人值得你放棄生命,你生來璀璨,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是不被大自然接受的異類,你是一個人,完整的人。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以任何形式存在。
阿星。
我看着手裏的信,心口越發悶堵的厲害。
阿星不會寫那種華麗與感人的辭藻,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封信,卻讓我有種無法解釋的痛感。
那種痛,說不出來,咽不下去。
將那封信放在了木盒裏,我離開了精神病院。
阿星希望我以新身份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參與基因組織和反抗組織的事情。
如今事態發展到這一步,阿桃和基因組織的人會一直斗下去。
基因組織的罪惡已經公之於眾,他們已經很難繼續藏匿下去。
阿星已經知道基因組織背後的人到底是誰,那意味着,他在死之前一定會安排好一切。
所以,即使我什麼都不用做,基因組織也會慢慢落幕,背後的人也會慢慢浮出水面。
可讓我就這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躲在山上,過自己的生活
我怎麼可能心安理得。
「西西,總有一天,我們會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對我和阿星來說,普通人的生活,好像就已經是很大的奢望了。
記憶中,那個少年躺在草坪上,暢想着未來。
他說想給我一個家,安靜舒適的家。
我們的孩子不需要很聰明,健康就好。
「阿星,做了這麼多,最後和我在一起的人卻不是你,你甘心嗎?」我抬頭看着天空的雲,突然感覺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麼結束。
不甘心,他就這麼離開我。
「西西」精神病院門口,傅銘煜從車上下來,焦急的看着我。
星昂和柔柔也在車上,他們都警惕的看着我,沒有下車。
「阿星和你做了什麼交易?」我走過去,坐上了副駕駛。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傅銘煜只是一個有點熟悉的陌生人,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
失憶那段時間,是我情感錯亂的時候,我表演着如何去愛阿星,突然失憶,入戲太深了,把他當成了阿星而已。
「阿星早就知道傅文溪的秘密,他早就猜到了,所以,阿星早在之前就找過傅崢銘,傅崢銘得知李鈴蘭的計劃後很震驚,他早就不想活了,所以和阿星還有我共同演了這齣戲。」傅銘煜握着方向盤,大概已經清楚。
他喜歡的那個程西,和愛過他的那個程西已經徹底死亡和消失了。
他不得不承認,遲來的深情,於事無補。
屬於他的那個程西,已經親手讓他害死了
「傅崢銘不愛李鈴蘭?為什麼會同意和你們演戲」我蹙眉看着傅銘煜。
「傅崢銘愛的人不是李鈴蘭,而是李秀蓮。」傅銘煜深吸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程西要開始找阿星了,找到他,關進小黑屋,強制愛嗚嗚嗚)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