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二大媽說的擲地有聲,不斷的給劉海中上強度。
在一個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里,作為家裏的賺錢支柱,壓力自然是劉海中一個人承擔。
但劉海中打心眼裏並不想再繼續向上折騰,因為實在是太累,本身又是從鉗工調去當鍛工,他感覺自己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偏偏劉海中還找不到反駁二大媽的理由,如果真的讓老大丟了面子,他們二老也會臉上無光。
要知道當初送老大走的時候沒少奔走相告,劉海中和二大媽更是以老大主動分家獨立門戶為驕傲,現在若是口碑崩壞,以後見了親戚朋友肯定會抬不起頭。
在極度的鬱悶和苦惱之下,劉海中一聲長嘆,轉而就要伸手去抓酒瓶子。
可二大媽盯的緊,根本不讓劉海中喝酒,最後更是直接起身把酒瓶子放回了一旁的柜子裏。
「還喝呢,不好好想想法子處理光齊的事情,要麼你自己去跟光齊講清楚,說你不想費勁,讓他自個兒想辦法,孩子愛生不生,要麼你就和易中海一樣,認認真真的考級提高工資。」
劉海中聞言頓時愁眉苦臉了起來,無奈說道:
「這事兒哪有你想的那簡單,越往上越難,你別看易中海說是要衝刺八級工,實際上他自己心裏都沒譜,要我說啊,光齊現在沒準備生孩子就隨他去,晚點就晚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二大媽聽出了劉海中準備擺爛的打算,便繼續給他上強度和壓力。
「行,你說怎樣就怎樣,但是你別忘了,隔壁秦淮茹已經懷上了二胎,我看你準備拖多久,別晚幾年秦淮茹三胎了,我們家光齊還是連個屁動靜都沒有,到時候看咱們家怎麼給那些親戚朋友解釋!」
聽到這裏,劉海中又是一聲長嘆,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點頭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最近就先這樣,我總得看看光齊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這次來他只見到你沒見到我,如果他真有心生孩子,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苦難肯定會主動和我們講,順便我也看看易中海考級難度怎麼樣,等到了那時我再做打算也不遲!」
這個時候,在對面悶頭吃飯的劉光天和劉光福倆兄弟忍不住抬頭互相對視了一眼。
由於不受父母待見和喜愛,加上說錯話就容易被一頓揍,時間一長,劉光天和劉光福就很少在飯桌上講話了。
但今天的情況不同以往,父母居然在明面上討論老大劉光齊的問題,而且所有的談話內容都是以劉光齊為主,這讓心裏覺得很不平衡的劉光天和劉光福難以接受。
沒有開口說話,僅僅是眼神交流,劉光天和劉光福就明白了彼此的意圖,他們目標一致,就是想要趁機向父母討要一個他們理所應得的公平。
於是,在得知父親沒有要再搏一把的打算時,劉光天找准機會說道:
「爸,我覺得您還是得試一試,畢竟我跟光福還還沒成家呢,您要是能多賺點錢,將來我們倆結婚的壓力就小多了。」
一旁的劉光福趕緊跟着補充道:
「是啊爸,您能多賺錢,大哥就能早點生孩子,我們倆也能有個盼頭,更有底氣去找姑娘了。」
此時的劉海中心裏正煩躁着,但又找不到發泄的地方,恰逢這時聽到自己厭惡的老二老三這麼說話,當即就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直接原地爆炸。
只見劉海中用力的一拍飯桌,整個豁的站起身來。
「呵,你們倆要造反是不是,還教育起我來了,也不看看你們算什麼東西!」
「今兒我就明說了,想結婚自己想辦法,你們有能耐的就成家,沒能耐的準備打一輩子的光棍吧!」
聽到父親是這樣的態度,壓抑許久的劉光天和劉光福也跟着扯起嗓子喊不公平,可迎來他們的卻是一頓不講道理的暴揍。
最後,劉光天和劉光福的美好幻想被打破,忍着疼痛哭着鼻子跑出了門,連飯也顧不上吃了。
儘管心裏有類似的預想,可等事態真正的發展到了這一步,劉光天和劉光福還是難以理解和接受,他們就想要一個公平的對待,難道這也有錯?
另一邊,閻家。
看着閻埠貴面無表情的回來,三大媽忍不住詢問易中海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老易說一個人在家待的無聊,所以提交考級申請試試看,考過了加工資,沒考過也無所謂,反正沒什麼損失。」
聽到閻埠貴的解釋,三大媽不由的撇了撇嘴,感嘆道:
「嗨,我還以為易中海是有什麼十足的把握,原來就是隨便試試,你也別怪我想太多,這事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易中海真有法子能比別人更容易通過考試,那你也去取取經,一旦法子弄到手,你不也能漲工資了麼?」
閻埠貴聽後哼了一聲,搖頭說道:
「我和老易都不是一個單位的人,並不是什麼都能大同小異的,他那邊就算有一套法子也不一定能適合我,只是他想衝刺八級工,我同為院內大爺總要做點行動讓大家看看。」
「但易中海只是想試一試,本身並沒有太大的把握,那我也就不用太着急了,等哪天他真的運氣好考上了八級工,到時候我再琢磨琢磨怎麼把自己的收入提上去吧!」
如此的說辭和劉海中基本上是如出一轍,但閻埠貴這邊的擺爛原因不同,他沒有以工作勞累為由,每天上上課而已還真的不算有多累,只是他走的教書這條路子,想往上高升的限制和要求不一樣。
如果不是學識極高,能在各種書刊報紙上發表具有影響力的文章,又或者是能在大學和交流會等學術殿堂里進行演講,再或是他有能力教出高分的學生,那他很難有晉升和漲工資的機會。
前兩者根本不用考慮,有也只能是閻埠貴做美夢時的幻想,至於後者,閻埠貴也只能想想,因為他壓根就沒有教出高分學生的能力。
當然不能說閻埠貴的底子不好,作為在舊時代極少數有機會讀書的人,閻埠貴的文學功底肯定比絕大部分人要高的多,其實以他的知識儲備教低年級的學生也是綽綽有餘。
但關鍵是閻埠貴的態度不行,每天掐着點到學校,也會在打鈴之前就收拾好東西跑路,絕不多浪費一秒鐘在拿不到額外工資的時間上。
所以閻埠貴對學生從沒有說課後輔導一說,即便有學生專程來討教問題,閻埠貴也會以自己有事為由推脫,並讓學生在下一堂課上提問。
也就是閻埠貴教的低年級學生對分數要求不是很高,不然閻埠貴這樣的教學態度別說升職加薪了,能在不斷有新老師到學校求職的情況下還繼續讓他留在學校教書就已經算是燒了高香。
做好本分工作,這是每個老師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是願意用自己額外的時間特地去輔導學生,這樣的老師並不多見。
閻埠貴不是那種樂於奉獻的老師,所以他的學生很少出高分也是情有可原。
雖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可閻埠貴教的是一個班,每節課就那麼多時間,根本不可能每個人都兼顧到位,甚至有時候一節課都很難清晰仔細的講完整,這讓學生們怎麼好好學?
但閻埠貴從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拿多少錢干多少活兒,要是可以的話,在沒人知曉的情況下,就能偷懶偷懶,能白拿工資就白拿工資,這是閻埠貴的一貫風格,並覺得能少幹活多拿錢才是真本事,而不是比誰能教出更多的高分學生。
所以說閻埠貴想要晉升和漲薪是極其困難的,三大媽也許對閻埠貴的實際工作態度不了解,便覺得易中海敢去嘗試八級工,那閻埠貴肯定也有機會,可閻埠貴心裏是清楚的,除非學校老師都走光了,否則他這輩子都沒可能。
可三大媽卻不肯就這麼放過閻埠貴,主要原因還是秦淮茹生二胎,給全院的父母都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老閻啊,易中海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跟咱們的確不一樣,所以甭管他怎麼回事兒,你自己得上上心吶!」
「其他人我就不說了,劉海中家的老大可是已經成家了的,而且那小倆口還主動要分家搬出去住,要是沒點真本事,他們敢另立門戶麼?」
「雖然劉海中沒有一直掛在嘴邊,可總歸有到過年的那一天,到時候劉海中家老大小倆口回大院裏來,萬一還抱個小的,然後咱們家閻解成還是光棍條,這可怎麼辦呀?」
聽到三大媽的話,閻埠貴眉頭皺的像麻花,接着就開啟了碎碎念模式,低聲吐槽着張元林夫婦的不是,說他們結婚就結婚吧,怎麼不聲不響的連二胎都有了,要不是他們進度這麼快,自己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壓力。
這個時候,躲在房間裏的閻解成跑了出來,看着閻埠貴說道:
「爸,這次我要強烈支持我媽,您可不能這樣渾渾噩噩過了,要趕緊想法子搞錢,不然我真要成大院裏的笑話了!」
相比劉海中在家的暴脾氣,閻埠貴要柔和多了,但他也和劉海中一樣是家裏的支柱,自然是受不了被兒子煽風點火搞事情。
「臭小子,你在說什麼胡話,真是反了你,少在我面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要想結婚不如自己想想賺錢的辦法,看看人家張元林,他結婚靠父母了嗎?」
閻解成聽後撇了撇嘴,嘟囔道:
「又是這些話,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聽清了兒子的碎碎念,閻埠貴眼睛一瞪,怒喝道:
「嘴裏念叨着什麼呢,我問你這個月的房租飯錢你打算怎麼交啊,托人給你介紹的工作有幾個能做滿一個月的,說你瞧不上,結果你自己又找不到像樣的,你這樣連賈東旭都不如,還怪我不給你花錢找媳婦,你配嗎?」
閻解成聽到自己被拿去和賈東旭那個死人作比較,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崩了起來。
「爸,你怎麼能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我怎麼就不如賈東旭了,他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不全是靠着一大爺幫襯,沒有一大爺他能進軋鋼廠嗎?」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也把閻埠貴給激怒了,接着左右張望起來,順手抄了一根雞毛撣子就朝閻解成身上招呼過去。
「行啊,你意思是我不如一大爺唄,他能給賈東旭送進軋鋼廠去,是我沒本事,到現在沒給你一個像樣的工作,我倒是也想找人讓你去學校當老師,可你學的像個什麼樣子,說出去我都嫌丟人!」
閻解成斷然是不敢反抗的,但他心裏很不服氣,就一邊轉着圈躲,一邊大聲反駁道:
「爸,平時您哪有功夫教我們學習啊,但凡有空就提着魚竿往外跑,說實在的,我和弟弟妹妹學習成績不好,您肯定得擔責任!」
這話給閻埠貴氣的血壓飆升,很快眼冒金星,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靠着牆緩緩坐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閻解成給嚇的不輕,整個人站在原地跟石化了一樣,一旁的三大媽更是手忙腳亂起來,催促道:
「還愣着做什麼,趕緊把你爸抬到床上去!」
聽到廳堂內的動靜越鬧越大,很快把屋內的寫作業的弟弟妹妹們吸引過來。
「媽,怎麼回事兒啊!」
三大媽安頓好閻埠貴,轉身走出房間,對着孩子們呵斥道:
「沒你們的事兒,都回去寫作業,該幹嘛幹嘛去!」
閻解放,閻解曠,閻解娣三兄妹年紀還小,眼看着母親不願解釋太多,都識趣的沒有多問,在偷偷瞟了一眼大哥閻解成後,便趕緊躲回屋裏去了。
等孩子們全部離開,三大媽臉色難看的盯着閻解成,沉聲說道:
「閻解成啊閻解成,看你幹的好事,這個月的房租和房錢,少一分錢都不行,交不起你自己就收拾東西滾出去!」
說完,三大媽轉身進了屋子,連晚飯都不想弄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閻解放三兄妹又偷摸着跑了出來,眼巴巴的看着大哥說道:
「大哥,我們的晚飯還沒吃呢,現在咋弄?」
閻解成沒好氣的看了弟弟妹妹一眼,板着臉說道:
「就你們沒吃晚飯,這家裏的誰吃了?」
閻解放作為代表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哥,要不你給我們點錢唄,我們出去買幾個窩頭墊吧墊吧。」
聽到弟弟要錢,閻解成一個頭兩個大,他都不知道這個月的房租和飯錢該怎麼付,哪裏還有閒錢去消費別的,當即甩了個臉色說一聲沒錢,然後就回屋去了。
就這樣,閻解放,閻解曠和閻解娣三兄妹站在廳堂里,往左看看父母的房間,又往右看看大哥的房間,沒人開口說話,但是三人腹部接連傳來咕嚕嚕的聲音,是肚子在發出抗議。
「唉,看樣子今天晚飯沒得吃了。」
「沒辦法,都在吵架,沒人做飯。」
「算了吧,一會兒早點睡,咱們攤上這麼一個家也是倒霉。」
屋內,三大媽看着已經緩和一些的閻埠貴,開始不斷的吐槽老大閻解成的不懂事。
閻埠貴休息了一會兒後,起身擺了擺手,說道:
「不說這麼多了,自古以來家中老大的婚事是一定要重視的,以後的事情不管,閻解成的相親我會想辦法去安排,至於成不成是他自個兒的造化,但是我們做父母的不能無動於衷,否則會被人說閒話。」
三大媽聽後一愣,隨後嘆着氣說道:
「要我說啊,就應該讓閻解成自己想法子,搞的好像我們欠着他一樣。」
閻埠貴聞言冷哼一聲,說道:
「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要不和這麼多人同住一個大院,我們得照顧自個兒的面子,隨便他怎麼發脾氣,我讓他出去自生自滅!」
「還有,你找時間跟閻解成說清楚,我可以幫他安排相親,但是工作的事情他自己處理,而且什麼時候等他工作穩定了我什麼時候再去找媒婆,不然也是浪費我的時間和我的錢!」
三大媽點頭應了一聲,知道閻埠貴和閻解成吵了一架後再面談這種事情不太合適,還是自己出面比較好。
頓了頓,三大媽又問道:
「因為某些原因,但凡知道是我們院出來的人,媒婆都會要更高的媒錢,但我們家的收入就這麼多,等真的談成了還要彩禮辦酒席等等,恐怕我們負擔不起這筆錢吶!」
「老閻,要不然你就別去釣魚了,等空下來的時候去給別人當家教,去輔導那些求上進同時家裏又有點底子的孩子。」
這年頭沒有禁止補習一說,如果閻埠貴願意這麼做,肯定比去外面釣魚賺的多。
聽到三大媽的提議,閻埠貴連連擺手,說道:
「賺這種錢像什麼樣子,萬一被我的同事們知道了我面子往哪兒擱,再說了,教書是很勞神費力的,一個班的還好,反正我把課講完了就結束,你讓我一對一的去教,這比我在學校上十節課還累!」
「你想想看,我每天的事物都是算好的,如果勞累過度就肯定需要多吃東西,這樣每天的開支就會變多,那你多賺的這點有什麼用,不還是要吃掉,否則影響到我正常在學校上課,這樣只會得不償失。」
「所以還是要開源節流,在收入不變的情況下想辦法去省錢,閻解成今天極其不尊重我,出於我們閻家的顏面,我會出錢給他安排相親幫他成家,但是他也要把該給我們的錢一分不少的交齊,一旦錢沒給夠,該斷糧就斷糧,該趕他走就趕走,絕不心慈手軟!」
「其次,還有閻解放,閻解曠和閻解娣這三個小的,以後但凡有誰考試不及格,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每天的食物減半,讀書不行就說明他們沒花心思在學習上,也就是沒怎麼動腦,既然沒有勞神費力,少吃點也是應當,反正餓不死他們!」
一聽閻埠貴還想在孩子們的飯食上下功夫,三大媽下意識的想要否定,畢竟孩子們正處於長身體的時候,本身就吃的多,這應該和有沒有用心學習沒多大關係。
但心裏的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因為轉念一想,三大媽覺得閻埠貴說的有道理,沒有勞神費力就不應該吃那麼多,反正少吃幾口餓不死人!
在閻埠貴和三大媽看來,早些年鬧饑荒的時候每天有一口像樣的飯菜都是奢侈,現在的孩子對比他們以前已經幸福太多太多,所以他們二人並不覺得這樣做如何虧待孩子們。
可孩子們在得知新的家規後,心中對父母的怨恨也是越發的濃郁,仇恨的種子也已突破而出,並且開始野蠻生長。
不僅是閻家的孩子,劉家的劉光天和劉光福兄弟倆也是如此。
父母不慈,兒女不孝,這八個字將貫徹劉家與閻家的未來!
在從母親口中得知了父親的意思後,閻解成立馬充滿了幹勁,每天天還沒亮就跑出去找工作,直到天黑才回來。
當然了,閻解成出去一整天不止是找工作,他還要四處做雜活,得先想辦法付掉這個月的房租和飯錢,否則就會被掃地出門。
這天,閻解成和往常一樣守在宣傳欄身邊,等着有人來張貼招工的告示。
突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閻解成?你小子在這兒做什麼。」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閻解成扭頭看去,然後愣了一下。
「許大茂?我在這兒,我的事情和你沒關係。」
本來閻解成還想解釋一下的,但是自從發生了許大茂當叛徒的事情後,大院裏的每個人都瞧不起許大茂,所以閻解成在反應過來後也毫不掩飾的表達了對許大茂的厭惡。
感到自己被對方蔑視,許大茂表面上什麼都沒說,但是心裏則是把閻解成全家罵了好幾遍。
「你守在宣傳欄這邊肯定是找什麼東西吧,不如你跟我說說,畢竟我就是幹這個的,指不定能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