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都在,沒什麼好說的了。一窩蟻 www.yiwoyi.com
馮老太認定了這個事實,目光極其兇惡的瞪着小花看。
一手抖着手裏的錢,一手叉着腰罵道:
「好你個小賤人,果然跟你親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不是的!」小花使勁的搖晃着腦袋,極力解釋道,
「我、我沒偷錢!奶奶,我真的沒偷錢。這錢不是偷的,是我賺來的!」
「哼,你賺的?你拿什麼賺的?」馮老太自然不相信她的話。
上次挖野菜被她打了一頓之後,這個小賤人已經不敢去挖野菜丟人了。
那她拿什麼賺?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這錢就是李小花偷她的!
雖然她丟失的五十塊錢是一張綠色的五十元。
而從李小花的書本里翻出來的卻是五張十元。
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呢?
人證物證俱在,幾個孩子都說親眼看到這個小賤人偷錢了。
那就假不了了。
誰知道這個小賤人是不是昨晚連夜找人換了錢?
總之,錢就是她偷的!
認定這個『事實』之後,馮老太也不再多說廢話。
陰沉着臉,扭頭四下看了看。
見雜物中堆着一根手指粗的水管,便拿起來,掂了掂。
太軟了,打不痛。
把管子一扔,又去門後的角落翻看。
終於看到一根手腕粗的扁擔,便雙手抓起,二話不說就將扁擔狠狠朝李小花身上打去。
小花本就嚇得不輕,看到扁擔朝自己落下,更是驚惶不已。
腿軟了,褲子也濕了。
只能抱着頭嗚嗚的哭嚎。
馮老太見她哭,打得愈發狠。
以無比暴怒的姿態,狠狠的往小花身上打去。
一邊打,一邊面目猙獰的破口大罵:
「小小年紀就學會偷錢了!」
「看我不打死你這個小賤人!」
「你這個小賤人就跟你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當初我就說了應該把你賣掉才對,偏不聽我的。」
「結果養這麼大,好的不學學壞的,居然敢偷錢了!」
「看我不打死你這個小壞種!」
「小壞種!吃我的喝我的,居然還敢偷我錢!」
「打死你往茅坑裏一扔,我看你還敢不敢!」
小花聽不懂這些話,只是抱着腦袋渾身顫慄的蜷縮在冷颼颼的地板上。
嘴裏不斷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奶奶,我錯了。」
「我知道錯了!」
「奶奶,別打了!」
「小花好痛!」
「好痛......好痛......」
「嗚嗚嗚,奶奶,我、我不敢了。」
「奶奶,我錯了,不要打我了。」
「不要打我了......」
小花記得爸爸說過,奶奶生氣的時候,就要跟奶奶認錯。
跟奶奶求饒。
這樣奶奶就不會打她了。
可是,為什么爸爸說的這個方法不管用呢?
為什麼她叫了這麼多聲,喊了這麼多聲,身上的疼痛還是只增不減呢?
為什麼奶奶的棍子還是一下又一下往她身上打下來呢?
小花不明白。
為什麼自己明明沒有偷錢卻要承擔偷錢的責罰。
為什麼自己明明沒有做錯事,卻總是要一遍又一遍的挨打。
到底是哪裏錯了嘛?
到底是哪裏錯了嘛?
誰能告訴她呀?
誰能悄悄的告訴她,好讓她知道到底要怎樣做才能不被打?
到底要怎樣做,才能不惹奶奶生氣?
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成為一個不討人嫌棄的好孩子?
她想當個好孩子。
她真的想當個好孩子。
可是到底要怎樣做?
要怎樣做才能成為好孩子?
比小花的胳膊還粗的扁擔並沒有因為小花的哭嚎求饒而停下。
反而一下又一下密集的往小花身上落下。
重重的,『嘭』『嘭』的發出一聲又一聲沉悶的聲響。
這聲響在小花撕心裂腹的哭喊求饒聲中顯得格外渺小。
幾乎聽不到。
直至小花的哭聲漸漸弱了。
求饒聲也漸漸斷了。
那一聲聲『嘭』『嘭』『嘭』的打擊聲才顯得尤為響亮。
但此時的小花已經七竅流血,瘦成竹竿的小身子像只小蟲子似的蜷縮成一團,無聲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不動了。
不哭了。
不喊了。
也不必再去想為什麼挨打的總是自己了。
更不必去疑惑為什麼『做錯事』的總是自己了。
她甚至都不需要再為錢發愁了。
十元也好,二十元也罷。
都不需要了。
她以後再也不用在炎熱的夏天穿着長袖的衣服汗流浹背了。
她也不用再擔心上體育課的時候會被同學們嘲笑,會被老師點名了。
至於六一兒童的節目,雖然她真的很想很想參加。
因為其他小朋友都參加。
可如果沒有錢買服裝,就不能參加。
但現在,她也不用再煩惱這個問題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用再操心了。
這樣似乎也挺好的。
很輕鬆。
什麼都不用去想,不用去煩惱。
只是,小小的她終究還是有些捨不得這個美好的世界。
這個世界真的很美好啊!
雖然她來到這個世界只有短短的幾年時間,可她卻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她也遇到了那麼善良的二哥,還有那麼可愛的子衡跟子瑜。
還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是可愛的,善良的。
小花要是就這麼睡過去,以後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呢?
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爸爸媽媽了呢?
可是小花覺得好累好睏啊。
眼皮沉沉的,像是吊了塊大石頭在上面。
而且身上到處都痛。
骨頭好像都碎了呢。
這樣的她,是不是會拖累爸爸媽媽呢?
雖然她真的很想等哥哥帶着她一起改變命運,但小花又覺得,自己已經擁有過幸福的人生了。
爸爸媽媽給了她幸福的人生。
雖然是短暫的,但足夠了。
所以,就不必去改變了吧。
那麼,小花就祝願哥哥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吧。
只是不知道,如果爸爸媽媽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難受?
會不會像方才的她一樣哭得撕心裂腹?
真希望他們別哭。
都別哭。
如果爸爸媽媽哭了,小花也會跟着哭。
但是,小花真的好累了,已經哭不出來了。
她的意識散了。
像一縷輕煙一樣散了。
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能把心裏的那些話問出來。
「爸爸,暑假怎麼那麼久還不到呀?」
「你們怎麼還不回來看我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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