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一聲急剎,黑色越野穩穩停在花園街49號庭院外。道友閣 m.daoyouge.com
熄火、下車,推開生鏽的大門,霍聿森大步走進漆黑的宅院。
這是一棟四層別墅,前面帶一個花園,花園裏雜草叢生,兩株桃樹長得枝杈凌亂,掉了一地的爛果子。
房屋荒廢了這麼多年,自然是缺水斷電,霍聿森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着路,進了屋。
陳舊的灰塵氣息撲面而來,玄關走廊里,有一串運動鞋印。
看鞋印大小,應該是林小柒的足跡。
沒有其他人的鞋印,至少說明她是一個人來的。
但這並不能排除她被人欺負了的可能,霍聿森循着腳印,快步來到二樓。
走廊里灰塵少,看不清腳印了,剛要喊她名字,一轉頭,發現她就在右手邊開着門的屋子裏。
空曠的房間裏,壁紙剝落了一半,地上零散着幾張舊海報,兩隻舊紙箱。
林小柒就那麼抱着膝蓋,把臉埋在膝蓋里,坐靠在牆角,像個被人丟棄的小孩。
霍聿森看着這一幕,心底驀得一痛。
他大步來到林小柒身邊,她也抬起頭來,想起身,但不知道怎麼的,沒能站起來。
霍聿森趕緊把手機放在地上,蹲下身子,握住她肩膀,看着她淚痕斑駁的小臉:「誰欺負你了,告訴我!」
她眨了眨紅腫的雙眼:「沒人欺負我。」
「那你哭什麼?」
一問她這個,就看見她眼眶裏再次盈滿了淚水。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淚,對霍聿森說了緣由。
她媽媽以前愛畫畫,但畫作並沒有發表過。今天有個哥哥來告訴她,有人在抄襲她媽媽以前的畫。
靠着抄襲小柒母親的作品,那人成了大畫家,又開畫展,又上拍賣,名利雙收。
但林小柒手裏沒有母親的舊畫稿,也就沒有證據來證明那人剽竊。
她回到老宅,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媽媽以前的舊畫稿。
說完,她沮喪地垂下頭,「可惜什麼都沒找到」
霍聿森嘆了口氣,這傻姑娘,也不想想,宅子荒廢這麼多年,有畫也被人偷走了。
就算沒被人偷走,這裏連一塊完整的玻璃窗都沒有,在這種環境裏,畫作是很難長時間保存的。
「掉眼淚,就為這事?沒有別的吧?」
霍聿森一邊問,一邊注意看她身上衣服。
看起來沒有別人毀壞的跡象,頭髮上雖然有些碎木屑,但也不像是被人欺負後的樣子
林小柒並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眉頭一皺:「這還不夠?」
「夠,是很令人氣憤。」
霍聿森已經確定她沒有受傷害,悄悄鬆一口氣,耐心地對姑娘說;「但你一個人來這種荒宅,挺危險的,天黑了就更應該早點回家。」
她乖乖點了點頭,「我在宅子裏找了一下午,就在這休息了一下,那會兒還有太陽,屋裏也不冷,我就睡着了」
霍聿森無奈搖頭,不愧是拿恐怖小說當消遣的姑娘,真夠心大的,這種荒宅也能睡得着。
但轉念一想,可能是因為這以前是她家,心裏沒那麼害怕吧
想到她的遭遇,霍聿森暗嘆了口氣,不忍再多說她什麼。
正想帶她離開,牆邊突然躥過一隻黑色大耗子。
她也看到了,叫到:「呀!老鼠!」
霍聿森當即把她抱在懷裏:「別怕,已經跑了。」
然而懷裏的姑娘,卻沒有發出他預想的驚叫,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給他抱着。
他低頭看了姑娘一眼,卻見她正睜着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眼底甚至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你笑什麼?」
「我不怕老鼠的,我叔叔家閣樓里有好幾隻,以前我經常上閣樓畫畫,我小時候畫的那些水彩,好多都是小耗子。」
霍聿森聽了也是哭笑不得,鬆開了懷裏的她,「那你膽子挺大。」
「我這麼大的人,幹嘛害怕那么小只的動物呢?」她開朗地說着,好像已經不是上一秒那個淚人了。
他也忽然好奇,眼前這個樂觀的姑娘,到底經歷過什麼?
當其他女孩子嬌滴滴地長大時,她為什麼一個人窩在閣樓里與老鼠為伴
霍聿森拿出手帕,幫她擦了擦臉,「那也先出去吧。」
林小柒卻拿過他的帕子,折了兩下放進兜里:「我洗洗再還你。」
霍聿森深深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站起身來,同時拿起地上的手機,準備出門。
林小柒也跟着起身,但剛起了一半,就又猛地坐回地板上,似乎很痛苦。
霍聿森皺眉:「怎麼了?」
她尷尬一笑:「腿腿麻了」
霍聿森無奈嘆氣,把手機塞給她,「幫我照路。」
說完,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
「哎,你你快放我下來!我緩緩就能走!」她似乎是不好意思了。
之前和他在床上演夫妻,也沒見她這麼害羞。
霍聿森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是都做好準備給我生孩子了,怎麼抱一下,還這麼扭捏?」
「不是我挺沉的。」
他笑了下:「不沉。」
霍聿森大步走出房間,將她一路抱回了車上。
關上副駕駛這邊的車門,霍聿森繞到了駕駛位那邊。
林小柒扯過安全帶給自己繫上,看了眼旁邊的霍聿森,又低下頭去。
被他抱下樓的時候,心裏當然很溫暖,但看到他的衣服因為抱她,沾上了灰塵,就很不好意思。
又想到這麼晚了,還麻煩人出來找她,更覺得過意不去。
「這麼晚,還讓你出來一趟,不好意思啊。」
「沒事。」
他臉色平靜,啟動了車子。
林小柒默默看了他一眼,想到霍聿森剛才找到她的時候,擔心的樣子,說道:「今天確實是我大意了,我應該下午就跟你說一聲的。」
「沒關係,我之前沒要求過你向我報備,我外出,也沒跟你說過。」
那倒是
他這麼通情達理,讓林小柒更覺得不好意思了,當即說道:「不管怎樣,以後我要是回家晚,就告訴你。」
他點了下頭,沒再說話。
林小柒縮了縮身子,哎,冰山還是那個冰山
但她沒看到的是,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那位冰山的嘴角,已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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