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帝星?
古人講究君權神授,皇帝的權利是上天賜予,任何人不得剝奪。
所以就要在天上找一個星宿,代表帝星,也就是皇帝本人的守護星象。
而紫微星被選中後,一直傳承數千年。
如今帝星飄搖代表着什麼?
代表朕即將遭遇不測?
不光如此。
什麼天顯凶眼,客星見離宮,都是大凶之兆。
朕的江山,究竟要發生什麼事情?
養心殿內,朱由校目光陰沉,喘着粗氣,靜靜聽着欽天監監正的稟告。
「陛下,小臣發現天現異象後,原本想當面向您稟告,可」
監正看了一眼魏忠賢,趕緊開口。
「可廠公大人提前一步發現天象異常,專門找到小臣詢問,小臣不敢隱瞞,將一切事情說出,真是死罪死罪」
說完,監正跪到地上不斷磕起了頭。
魏忠賢冷笑一聲,心道算你拾點抬舉,不然咱家先弄死你再說。
朱由校卻懶得聽這些廢話,擺了擺手。
「行了!磕什麼磕!告訴朕,凶在何方?」
欽天監的工作,就是預測星象,判斷吉凶,來保證皇朝穩固。
朱由校這麼問,無非想要提前做個準備,好歹不那麼被動。
比如凶在遼東,那麼就說明遼東戰事吃緊,努爾哈赤要打過來了。
凶在陝北,則說明民變又起,要早作預防。
可惜
監正打死也不敢說出凶在何方。
依照他的判斷,三種大凶之兆的指向,全都是京城範圍。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要麼京城即將遭遇劇變,要麼皇帝失德,天降大厄,懲罰天子。
要麼京城受災,生靈塗炭。
但這種話,監正有幾個腦袋敢如實說出。
他只能依舊磕着腦袋,磕的頭破血流。
「陛下臣愚鈍,臣笨拙,臣無能,臣實在看不出凶在何方。還求陛下寬恕則個」
「你個廢物!」
朱由校聞言大怒,起身沖了過去,一腳踹在監正腦袋上面。
監正官正愁不知如何活着出去,見狀趕緊癱在地上徑直暈死。
不管真暈假暈,反正是暈了,你他媽愛咋咋地。
「抬出去!給朕把他抬出去!剁碎了餵狗!」
朱由校真是罕見暴怒。
裝暈?
行了,你也別裝暈了,給我攪成包子餡吧。
這一刻,沉淪許久的天啟皇帝,終究顯出幾分威嚴。
剛暈過去的監正聞言,嚇的趕緊爬起,就要磕頭饒命,並打算說出凶在何方。
可惜魏忠賢已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凶在京城?
什麼意思,就是說我閹黨禍亂朝綱,引發上天震怒唄。
咱家怎麼可能將這種黑鍋背在身上,落下萬世罵名。
在他擺手之下,已有錦衣衛沖入殿中,抬起這名監正就走。
監正還想大喊,被刀柄狠狠懟在腰眼,疼的再說不出話。
「tui!該死的東西,連凶在何方都看不出來,要你何用!」
魏忠賢呸了一口,也是一臉憤憤。
朱由校卻看了他一眼,越發煩躁。
「行了, 廠臣,你去將徐光啟給朕叫來,朕要問問他怎麼辦。」
徐光啟?
魏忠賢一驚。
徐光啟是誰,他是萬曆、天啟兩朝的一個怪人。
此人雖是讀書人身份,但卻從不干讀書人的事。
中舉入朝為官後,竟迷戀西洋人的東西,崇洋媚外。
滿口不講四書五經,整天琢磨算術、天文、農學等一堆奇技淫巧。
甚至此人還和萬曆年間的利瑪竇結識,信奉那個西洋人的教派。
這種行為,簡直丟光天下讀書人的臉面,成為儒家之恥。
若非他不是東林黨人,魏忠賢早就將其弄死。
即便如此,也讓徐光啟罷官攆回鄉下種田去了。
若非他和湯若望,也就是澳島一個教士認識,能搞來弗朗機炮抵禦建奴。
魏忠賢還真再想不起此人。
此刻朱由校喊他,只因為他同樣精通天文星象。
「他?陛下,這…額…」
朱由校見魏忠賢結結巴巴的模樣,心中明白幾分,頓時再怒。
「你個老閹貨,把徐光啟也給弄死了?」
魏忠賢見皇上真急眼了,慌忙跪下。
「息怒,陛下!息怒啊,徐光啟沒死,只不過年老體衰,辭官養病去了。」
「陛下若是召他,小臣這就將他喊來」
「喊來?他老家南直隸松江府,距離京都數千里地,怎麼將他喊來,啊!魏忠賢,你倒是告訴朕,如何將他喊來?」
朱由校的聲音越發洪亮,整個養心殿都迴蕩着他的咆哮。
不過終究鬆了口氣。
朱由校糊塗是糊塗,但也知道徐光啟的卓越能力。
魏忠賢見實在沒法子了,只能咬咬牙說道。
「陛下,要不喊來觀山太保封禮辛,讓他看看到底凶在何方?」
嗯?
聽到這裏,朱由校一愣。
是啊。
朕怎麼忘了這個奇人。
封太保是世外方士,必然懂得天文星象,問問他不就行了。
「那還不快去!」
朱由校喝罵一聲,魏忠賢趕緊爬起身子要跑。
「等等!」
誰知又被皇帝喊住。
「隨便喊個人去吧,廠臣,咱們繼續處理奏摺。」
出現天降凶兆這種事,朱由校總算收斂頑劣,只想着將功補過。
「好,好!」
魏忠賢這才大鬆口氣,將手中的奏摺一一遞了過去。
「陛下,這是河南道水災的摺子,急需二十萬兩災銀和八十萬袋災糧」
「陛下,這是兵部尚書高第遞來的摺子,要餉銀二百萬兩,支援遼東」
「陛下,這是雲南道的摺子,黔國公沐啟元進京面聖,也想要些銀兩和緬軍決一死戰,收回失地」
「陛下」
一道道摺子,聽的朱由校腦袋都要大了。
錢!
錢!
錢!
全都是要錢!
媽了個批的,到處都需要用錢。
可朕的大明江山,哪裏還有銀兩?
「收起來,收起來!全部留中不發,快收起來」
朱由校再忍不住,一把將那對奏摺全部推到地上,呆呆坐着,不自覺間眼淚竟流出來了。
「陛下」
魏忠賢見這年僅二十出頭孩子,竟被國事急的哭了,心中也是難受。
其實這幾年來,他也不敢再私吞國庫和內帑,將一切錢財都散了出去。
甚至有時候還需要搭上一些自家私房錢,才能堪堪湊夠。
以魏忠賢能力來說,都開始捉襟見肘,左右為難,更別說面前小皇帝了。
朱由校流着眼淚,嗚咽說道:「大伴,你說你說朕的大明江山,真要丟掉了嗎?」
「不會,陛下!絕對不會,您放心,有老奴活着一天,大明絕不會亡國」
魏忠賢感同身受,竟走過去抱着朱由校,兩人並肩痛哭。
朱由校被他摟住,心中一暖,終究體諒魏忠賢的苦衷。
這閹奴也不容易啊。
今年也有五十六七歲了,勞心勞力之下,終究讓朕過了幾年逍遙時光。
可嘆
大明王朝終究是落日餘暉。
朱由校擦擦眼淚,鬆開魏忠賢, 擠出笑意說道。
「行了,行了!莫要哭了。」
「窮三年富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咱們君臣兩個,號召天下百姓,從上到下苦一些,等打敗建奴,一切都會好的。」
魏忠賢見小皇帝重拾信心,也展顏笑了。
「是,是!陛下,都會過去,一切都會過去」
朱由校恢復往日模樣,又道。
「對了!朕最近都沒顧得上去天壽山那邊看看。」
「封禮辛修陵修的怎麼樣了?」
「正好他一會過來,你給朕說說情況,朕好考較考較於他!」
「封禮辛?」
魏忠賢沉矜片刻道:「陛下,您的地下玄宮基本已修建完成。如今還在建地面大殿。」
「只是最近,這個封禮辛有些奇怪。」
「哦?哪裏奇怪?」
魏忠賢緩緩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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