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爺爺的觀山神筆!」
封巧兒驚呼起來,整個身子再次軟了。
若非李辛一把將其攙住,恐怕都要癱在地上。
觀山神筆,封家祖傳神物之一。
可惜從那日爺爺身死之後,封巧兒就再沒看到。
如今竟出現在沈煉的手裏?
這說明什麼?
說明爺爺當日去救李辛,身上帶着觀山神筆!
是了!
那樣兇險的場面,不用到觀山神筆,無法發揮幻術的最大威力。
可惜自己竟未察覺,沒有事後將其收走。
如今它跑到沈煉的手中,難道
封巧兒一臉恐慌:「先生,我們我們現在還能逃出京城嗎?」
李辛卻淡淡笑了,搖了搖頭,鬆開封巧兒後上前拿起那根觀山神筆。
他在手中端詳片刻說道:「跑什麼跑呢?巧兒。」
「沈煉既然看到棺材裏的人,又留下觀山神筆,自然不會再拆穿我們。咱們只需按照計劃行事即可。」
說着,李辛再次推開棺材板,甚至將其掀翻到了地上。
抬眼看去,亂葬崗隨意找來的屍首仍躺在裏面。
不過,屍首的身上居然還盤臥着一條森然大蟒。
說大蟒有點誇張。
這蛇不過五六米長短,成人大腿粗細,一圈一圈的盤臥在屍體之上。
其渾身透着一種美麗的五彩光澤,如同綢緞一樣。
最奇特的是,此蟒尾部如鈎如針,極為細長鋒利。
見棺材蓋推開之後,它探起蟒頭露出棺外,嘶嘶的吐着信子,黃褐色的眼眸中似乎有失望之意。
失望今日沒有飽餐一頓。
它的出現,一時間整個屋裏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封巧兒見了此蟒,越發捏了把冷汗。
此物其實名為錦鱗蚺,是封家飼養的一種邪惡妖獸,壽命極長。
平日裏以屍腐為食,寄居在墳地和亂葬崗中。
力大無比,又含劇毒,刀槍不入,最是兇猛。
這一次前來京都,它曾一路尾隨,暗中保護。
只可惜爺爺死了,封巧兒只能將它召到家中,並成功認下李辛為主。
在錦衣衛來之前,就將它放入棺材之中,等着和錦衣衛殊死一搏。
巧兒只是不理解。
剛剛沈煉明明打開棺材,不可能沒看到屍體和錦鱗蚺。
為何又一臉從容的再次閉合?
恐怕她能再見到沈煉的話,終會明白。
沈煉沒被活活嚇死,純屬僥倖。
他本就沒有拆穿李辛之意,更不可能和李辛動手。
雙方對視的那一眼,已交流了很多事情。
見到大蟒後他立刻封住棺材,留下觀山神筆,雙方心照不宣。
李辛,你莫動手,我也不再找你麻煩。
咱們之間橋歸橋、路歸路,再不交集。
不過這天大的恩情,也讓李辛牢牢記下。
「好了,巧兒!就如此吧。」
李辛收起觀山神筆,又招呼錦鱗蚺自去隱藏。
錦鱗蚺不敢不聽從主人命令,立刻爬出棺材,順着房間的柱子一路爬到樑上休息。
「既有了觀山神筆,明日之事更有幾分把握,靜等我的好消息吧。」
李辛笑了笑,往自己房間走去。
他要繼續練習封家幻術,好為明天進宮面聖的事再做準備。
封巧兒怔怔看着,悽苦的嘆了口氣,再次跪坐下來,為爺爺燒着紙錢。
只是嘴裏喃喃自語。
「爺爺!您讓我嫁給先生,傳承封家技藝,可」
「在京都又要待多少年呢,我真希望先生帶我逃出京都,永遠浪跡天涯哪怕死了也罷。」
一陣春風吹入屋內,案台上燭光不斷閃爍,似乎在響應巧兒的話。
封巧兒想了許久,心中終究下了一個決定。
時間一晃而過。
當夜色深沉,胡同外響起打更人的聲音。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防賊防盜,閉門關窗!」
不知不覺,戌時已經到了。
李辛總算合住觀山指迷術,吹滅火燭後躺在床上。
他也要早點休息,為明日面聖儲備精力。
五更天啊,也就是凌晨三點左右就要起床。
只是
他人還沒有睡着,就感覺屋內響起幾分動靜。
渾身一震,剛剛睜眼,又看到一個黑影帶着芬芳的氣息衝着自己撲來。
那影子一把撲上床榻,渾身竟不着寸縷,胡亂的在李辛的臉上親吻。
親吻同時,臉上淚水不斷滴落。
李辛已知道對方是誰。
「先生,求您求您要了我吧!」
黑暗之中,巧兒低聲綴泣,生疏的親着李辛,並試圖解開他身上衣物。
李辛一把抓住這姑娘的手,看着黑暗中明顯剛洗過澡的女孩,幽幽嘆了口氣。
他如何不知巧兒為何如此舉動。
明日就要進宮面聖,兇險萬分,一旦被拆穿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另外,這姑娘受了爺爺託付,要以身相許,傳承封家技藝。
她是真怕李辛當了觀山太保後,轉身將其拋棄。
畢竟所有手段,都已教給了對方。
屆時沒了爺爺,又失去了李辛,封家只剩她孤身一人,還活着有什麼意思。
「先生」
見李辛抓住自己的手,封巧兒渾身都顫抖起來。
難道,李辛果然從未想過答應爺爺的囑託,傳承我封家香火?
女孩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豈料李辛卻淡淡笑了,黑暗中響起他嘶啞的聲音。
「還喊先生?」
巧兒一愣:「哥」
「嗯?」
女孩臉蛋紅了,心中卻是狂喜,呢喃着、躊躕着張了張嘴。
「相公」
「哎!」
李辛痛快答應,再不敢辜負這可憐姑娘。
片刻後,小屋內響起女孩幸福的喘息。
這讓一直盤臥在隔壁房樑上的錦鱗蚺猛然抬起了頭。
它左右看了看,眼中露出迷惑。
深更半夜的,什麼他媽的動靜!
一夜過去,當打更人敲起五更天梆子後。
安樂堂門外,果然來了一隊錦衣衛和兩名宮內太監。
輕輕敲了敲門,院門推開,李辛身穿布衣淡然走了出來。
一行人相互之間點了點頭,在幽暗的胡同內穿行,順着金水河,沿着萬歲山,繞過皇城,一路走到午門之外。
門外已站了大批京城官員,身穿朝服,正在打着哈欠無聊等待。
見到李辛出現,隨意掃了兩眼後,發現是個布衣,再不理他。
李辛懶得搭理眾人,謝過錦衣衛和隨行太監後,又記下各項禮儀,獨自走到人群最後方悄悄站立。
他望着高大的午門城牆,百感交集。
時隔數天,終究又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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