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昨晚的事件,現在那位古德溫先生也都死的不能再死了,好歹也是解決掉了一件壓抑在心頭的不確定事件。
再加上這也是自己組建團隊以來,第一次讓自己的隊友去處理事件,自己的作用僅僅只是收了個尾。
往好的方面來說,昨晚的事件就是他們隊伍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合作行動。
於是林墨決定讓自己的團隊聚一聚,地點也選在了這個日本街的餐館裏。
而曼恩他們的團隊會出現在這裏,也是林墨未曾想到的。
畢竟他也沒有將聚會這件事告知對方,而且目前曼恩還處於「避風頭」的狀態,想來也不可能沒事幹就到處瞎轉悠。
難道緣分當真如此奇妙?
至於之後發生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林墨起初的用意,是想着讓傑克帶着大衛聊聊人生,讓他這個前輩教導教導這個後生仔。
甚至在今晚相聚之前的聊天通訊之中,林墨還恬不知恥地撒了個謊,直說這個名叫大衛的小子,很早就崇拜着您這位大哥了,傑克大哥你就給他說點人生經歷,讓這個小子向你學學經驗。
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粉絲,傑克倒是顯得很是意外,思考了一會,對於這麼一個擔任「小課堂講師」的小任務也沒有拒絕。
而大衛這邊就更好說了。
今天是周六,早中午上課的時候,林墨就直接跟大衛吹噓,說自己現在的本領都是傑克大哥教的。
如果你小子想有朝一日打敗北川浩,那麼你趕緊去傑克大哥那邊取取經,他的方法保管好使。
直到現在,林墨都還記得在那個時候大衛的眼睛都明亮了不少,仿佛在暢想着自己習得絕世武功,吊打北川浩的夢景。
於是乎,下午的課程結束後。
在林墨的帶領下,大衛也是初次來到這個每晚都聚集着不少邊緣人的餐廳,而穿着一身黑色皮夾克外套的傑克也是早早地在這裏候着。
由於有着林墨提前說過的「善意謊言」,一人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迷弟,一人將對方當成了自己「飄零半生、終得相遇」的良師,兩人的初見與交談十分融洽。
給了兩人空間讓他們倆自個去交談後,林墨也走入了餐廳裏面,品嘗着不怎麼好吃的晚餐,等待北川浩的到來。
卻不曾想,北川浩沒等來,然而是曼恩他們一行人反而先一步過來了。
畢竟也是熟人,林墨也不能避之不見,正好走出了餐廳,讓曼恩一行人與傑克、大衛兩人見了個面,互相混個臉熟。
之後在瑞貝卡向他死活勸酒的麻煩局面下,所幸北川浩及時趕到了,給他解了圍。
最終在瑞貝卡不爽的目光注視下,兩人也走進餐廳里討論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談到現在,也正好吃完了一頓晚餐加宵夜了。
「林君是想要出去了嗎?」
看見林墨起身之後,北川浩也跟着起身,宛如一名優秀的隨從時刻問詢着主人的動向。
「事情談完了,東西也吃完了,不出去的話,難道還待在這裏看着他們自個熱鬧嗎?」
林墨澹笑着回了一句,雙手插兜悠哉地走出了餐廳。
北川浩也走去了前台,為林墨的這一頓晚餐付了款,旋即緊隨在林墨其後。
「對了,你知道薩沙她為什麼還沒有來嗎?」林墨似乎想起來了什麼,轉頭對着北川浩問道。
北川浩認真地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無奈地回道:
「不清楚,對於這名黑客女士,我甚至沒有林君你了解得多,我和她也沒見過幾次面,昨晚的行動里,我們之間也只是通過私密頻道交流而已。」
「那就奇怪了。」林墨滴咕道。
因為是難得的團隊相聚,也算得上是隊伍成員的「破冰」聚會,所以林墨也把薩沙邀請過來了。
可現在,怎麼就不見人影呢?
期間他也給薩沙打過電話,結果她的回答卻只是「有事耽擱了一會,很快就到。」
「話說,自從那一天晚上送給她創傷小組白金會員卡片後,她就變得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麼呢?」
一邊思索着,林墨也一邊走到了外面的小型停車場。
此時,這一小片空曠的停車區域依舊熱鬧,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什麼。
熱氣騰騰的小吃攤位、坐在簡陋塑料桌椅上大聲暢談的邊緣人們、毫無章法停放在一旁的各式車輛、喧鬧的大笑聲、粗俗的謾罵聲,便是每晚都會發生在這裏的場景。
坐在一旁喝酒聊天的曼恩等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林墨的到來,只不過看着他筆直地往傑克那邊走去,也就沒有過去打擾。
這位海伍德的漢子也是佔了一張桌子,壯碩的身軀擠在狹小的塑料椅子上,摺疊木質桌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
坐在他對面的是同樣喝了不少酒的大衛,手裏端着一個酒瓶子,兩人之間時不時傳出笑聲。
「聊得還愉快嗎?」
林墨走過來,順帶拉來一張椅子,坐在了桌子前。
跟在後面的北川浩也拿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了林墨對面,小小的桌子頓時形成了「四面環繞之勢」。
「這小子,很對我胃口。」傑克瞄了一眼林墨,嘴角含笑簡短地回道,繼而又看向大衛,目光里滿是欣賞。
「哦?是嗎,但話可別說的太滿,要是讓這小子得意自滿起來,那就不好了。」林墨澹笑地說道。
似乎是被林墨的話語給刺激到了,喝了不少酒的大衛臉蛋微紅,眼神朦朧,手掌高高抬起就往桌面狠狠拍了一下。
「我哪有自滿得意啊!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浩哥你來,你來跟我打一架,讓你剛剛看我學到了什麼。」
話音剛落,大衛就宛如一頭初生的牛犢,絲毫不懼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北川浩。
聽見大衛這般自信的豪言壯語,北川浩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微笑,低聲回道:
「可以。」
這是喝了幾杯酒啊醉成這樣。
林墨無語地看着這一幕發現在自己眼前,眼望着大衛意氣風發地站起身,跟着北川浩走去一旁開始熱身。
兩人氣勢高昂,互相看着對方,眼神里皆是戰意滿滿,除此之外的情緒,一人多是戲謔、一人多是勇敢。
附近的邊緣人也都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紛紛發出歡呼般的叫聲,像是在為兩人喝彩。
他又望向一旁憋着笑的傑克,湊過去低聲問:
「你都教了他什麼,這小子居然變化這麼大?」
「自信。」傑克笑得很暢快,似乎對自己的教導有方感到很愉悅。
「自信?」林墨有點不解。
傑克咦了一聲,把目光看向林墨:
「不是你讓我教他幾手的嗎,關於如何成為一名傭兵,老實話,這個小子現在啥都不缺,基礎功打得不錯,但就是缺那麼一點自信。」
「某種程度上,他和我還是蠻像的,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我也還在想着自己未來能做點什麼,是學着老媽經營酒吧,還是去瓦倫蒂諾幫裏面混一混結果你也知道吧,混到現在也沒什麼成績。」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開解一下這個小子,讓他自信一點,不要再像一個小毛孩那樣幼稚。」
林墨沉默不語,認可地點了點頭。
因為確實如傑克所言,他與大衛之間都有一個共同點,兩人都各自有着一個關切自己的老媽。
遊戲裏傑克的老媽,威爾斯太太也不同意這個粗漢子在外面街頭鬧事,生怕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會在哪天死在外面。
然而事實也證明她的擔心是正確的。
倒不如說,夜之城的邊緣人們雖然享受幾乎不受法律約束的自由,就算被約束住也沒人理會,但實則也很少有能夠善終之人。
至於讓傑克與大衛相互認識,並讓傑克教導這個混小子選擇好未來的志向,也是林墨計劃中的一環。
不然的話,老是讓這個小子這麼躊躇不前、磨磨唧唧也做不出決定,拿不定主意,實在有違他的初衷。
如今,看着大衛敢於向北川浩提出挑戰,林墨也很是欣慰,有一種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角色終於成長的喜悅感。
於是,他也將這種喜悅的心情保持了下來,很有興致地觀賞着【大衛v北川浩】的開場。
所謂的切磋比試其實一開始就結束了。
雖說不知道傑克給大衛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能讓他克服心中對自己教官的敬畏,主動向北川浩提出挑戰。
但實力上的差距,終究不是毛頭小子的一股子熱血上頭能夠彌補的。
兩人的比試結束得很快。
僅僅五拳,一拳胸口、兩拳肚子、一拳下巴、一拳肩部,五拳連擊打在大衛身上,不出一分鐘,兩人的對決頓時就「ga&nbp;over」了。
大衛倒在了地上,雙手向後撐着地,臉上齜牙咧嘴吸着冷氣,看上去就很痛的模樣,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由於比試結束得實在是太快了,周邊看熱鬧的邊緣人們也紛紛發出不屑的噓聲。
可大衛嘴角依舊掛着笑,只不過因為身上傳來的些許疼痛,讓這份笑容顯得有些勉強。
身為勝利者的北川浩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面前,沉默許久之後,他緩緩伸出了手,想要扶起大衛,原先冷若寒霜的臉龐此時也消解了霜寒,嘴角舒展很是欣慰:
「做的不錯,能接我五拳,而且還反手給回了我兩拳,有進步。」
大衛握住了他的手,順勢一用力就站了起來,眉頭微微皺起,臉上依舊是疼痛未散的痛苦狀,但嘴角的笑容也沒有消散。
經過剛剛的切磋,他的酒也醒了,開玩笑似的說道:
「浩哥,你就不能讓我幾拳嗎?」
北川浩冷哼一聲,用裝有金屬義肢的手臂敲了敲大衛的額頭,駁斥道:
「這話你就留給敵人再說吧,看看他們會不會讓你幾招,如果你這種幼稚的話術能夠生效,那我這條金屬胳膊也不會出現在這裏,更不會把你揍得這麼痛!」
大衛抱着頭,默默地不作聲了。
眼看兩人的比試結束了,林墨也收回了目光,輕笑着對傑克說道:
「你要不要也去和那個日裔男人熟絡一下,他的名字你也知道了吧,北川浩,算得上是我的副手。」
「知道,哪能不知道呢,剛才和大衛那小子談心的時候,他可沒少說這個男人的壞話。」
傑克笑呵呵地看着大衛那邊,剛說完又像是想起來什麼,隨口問道:
「對了,你不是說隊伍里還有一名黑客嗎?她人在哪?」
「不清楚,還沒來。」林墨搖了搖頭。
傑克將目光從大衛那邊收了回來,看向林墨,剛想說些什麼,結果卻是嘴巴微張,什麼話都沒說出來,眼神穿過林墨,看向他的身後。
林墨眉頭一挑,察覺到了傑克的目光,剛想回頭,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傳入了耳畔。
「yo~小林墨,只有你一個人和奇怪大叔叔在聊天嗎?要不要姐姐陪陪你。」
聲音悅耳而活潑,有股活力勁,可語氣卻是那麼的輕佻,充滿了老前輩調戲後生仔的挑逗。
少年默默地止住了回頭的動作,像是在看風景般眺望遠處,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模樣。
傑克反倒是很好奇地注視着他的身後,看見了那位綁着雙馬尾、頭髮澹綠色的少女,兩手各自拎着一瓶酒,像是狐狸般狡詐地挑着眉,嘴角掛着戲謔的微笑。
眼見林墨不說話,少女顯得有點沮喪,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旋即將自己的酒瓶放到了桌面,另一隻手用兩根手指夾着另外一支酒瓶的頂端,晃悠了幾下放在了林墨的位置前。
「來,陪姐喝喝酒吧,小林墨。」她語氣嬌蠻。
林墨只得嘆了口氣,將看向遠處的目光收了回來,無奈地看着桌面的酒瓶,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拿起來,一臉壯士赴死般喝了起來。
「真聽話,我還以為你忘了上次的賭注呢。」瑞貝卡嬌笑道。
坐在旁邊的傑克頓時眼前一亮,好奇地問道:
「賭注?妹子,你能不能滿足一下咱的好奇心,究竟是什麼賭注?」
他可是知道林墨有酒精過敏的,可這個妹子居然兩三句話就讓這小子乖乖就範,看起來也絕非等閒之輩啊!
瑞貝卡將目光看向了傑克,大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似乎在思考着這人到底是誰,旋即也想起來今晚初見面時林墨的介紹。
好像是他的大哥吧,名字叫傑克?
「一點小賭注,他和我比賽打靶子,輸給了我,於是我就讓他喝點酒作為懲罰咯。」瑞貝卡嬌笑着解釋了一句。
砰。
酒瓶子重重放在木桌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一口氣喝掉半瓶酒的林墨長呼一口氣,稚嫩清秀的臉蛋微微潤紅起來,只感覺吐出來的氣息都帶着暖意。
傑克頗有顧慮地問道:「我說林墨,你沒事吧。」
林墨搖了搖頭,「沒事,一點小酒而已,其實酒精過敏這點小症狀,老早之前就好了。」
以前他總以為體內植入的【納米治療機械人】只會在自己受傷的情況下生效。
然而這麼久以來,他也漸漸發現這種生物組件植入體的效果遠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好。
像酒精過敏這類小毛病,也在其「治療」範圍。
「我靠,我就知道你以前老提酒精過敏,就是用來當藉口的!」瑞貝卡瞪大眼睛,故作氣惱道。
林墨聳了聳肩,十分無辜。
他是用來當藉口不錯,但無論怎樣,他也確實是不太喜歡喝酒。
曼恩笑着擺了擺手,為林墨解圍道:
「妹子,你也別這麼說,你換個思路想想,這麼一來的話,你不就是第一個讓這小子破戒喝酒的人嗎?這可是他的第一次啊!」
林墨眉頭一挑,對傑克突然這麼調侃自己很是意外。
好你個傑克,看起來濃眉大眼的,沒想到你還有這副樣子的時候。
「你別挖苦我了,傑克大哥」他苦笑着回道。
瑞貝卡反倒是顯得興致勃勃,玩味地看向林墨,大眼睛裏充滿了戲謔的意味:
「誒幼,怪叔叔說的沒錯,小林墨,你還有沒有其他不習慣的事情,姐姐我幫你適應適應呀。」
「沒有。」林墨果斷地否決道。
「誒,說說看吧,別覺得不好意思,這裏又沒有什麼外人。」瑞貝卡接着催促道。
林墨默嘆口氣,無語望蒼天,聽着旁邊少女的嘰嘰歪歪,頓時覺得頭大。
然而,所幸少女的發言並沒有持續太久,她盯着林墨連番炮轟,可視野的餘光卻不經意間看見了餐廳那邊突然走過來一個人。
「誒,那是?」
察覺到瑞貝卡說話頓住了,林墨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順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向了餐廳那邊。
就是這麼一眼,他的童孔勐地一縮。
餐廳走來的人——熟悉卻又陌生的白髮黑客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