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湊到王大拿身邊,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天,斜着眼問:「老王啊,你多大了?」
王大拿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我今年三十五了。」
「你都三十多了,臉皮還這麼薄?老王啊,你那是個啥表情?姑娘美就美唄,你在那惆悵啥呢?」
「不是惆悵,只是惋惜,惜乎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唉。」
「噢噢這麼說我明白了,老王你是可惜自己沒機會了?要我說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老王啊,一個男人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王大拿想了想,說:「英俊的外表?」
「不是。」
「家財萬貫?」
「不是。」
「權傾天下?名聲在外?溫柔體貼?一見鍾情?」
「都不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一個男人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追。」
「啊?」
「惡狗怕悶棍,烈女怕纏郎,只要伱捨得放下身段去追,勇敢一點,大膽一點,在喜歡的女人面前別要臉,隔三差五製造點驚喜,多點耐心,時間久了你會發現這世上沒有你追不到的女人。」
「真的嗎?」
「你把那個『嗎』字兒給我去嘍,必須是真的!根據科學研究表明,在男女關係方面,一個女人死纏爛打去追一個男人結果很難成功,但一個男人死皮賴臉追一個女人,卻有很大概率可以抱得美人歸。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男人骨子裏充滿了征服欲,而女性則內心渴望被愛,這是基因決定的。」
「有道理啊!」
「那必然是有道理,你當我跟你鬧着玩呢?這就是為什麼許多男人總是抱怨,說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可是那些條件比自己差很多的同齡人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你說他們差哪兒了?還不是差在臉皮厚度上了。同樣一個女孩子,人家成天噓寒問暖鞍前馬後,主打一個無原則寵溺,你在這裏裝逼擺酷內心渴望人家主動,表面上還要維持高冷人設,能追到女人算她眼瞎。為什麼好白菜都被豬拱了?就是因為豬皮厚實耐打。」
「但你說得這樣纏,很像舔狗啊。」
「你沒掌握重點,如果要臉的人這麼做,那就是個無可救藥的舔狗,明知道沒希望還要單方面付出,完全是愚蠢的自我感動。但如果是個不要臉的這麼做,那就是鬥士,男人的下限越低,追女孩子成功率越高。」
「哇!」王大拿被徹底說服了,他崇拜地望着陳長安說:「你的理論知識這麼豐富,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吧?」
陳長安臉頓時漲的通紅,「老王你忒不是東西了,我好心教你,你怎麼罵人呢?」
「啊?這這是怎麼話說的?」王大拿一臉無辜。
陳長安哼哼唧唧地說:「大丈夫何患無妻,我現在就是年齡小,還不到談戀愛的時候。」
這下王大拿明白了,合着你講了半天理論,真的就純理論啊?
陳長安表情不善,他覺得自己被王大拿鄙視了,儘管王大拿一再否認,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立刻就會生根發芽。陳長安惱羞成怒,說道:「老王你不信是吧?我這就證明給你看,我這理論絕對無敵!車裏的綰綰姑娘美吧?美到你自卑,連追的勇氣都沒有,我馬上去拿下她!」
王大拿攤開雙手示意自己無所謂,並擺了個請的手勢,意思是你上啊,人就在車裏,你別慫。
陳長安邁步走向馬車,自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美女?切,能有多美?能有多好看?撐死了紅浪漫頭牌技師的水平。前世歷經頂級美顏神術洗禮,陳長安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磨皮十級的水嫩爽滑肌膚,主打一個白淨,胸大腿長該肥的肥該瘦的瘦,那大長腿把門框都給拉歪了,肌膚吹彈可破,鳳眼柳葉眉?神級化妝術造就的美女磨鍊了陳長安的心志,他覺得月綰綰再怎麼美也動搖不了自己的道心。
來到車前,陳長安打了聲招呼:「盼盼小姑娘,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來看看你。」
馬車頗為豪華,車窗有帘子能看到外面,之前鏢局的人和黑衣人大戰,以及陳長安半路殺出來幹得那些好事,車裏的人肯定都看見了。陳長安也不見外,直接拉開車門就往裏闖。
「站住!」
「哎喲我艹,你誰啊?」
迎面來了個老嬤嬤,一臉褶子嚇了陳長安一大跳。
「老身是綰綰小姐的貼身嬤嬤,受節度使大人之託照顧綰綰小姐,」老嬤嬤橫眉冷眼地說,「你一個陌生男子,怎能擅闖別人車廂?說什麼救命之恩,真當我們都是瞎子?看在你打發了劫匪的份上不與你一般見識,我勸你自重些,不要惹得節度使大人降下雷霆之怒,到時悔之晚矣。」
陳長安撓了撓頭,衝着老嬤嬤招了招手,「來你過來,我有句悄悄話跟你說。」
老嬤嬤不知道陳長安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她覺得已經亮出了節度使李牧的名頭,起碼能讓這人有些顧忌,於是老嬤嬤往前走了一步
陳長安猛地伸手揪住老嬤嬤的領子把她從車裏拽出來,然後往天上用力一拋!
嗖`
「快來看神仙!」陳長安興高采烈地說。
老嬤嬤大呼小叫上了天,然後撕心裂肺地掉下來,吧唧,噶了。
陳長安掀開門帘,這回沒人阻攔,他走進寬敞的車廂,鄭重地說:「認識一下,鄙人陳長安,出了名的人品卑劣素質低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人稱我新一代的道德窪地,是個大壞蛋。」
車廂里有兩個人,一個在軟榻上半躺着,一個在旁邊站着,主僕關係很明顯。躺着的是月綰綰,站着的是小丫鬟月季。月綰綰神情淡然,對陳長安的一長串說辭絲毫不以為意,她甚至還翻了一頁手中的書。
月季就不一樣了,小丫鬟嚇得瑟瑟發抖,跟個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縮在那裏,看都不敢看陳長安一眼。
故作鎮定?還是說胸有成竹?這是個什麼人設?
月綰綰的表現有點出乎了陳長安的預料,他仔細觀察了一番,月綰綰確實美的冒泡,如王大拿所說,美得不可方物,好似天仙下了凡塵,尤其再跟月季一比,月季是個鄰家小妹妹,純情有餘美貌不足,只能打個6分,但月綰綰能打9.5分,五官和身材樣樣都是頂級。
要說能迷死王大拿也不奇怪,月綰綰這個條件放到紅浪漫絕對是頂級技師,有自己閣樓的那種,但要說能把陳長安給迷住,那還不夠。
「嘿嘿嘿嘿,」陳長安色眯眯地笑了起來,「你就是月綰綰?果然是個美人兒,這下我可有福了。」
陳長安賤模賤樣的把月季嚇到了,她帶着哭腔站在月綰綰面前,閉着眼說:「你你要了我吧,別動小姐!」
「喲?還是個忠僕,放心,少不了你的份兒,兩個都是美人,我要享齊人之福,哈哈哈哈。」
陳長安說着就要動手動腳,月季站在那一動不敢動,整個人陷入僵直狀態。陳長安伸手去摸月綰綰,沒想到月綰綰眼皮子都不抬地問道:「你要幹嘛?」
陳長安愣了一下,惡狠狠地說:「我救了你的命,你得以身相許,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陪我睡覺,要麼殺了你,你的屍體陪我睡覺。」
「行啦,不就是睡覺,來吧,你快點別耽誤我看書。」月綰綰往軟榻上一躺,跟個死人一樣。
跟我來這套?陳長安不信邪,他爬上軟榻抱住月綰綰,月綰綰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只顧看她的書。陳長安亂摸了一通,跟摸死豬一樣索然無味,他乾脆把月綰綰手裏的書奪過來,然後月綰綰就那麼看着他,一直看着他,面無表情,眼神里滿是不屑。陳長安訕笑了一下,又把書遞還回去
王大拿挖了兩個大坑,一個坑裏埋福運鏢局的兄弟,一個坑裏埋那幫黑衣劫匪,沒有趁手的工具,這點活兒給他累夠嗆。正挖的滿頭大汗,陳長安鬱悶地從車裏走了出來。
「不應該啊,這是個什麼反應?這是個啥人啊?」陳長安喃喃自語,一臉的懷疑人生。
王大拿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多看看鏢局死掉的兄弟,這樣能把笑給忍住。陳長安走到一旁嘟囔了半天,問道:「老王啊,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什麼樣?」
「萬事萬物不縈繞於心,生來就是個修道種子,這是個天才啊。」陳長安忽然有些激動地說。
「你說綰綰姑娘?」
「對啊!綰綰姑娘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這個人生態度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擺爛,喪氣十足,難頂,真的難頂,我生平頭一回遇到這種人。」
「有沒有可能,她是個石女?」王大拿說,「我惋惜就惋惜這一點,多麼美麗的女人,可惜了。」
「你惋惜個屁,就你這個慫樣,是不是石女都跟你沒關係。」
「陳長安,你到底想幹什麼?是要殺了她們,再殺了我嗎?」王大拿很平靜地說,「我已經把坑挖好了,你等我安葬了兄弟們就可以動手,不要讓他們暴屍荒野。」
陳長安十分詫異,「誰告訴你我要殺了你們?」
「你不殺?」
「不殺。」
「這話你自己信嗎?你不是在玩貓捉老鼠那一套嗎?玩夠了再吃是不是?你上車之後我沒有趁機逃走,你一定很失望吧?呵呵呵」王大拿冷笑起來。
「啊對對對,你說得都對,殺殺殺,我一定殺,都殺,一個都不放過。你趕緊先幹活吧,把人埋好了再說。」
王大拿一聽這話頓時心裏安穩了許多,知道自己必然會死,他竟然平靜的接受了。
陳長安覺得有趣兒,經歷過許多事情之後,他學到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跟任何人吵架,不要試圖證明自己,更不要試圖用語言去扭轉別人的看法,那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至於殺不殺王大拿他們,陳長安現在還沒決定,他殺人不是看計劃,而是看心情,我想殺就殺,不想殺就不殺,現在陳長安不想殺人,理由有二。一是王大拿、月綰綰和月季他們三人可以作為偽裝,掩護陳長安去往首陽山不用暴露行蹤,第二個理由陳長安還沒想好,但他說有兩個理由,那就一定有。
當今之世,能讓陳長安手下留情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徐再思,另外一個是紅浪漫的技師,他對青姑娘念念不忘,即便青姑娘是陰陽門的人,還沒少算計他,但他離開大荔縣的時候也沒有去找青姑娘的麻煩。
現在陳長安不殺的名單里又多了一個人,月綰綰。
王大拿費勁巴拉終於把所有屍體都安置好了,這荒郊野嶺人煙稀少,這麼久也沒見幾個行人經過,倒是省了不少麻煩。陳長安讓王大拿把所有不用的馬匹和行李都扔掉,輕裝簡從,四人只留一輛馬車,王大拿客串車夫,陳長安跟月綰綰還有月季三人坐在車廂里,陳長安自稱老爺
馬車個嘚嘚個嘚嘚一路向西,王大拿是個老趕車的了,馬車行駛的很是平穩。陳長安在車廂里百無聊賴,逗月綰綰吧,這是個活死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你殺了她也好,奸了她也罷,她根本不當回事,隨波逐流任人宰割。陳長安對月綰綰很感興趣,但一時半會兒沒有好的辦法,只能先逗逗月季打發時間。
「月季,你為什麼暗戀我?」
「啊?」
月季可比月綰綰好玩多了,陳長安一跟她說話,她就緊緊揪住衣角渾身緊繃,臉紅到脖子根兒,害羞得像一隻小鹿。
「我問你,為什麼暗戀我?」
「我我沒有。」月季的聲音很小,不仔細聽都聽不清。
「有,你有,你活着我也活着,你看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所以你就是暗戀我。」
「啊?」
「月季,你臉上開花了。」
「欸?」
「月季,你怎麼長了個尾巴?」
「啊!」
一陣笑鬧聲中,馬車來到了天寶城。
王大拿做事牢靠,輕鬆打發了城門守衛,趕着馬車進城之後,問陳長安:「現在去哪兒?」
「先找個客棧住下,再打聽打聽太上教分壇在哪裏。」
「客棧好說,你找太上教分壇幹嘛?」王大拿有點擔心。
「我能幹嘛?當然是拜師啊,這裏可是隴右道,太上教的大本營,我又不傻!」
於是四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下,隨後王大拿上街打聽太上教分壇所在,臨走時陳長安對他說:「老王啊,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好人就少造點殺孽,你可千萬別干傻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