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民情與大秦類似,兩國之間,多有往來,歷史傳承民俗風情,鮮有不同之處。
因與齊國摩擦不斷,燕國各地賦稅略有加重,尤其是在入秋之後,對於老百姓們而言,今年這個秋風,多了些金戈肅殺之意。
鳳州與大秦疆域相連,越過鳳州之後,便是大秦境內,兩國邊境之地,無高山大河作為天然屏障,唯有雄偉而古老的城牆作為堅守。
雖作為一座邊境之城,鳳州並無想像之中那麼荒涼與不近人情,相反,燕國與秦國常有貿易往來,兩國商團,也在近些年來,建立了一份還算厚實的香火情。
而鳳州,雖有沃野千里,卻並非一座糧倉重州,而是一座絲綢重州,大頭由官府壟斷,小範圍,由地方鄉紳土豪把持,外加鳳州佳釀,如九麯酒,萬年流等佳釀,在兩國之間久負盛名,故而,鳳州是一座實打實的賦稅重地。
鳳州百姓,相對於其餘州郡,自然是要闊氣的多,不過無論多麼繁華的地方,也都會有窮人,天子腳下,也會有餓死的乞丐。
兩人一狗,進入了鳳州上陽郡內。
從大秦至燕國,楚南心裏是想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有魏爽作陪,外加時下各方風聲緊湊,楚南也只好將自己的雅士風骨擱在一旁。
一路走來,也聽聞了不少,如不少西洲百姓,在大秦無法找到這自己的容身之所,便來到了距離西洲更遠的燕國境內。
不少黃花閨女,一不小心,就進入了青樓接客,要麼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給賣了,要麼是一不小心被錢婆給拐走了。
而不少青壯,要麼是去大富之家裏當下人,要麼就是在碼頭,礦場做苦力。
燕國的行情對於遠道而來的西洲人士並不好,可沒辦法,自己家國殘破,為了活下去,只能受更多的下賤,細細算來,都是無可奈何的辛酸淚。
知曉這些後,西洲楚王的少年心性,無形之中被磨去了諸多稜角。
一間還算尚可的飯館裏,楚南和魏爽同桌而坐,黃狗庚萌一如既往盤臥在桌子下面,兩碗素麵,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一壺清茶,先簡單對付一頓。
魏爽看着楚南愁眉不展的模樣,也不知如何安慰,少年的心,在有些事上是純粹的,只能看見黑白善惡,看不見權謀利弊。
其實,哪怕西洲山河沒有破碎,哪怕西洲山河迎來了所謂的盛世,大多數百姓,依舊還在吃苦,只是沒有當下這麼苦而已。
「還是先吃飯吧,也許齊國境內的光景,可比燕國境內更好一些。」魏爽道。
楚南神色略有一絲絲的陰沉,這些日子所見所聞,談不上駭人聽聞,雖說他從小和老陳相依為命,受盡了白眼,受到了諸多人的針對,可是,要說吃苦,楚南也只是心裏比較苦,並未因為一碗麵,就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
魏爽見楚南如此,便只好自己先動起了筷子。
這個疙瘩,在少年心裏,一時半會兒是解不開的。
直到魏爽吃了半碗面之後,楚南才開始動筷子,楚南的吃相不算粗魯,可這會兒的吃相,是真的斯文了起來,真的就像是一個讀書人一樣。
吃完之後,還要繼續趕路,不知一路上,還會看見多少苦難。
魏爽道:「想太多有時是沒有用的,你只是看見了西洲百姓受苦受難,可是如今東洲與北洲不少百姓,日子與咱們的西洲老鄉比較起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楚南沒有多大的反應,這些道理他都知道,可是
簡單對付了一頓之後,兩人一狗便繼續趕路。
路上,魏爽語重心長的說道:「如今你的心境不算亂,但也不算不亂,見識了這麼多的苦難,你也越發意識到,徐元所做之事,是何等的雪中送炭。」
「不過話說回來,當下你的若是能夠沉下心來讀書,一定可以讀懂許多平日裏看不懂的文章,可惜,你的心很難沉下來。」
修行,總會在某些時刻顯得格外艱難。
夕陽西下,兩人一狗來到上陽郡郊外,順着綿長的驛道繼續一路步行。
漸漸的,山野黯淡,天地寂靜,新月還未露頭,前方,一座石拱橋,橋下水流潺潺,山林深處,陸續響起之音。
忽然間,傳來一陣悠揚笛聲,韻律緊湊,暗含殺機,黃狗庚萌豎起了耳朵。
一旁的魏爽視若無睹,楚南開啟武道天眼,眸子裏金光熠熠,凝望遠方,視野盡頭,山坡下,一輛馬車被圍。
馬車之上,一位老人吹笛,四名帶刀護衛,組合列陣,將吹笛老人拱衛中央,周圍,不下於二十人,均身着夜行甲,既有修士,也有武夫,修為最強的兩人,具有金丹境界。
楚南看得仔細,那位老人身上的穿着,看似錦衣加持,實則並不周正,乃是西洲南部平原廣為流傳的戰裙。
那位吹笛老人,乃是西洲人士。
馬車內,究竟是何許人也?
楚南凝聲道:「看穿着打扮,似乎是我西洲的老鄉,我過去看看,你隱藏在暗處,不得已時,不要現身。」
魏爽淡淡然點了點頭,以魏爽的修為,自然可看出,遠處山坡下的戰場,是無需自己親自入場的。
楚南當即火速御風而行,黃狗庚萌並未化作黃金獸本體,而是在地面上狂奔,緊隨楚南身後,速度一點都不弱。
越是靠近,便越是可感覺到音律之中的殺力,金丹強者的音波功,已讓方圓十里之地的生靈遠遁。
然老者終歸年事已高,雖有金丹境界,架不住歲月流逝,血氣不足,音律之中的殺力,逐漸衰弱,四位護衛組成的陣法,岌岌可危,就像是即將被攻破的城樓。
身着夜行甲的刺客們也並不着急,一點一點,步步蠶食,誰也不知,那老者究竟是佯裝自己血氣不足,真元不支,越是這般時刻,越需要謹慎。
老者滄桑的眸子裏滿是悲情,強行聚集真元,穩住岌岌可危的大局,心中已瞭然,今夜大致是要在葬身在此地。
可哪怕是死,也要想方設法殺出一條血路,讓馬車裏的人逃亡出去。
刺客們有條不紊,攻勢連綿不絕,老者身邊的四位護衛,真元已接近枯竭,雖有四境巔峰,距離金丹只不過一步之遙,哪怕有陣法加持,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且對方還有兩位金丹境強者壓陣。
忽然間,一道吆喝聲打破了戰場上的僵局。
「吹笛的老人,可是西洲人士?」一位少年的聲音無端傳來。
刺客們聞後,同時望向後方,視野中,一位黑衣少年,長身玉立,眸子裏光火熾烈,若一尊暗夜君王。
方才,楚南是用西洲口音在招呼。
吹笛的老人聞後,眼神里浮現出一抹希冀,隨即笛音之中,透出兩道「是也」旋律。
「沒想到你們竟然還有援兵,可惜了,只不過是一個毛頭小伙子罷了。」刺客首領冷冽一笑道。
言語間,一步瞬移殺至楚南近前,一劍澎湃刺來,劍威赫赫,使得夜色搖晃不定,這一劍甚是兇猛,是一記殺劍,此刻首領深知,與武夫交手,儘可能速戰速決,決不可拖延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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