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這會的孟如秋堪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已經徹底殺瘋了。
「咱們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新皇他真的有困難,亦或是受到了某些阻攔無法回京,為了這次他們成功參加政末朝會,我們可是專程派人,前往瓊州接他了。」
「可是呢?他竟然搞了個替身給我們,然後本人一直躲着我們接他回京的小隊。」
孟如秋最讓人氣憤的地方,大抵就在這裏了。
他總是能把一些明明自己理虧的事情,倒打一耙說辭一改,變成攻擊對手的言辭!
正如他派去瓊州接蕭寧的使者小隊,明明是想前去把蕭寧控制住。
可在沒有得逞後,他這麼一狡辯,這件事就成了蕭寧刻意躲着他了。
孟黨們自然知曉這事情裏面的真相。
但他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反而會因為孟如秋的臨場借題發揮而振奮。
清流們也知道具體的緣由,但孟如秋說的有理有據,他們完全沒處反駁。
至於一些沒有站隊的大人們。
聽了這話都開始皺緊了眉頭。
「這麼說,好像是那新皇自己不想來這朝會啊。」
「那是肯定的啊,政末朝會是幹什麼的?不僅要述職,還要考察君子六藝。他這明顯的心虛了,不敢來啊。」
「你這一說也對,那新皇的君子六藝什麼水準,武學打不過女娃子,格律寫蛤蟆蹦躂,這來了不是純丟人麼?」
「丟人現眼不說,關鍵是皇帝肯定也是要被罷黜的。這樣的話,是我我也不來。」
「所以,這麼看這昌南王也是個聰明人啊,知道這次來了就是自取其辱,乾脆就跑了。」
伴隨着有孟黨的人,刻意的引導了一番。
整個大殿之上,很快就滿是這般言論了。
孟如秋一直看着這言論發酵,直到整個朝堂上的人,除去清流外似乎都開始抱着這般想法了。
他才繼續開口,道:
「因此,正如大家所想,依我之見啊,這昌南王根本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更不是什麼有什麼阻攔。」
「他根本就是自知自己來了也是自取其辱,對自己的述職和君子六藝沒有信心,所以自行放棄了!」
「他根本就沒有勇氣前來,沒有勇氣站在這大殿之上,面對我們。一個這樣的人,真的有資格當皇帝麼?」
「一個這樣的人,如果僅僅是因為他的血緣關係,就讓其前來當皇帝,你們覺得天下人能答應麼?」
孟如秋繼續煽動着那些還被蒙在鼓裏的朝臣們。
孟黨更是紛紛開始跟着應和。
「不答應!」
「他不配!」
「我們要為裴十繼大人主持公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加上蕭寧原本就真的很不得人心,不少人對其本就意見很大。
伴隨着孟黨的煽動!
終於。
這一刻。
朝臣們的反對心理,徹底達到了頂峰。
許居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霍綱左右瞧了瞧,看見的是那些大臣們,近乎瘋狂的吶喊。
二人無聲的嘆了口氣。
他們知道,今天,自己無論如何,是都保不住這新皇的皇位了。
先不說他本人都沒有辦法到場。
就目前的這等大勢之下,就算那蕭寧如期回京了,怕是也會被朝臣們憤怒的火焰,徹底淹沒!
二人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心中只覺得無助。
他們徹底放棄了抵抗了。
在他們看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無力抗爭的事情。
算了,就這樣吧。
這個結局,自己本來就已經想到了不是麼?
只是啊,為什麼?
當自己早就想到的結局在自己眼前發生時,自己還會如此的甘心呢?
但凡!
但凡那昌南王不這麼的紈絝!
但凡那昌南王能夠多多少少,得到一些朝臣們的扶持!
這事情也不會走到這般地步啊。
只可惜。
這新皇的品行,德行和能力,就是如此的不堪!
孟如秋一直打量了霍綱和許居正。
在看見這二人那副絕望的神情時,他的心中一陣暗爽。
在朝堂之上明爭暗鬥了這多年!
終於啊!
終於在今天!
自己徹底鬥倒了這兩個老傢伙。
霍綱和許居正是那清流們的領袖。
這二人都放棄抵抗了,顯然,大局已定!
孟如秋的目光之中,射出了一抹奪目的光彩。
接下來,就是順理成章的,將自己的姐姐捧上位的事情了!
夫終妻及,應該可以吧?
如果可以的話,姊終弟及,應該也能說得通吧!
孟如秋幻想着,目光偷偷地看向了大殿之上,目前身在最高位的那個人!
內衛大統領,大堯明劍,荀直。
荀直,這是在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恐懼的存在。
無論是他的武學,還是他手中的內衛,都是大堯之最。
孟如秋深知,若是荀直想要阻止自己,自己肯定就不能成功。
好在。
這麼多天都過去了,荀直明明什麼都知道,但似乎一直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來是默許了這件事。
他打量了對方一眼,只見荀直目光平靜,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
很好。
既然這樣,就能繼續下一步了。
眼見時機成熟,孟如秋開口,說出了自己最期待、最重要的話語。
「正所謂,人要順勢而為。什麼為勢?眾意、民心為勢。如今,既然大家都已經覺得,那昌南王不配呆在這個位置上。」
「既然那昌南王,甚至都自知不配,都沒有勇氣站在這大殿之上!我想,咱們可以按照政末朝會的約定,廢黜其位了。」
說到這裏時,他稍微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朝臣們聽到這,不由得心中一震。
這一步,終於要來了麼?
在看見無人反對後,孟如秋更進一步:
「國不可一日無主,如今,既然那昌南王已然被廢黜了皇位,我想,咱們是時候擁立一位新君了。」
「咱們大堯是講究禮法的國度。說到這件事情,我這個外行就不能說什麼了。尤其是咱們大堯,先皇沒有子嗣,這繼位之事更加複雜。」
事情說到這等程度,孟如秋自然就要開始考慮避嫌了。
接下來,他的表演,將會由其他人接任。
「趙大人,你是禮部尚書,不知道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禮部尚書趙荃漢聞言,當即站出,對着孟如秋微微躬身,開始準備表演!
一直站在角落裏的楊千禾,和另外的幾個圍觀者聚在一起,同樣打量着這場鬧劇。
眼見着蕭寧這個正主都還沒有出來。
他的皇位,就已經被那孟如秋和朝臣們自行罷黜了。
楊千禾心中直呼有些看的不爽,甚至還有些失望。
她原本還以為,那蕭寧不管怎麼樣都要出場。
然後在大殿之上被群臣群起而攻之,狼狽不堪,最終被趕下大位呢。
結果。
就只是這樣?
一點都不好玩!
一點都沒有意思根本不過癮啊!
楊千禾心中不快的吐槽着,對於接下來這大殿上的風吹草動,以及那禮部尚書趙荃漢滿口的什麼禮法宗廟之類的東西,全然聽不進去了
「孟大人,許大人,霍大人,對於有關於皇位傳承之事,這件事情,其實早在昌南王繼位之時,我們禮部就已經開始商議這件事情的正統了。」
「畢竟,自我們大堯開國以來,還從未遇到過這等事情。因此,在父終子及之後,叔侄之間是否是最佳的繼位關係,我們禮部已經商討了許久了。」
「關於這件事情,就在這幾天,我們甚至還找到了幾位在野的大士們,一同探討了在禮法以及宗祠等多方面的細節。」
「下面,我先說出我們的商討結論,箇中緣由的話,一會再由我和幾位大士們,一同給諸位解釋。」
趙荃漢就是倒向孟如秋的第一批迎風倒的投機者!
說完這些,他頓了頓,同樣是先看了荀直一眼。
事實上。
在大堯的所有朝臣眼中,荀直都是那個規則一般的存在。
他們可以互相鬥法,可以攪弄風雲,可以使一些陰謀詭計。
但有個前提就是,這件事情,至少荀直不會反對。
不然。
只要荀直不同意,這件事情你就絕對辦不到。
大堯的朝堂之上一直有傳聞說:
為皇帝考慮、忠於皇帝時的荀直,只有皇帝可以不按他的規則辦事。
不把皇帝當君父的荀直,皇帝都要在他的規則下辦法!
這一點最直接的體現,可以這麼講:
「如果荀直現在願意扶持蕭寧當皇帝,那麼,朝臣們基本上是沒有人會反對的。」
荀直在大堯,就是有這般,甚至是高於皇帝的分量。
只不過
荀直的性子人如其名,實在是太正直了一些。
說實話。
哪怕是有着落劍山莊的關係,若是蕭寧是一個這樣的紈絝,荀直也絕對不會多看蕭寧一眼
在看見荀直的表情依舊平淡,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後。
趙荃漢清了清口,繼續開口:
「我們禮部的意思是,可以請太皇太后,孟氏風華,繼位!」
他的聲音猛然增大。
眾朝臣在聽到這個意見時,不由得紛紛一愣。
那些中間派的表情,也跟着精彩了起來。
終於。
當太后黨,如今的太皇太后黨,當孟如秋等人,卸下了偽裝,露出了真正的爪牙之時。
這群人似乎才猛然明悟了過來,接下來究竟是要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誰能想到。
這太后黨最終打的,是這麼一個主意!
那孟風華,難不成是要當女皇?
直到此刻,眾朝臣心中,才開始出現了那位孟氏的影子!
孟氏是慶宗蕭漢在位時入宮的。
她一生沒有為蕭漢生下子嗣,但卻憑藉着自己的手段,穩居皇后之位。
蕭漢,也就是蕭寧的爺爺!
蕭漢死後,蕭遵繼位。
這位老皇帝最憋屈的一件事大概就是!
自己都當皇帝了,卻依舊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母親封為太后。
反而是讓孟風華在太后之位上,坐的風生水起。
蕭遵駕鶴西去!
蕭寧繼位。
這位孟氏!
更是直接坐上了太皇太后的寶座!
這麼一個女人,手段不可謂不強啊。
如今,他竟然打算劍指皇位了。
眾朝臣們瞪大了眼睛。
許居正等人,更是紛紛鉚足了精神。
這是他們最後的戰爭了。
儘管說,自己這邊沒有找到什麼有名頭足以抗衡孟黨的大士。
可是!
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他們依舊要打。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們也要保住蕭氏的朝堂!
有時候。
文官們就是這般,他們的思維是執拗的。
在他們心中。
蕭氏的皇室,就是正統!
也正因如此,他們寧可站在自己從來就看不上眼的蕭寧這邊,依舊也要與孟黨相抗衡!
很快。
那趙荃漢提到的大士們,紛紛入場!
為首的。
正是那在大堯名聲顯赫,人盡皆知的譚錄和秦遠陽!
「嘶!那不是譚錄大夫麼?他週遊鄰國回來了?」
「秦遠陽?當年孤身入敵陣,以舌為劍,以禮為盾,破敵百萬大軍!」
「這次這孟黨還真是下足了血本啊,這樣的人竟然都找來了!」
不少人紛紛小聲議論。
譚錄!
曾經的帝師。
近些年來一直在周遊列國,在很多國度都享有盛名。
甚至在不少國家的皇室,都受上賓的待遇,更有甚至,帝皇都親自迎接。
秦遠陽。
曾經與儒家孔難論道,儘管被孔難指責心術不正,依舊名揚天下。
在大堯極負盛名,被稱作是大堯大士第一人。
當清流們看見這二人時,本就涼了半截的心,徹底涼掉了。
未戰先怯!
倒不是他們沒有出息。
只是。
譚錄加秦遠陽,這等陣容,在大堯根本就沒有人可以與之抗衡了
除非那個人。
只可惜。
那個人,當初自己把朝中四相的名頭都用上了,依舊沒有請來啊。
去除這個根本就請不來的大人物
這次的朝堂論理,妥妥的輸定了啊!
哎。
算了。
已經到了這等局面了。
就算沒有勝算,也要硬着頭皮上了。
清流們搖了搖頭,紛紛上前。
朝堂論宗法,開始!
與此同時。
清流們心中的大人物,正走在皇城內,滿臉的幽怨:
「你這小子,老夫都這把年紀了,你這一大早還如此折騰老夫這次回去,一定要讓李百萬給老夫備壇好酒,好好地補補」
王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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