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門口此時除了坂西利八郎,在他的身後,還有數名憲兵和秦天。
看見電刑椅上已經癱軟昏迷的葉夢茹,秦天心中充滿了敬意,電刑的威力有多變態,在當初訓練的時候有過親身體驗,他自認為一旦坐到那把椅子上,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招,要麼死。
葉夢茹能扛到這個地步,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一個年輕嬌媚的女子,居然能忍受這麼殘酷的酷刑。
經歷這次事件,秦天對戴雨農的用人水平還是很佩服的,蘇青及夜叉小組,宋福耀,葉夢茹都不只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樣。
就和眼前的葉夢茹一樣,嬌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顆強大的內心,其意志力之堅韌,非一般人能夠比擬。
如果不是坂西利八郎開口命令鬼童丸停手,恐怕葉夢茹的下場只會是英勇殉國。
看着醫護人員將葉夢茹抬走,秦天哪怕隱藏的很好,仍然還是被坂西利八郎發現了蛛絲馬跡。
「怎麼,心疼了?」
秦天苦笑着搖了搖頭:「一朵嬌艷的鮮花在自己眼前枯萎,還是很遺憾的。」
「呵呵,龍一君果然是性情中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很欣賞葉小姐的年輕和美貌,但粉紅枯骨上的那具皮囊,會非常影響男人的前途,稍有不慎,會墜入深淵不可自拔。」
「我們有句老話,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天下女子各有韻味,好不容易來一場人間,怎能辜負世上的美好。」
坂西利八郎朝着電刑椅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秦天絲毫沒有拒絕,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十分順從的讓憲兵在身上佈置相關裝置。
鬼童丸則將坂西利八郎請到與電刑椅相對的審訊桌後落座,雙方相距不過五米,對方臉上稍微有點什麼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等秦天身上的裝置佈置結束,鬼童丸又親自檢查了一遍,坂西利八郎才正式切入正題:「既然來都來了,這道程序又避免不了,不如咱們聊的深入一些?」
當坂西利八郎打開桌面上的文件袋,臉上浮現出一抹壞笑,秦天無奈的撇了撇嘴,心道這老鬼子果然不好對付,該來的終究逃不過。
「將軍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我一般只和女人深入交流,對男人還真的沒什麼想法。」
聽出秦天話里的意思,坂西利八郎會意一笑:「漢語果然博大精深,龍一君造詣不淺啊,那我們從頭來過好了。」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這位太君手下留情,兄弟我最怕的就是這些玩意兒。」
秦天繼續油腔滑舌,坂西利八郎也不惱怒,而是用手裏的筆頭在桌面上敲了敲,清了清嗓音,正色道:「根據現有的資料和檔案,龍一君祖籍河北河古廟村,從小就跟着家族裏的人跑江湖做行商?」
「將軍說的沒錯,我們那兒資源匱乏,不靠山不靠水,田地都是地主老爺家的,若是不願意給地主家當佃農,就只能外出謀生,家族裏的二爺原先是野道士,專門走鄉串村兒賣狗皮膏藥,十歲那年鬧饑荒,家裏人都餓死了,二爺就帶着我往北逃荒,說闖關東能吃飽飯,然後就走上了南貨北賣的行商行當。」
秦天說的一本正經,一般人不在意這些的,也就當個小故事聽聽就忘了,坂西利八郎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纏,隨即將話頭轉移到下一個話題上。
「關東軍進駐新京時,你剛好從北平帶了幾車貨過來,因為當時的形勢緊張,碰巧遇見了警署擴招,通過賄賂南關警署人事科科長張維功,混上了個人事巡查的職位,有傳言說你當時可花費了不少金條,我很好奇,你一個行商,就算有所積蓄,也不會如此大方吧,小商販為了蠅頭小利都能掙破頭,你出手如此闊綽,正常小商販可不會這麼做,你怎麼解釋這點疑惑?」
「將軍所居高位,可能看不見底層大眾的生存環境,帝國大軍剛進新京,毫不誇張的說,當時弄的整個新京雞飛狗跳民不聊生,我們這些底層人都躲着不敢出門,我那批貨也在那個時候莫名其妙沒在了,當時看着滿大街的關東軍和憲兵,各種抓捕行動,我是真的害怕了,生怕被抓走,聽說那些被帶走的人,沒有一個人會活着回來,我在所租住的臨時居所蝸居了一段時間,見外面的風聲好了一些,才偶爾出一趟門購買生活物資。」
「我是小商販,掙錢也不容易,那點家底都是一個銅板一個銅板賺來的,那幾根小黃魚可是我的命根子,都是縫在里襯裏藏着的,我就這點家底,走到哪就會帶到哪。」
「當時我看事態有變,關外的恐怕要變天,加上各種小道消息和謠言,我猜到接下來可能會有改朝換代的可能,於是果斷放棄做小買賣這個行當,四處尋求出路。」
「天不負有心人,您猜怎麼着,還真給我碰上了,南關警署擴招警員,看見告示之後打聽了一下詳情,回去考慮了兩個晚上,才下決定花錢買個身份。」
「您是不知道,那段時間在大街上隨便走路,都會被抓走,聽說有些人被抓去當了修鐵路和挖礦的勞工,有些身份不乾淨的直接就給斃了。」
「說實話,我一個無根無腳的外地人,若是被抓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結果肯定會很悲慘,與其這樣,不如花錢買個證件身份,先保命再說。」
「本來只是花五十大洋買個身份,結果遇見了個貪財的人事科長,我跑了十幾年江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看那張維功就是個貪財好色還懼內的鑞槍頭,想着人家是人事主管,便拿出小黃魚進行賄賂,在我的忽悠之下,這張維功還真給我開了特例,讓我混了個人事巡查員,一天沒什麼事兒做,除了監督其他警員的工作情況,不用做別的事。」
「有了警員的身份,就得到了最基本的安全保障,因此過了一段時間安穩日子,覺得有些太遊手好閒,於是就在賭場青樓和黑市里到處晃蕩,這一晃蕩還發現了一個商機。」
「當時新京市面上流通的貨幣極為複雜,有一二十種貨幣在流通,而且互兌起來很麻煩,我是小商販,從小和錢打交道,自然明白兌錢中存在的差價,借着身上披着警服的優勢,我也開始在黑市里玩起了兌錢生意,因為有警員這個身份,大眾對我的信任度很高,兌錢生意也快速做了起來,我也借着這門生意攀上了當時還是副局長的肖力,正巧臨近年關,肖力要升任離開警署,我把握好機會,在那個時候也就土鱉翻身,一躍坐上了副局長的位置。」
說到這裏,秦天的臉上還頗為得意,眉飛色舞口若懸河,聽起來毫無破綻,還沉浸其中,跟親身經歷一樣。
然而,對於一般人,秦天極具蠱惑能力的言語或許能夠唬住一些人。
但他現在所面對的是東洋第二代特務頭子,他被東洋軍政界稱為一代傳奇,其人生經歷已經不能用豐富來形容,秦天的這點經歷在他看來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無趣。
不過坂西利八郎聽的非常認真,倒不是只是為了聽故事,而是在聽秦天的邏輯和細節。
當秦天說完,坂西利八郎抿了抿嘴,並不按着秦天的路子去發問,而是傻了一記回馬槍,語氣嚴肅道:「你漏掉了一件事,蘇共被捕後的泄密事件,蘇共的營救案件,以及張維功的死,犬養長野的死,包括你被調查審訊與徐青松之死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詳細說說?莫非...」
坂西利八郎故意停頓了幾秒,眼神瞬間犀利如鷹,死死盯住電刑椅上的秦天:「莫非,你在故意淡化這些事的存在,你想隱藏什麼?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說,其實這些事你都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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