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天,我是一隻螞蟻。
一隻辛辛苦苦往家裏倒騰糧食、蘋果、大豆油這類單位發放的物資的小螞蟻。
但是這個螞蟻更是一隻書蟲,一隻看見書就邁不動步,嚴重印刷物中毒晚期的書蟲。
所以,當路邊那個諸葛亮書屋再次出現在我的眼珠守備範圍之內……我受到不可抗力拐進去了。
陽光底下沒有新鮮的事情,但是不缺少新鮮的大白菜和書。而且,白菜放到一邊會慢慢變爛,而好書放到一邊會慢慢折騰你的心。就算是西遊記這樣的絕對老書,拿到手裏,瞧瞧這猴子革命失敗被收編成政府軍轉過身去鎮壓本階級革命者的歷程,看看註解,那些在三年級看書的時候不知道現在一樣不曉得的術語之類,我想,不無聊,也是可以亂翻書的。
計算機技術不斷進步。在我還在安裝dos6.22的時候,雜誌上的報道是,一部三國演義可以放到一張軟盤上——究竟是說軟盤容量大還是憧憬未來的數字化圖書館,我已經記不清了。不過,就算現在自己硬盤當中小說無數重複的大把,看小說儘是下載很少有機會弄本書躺着瞧,我也知道,盯着顯示器,哪怕是液晶的顯示器,跟捧着一本書讀的感覺,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比如現在,我隨手一翻,就沉浸到小波先生講述的經濟學當中去了。那個唐朝江西某節度使回收貨幣的模型,估計會給房地產開發商很大啟示吧?時代三部曲一類的東西沉睡在不知哪裏的偏僻目錄很長時間了,一隻沒有心思去看,可是將小波的文章打開在眼前,就再也無法移開眼睛了。
然後妒忌的看着一個人的文章。這廝比我大不了幾歲,卻早早的出書,成名,被我嫉妒,成為我無法把握全部文字思想的三個人之一。只是另外兩個,一個已經忘卻了名字,另一個滿是雄心壯志的螞蟻本想絆倒大象,卻證明了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如果不能把文章寫進內參達到密級送給領導看,那麼就會被上市公司弄得很慘。這位不慘,只是用他那冰與火的文字再次弄得我的思想很慘。對了,他不姓郭,也不是美少年作家,應該也沒有抄襲。我只是不能分辨他和另外一個到底是誰寫了《活着》。
扔下那個讓我在學習時代激盪了思想妄圖仿造的作品——我無法仿造,因為我不曾戀愛,也就自然無法在後半本作品當中將感情的成長與失落塗抹。然後,打開一個錯別字大把的作品,看看簡介,看看內容,然後放下。那是描寫*時期青年流氓的書,據說好多寫那段血色浪漫日子激情燃燒歲月的書都參考了這本。不過,我不願如劈柴一樣猛烈燃燒照亮大夥。我只是想安靜平凡的活着。
在我腳下的大地上面,彪叔的部下究竟流下多少熱血留下多少魂魄,不知道也不曉得。據說被禁過的書也僅僅是掃了一眼,然後
回家,吃蘋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