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江蘭若有所思地看着喬梁,因為職業的關係,她喜歡通過一個人的言行去觀察一個人,就這麼簡單的兩三句對話,張江蘭從喬梁身上感受到了率真和坦誠。不過張江蘭很清楚,體制里能走到一定位置的人都沒那麼簡單,有的人更是極為善於偽裝自己,現在對喬梁下定論還為時尚早,哪怕是她托人了解過喬梁在江東工作時的一些情況,但她還是更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後的判斷,今天晚上就算沒啥收穫,能對喬梁有一個初步了解也不錯。兩人各自點了一碗麵,張江蘭主動找着話題,「喬市長對林山這邊的飲食氣候還適應嗎?」喬梁聞言笑道,「還行,這裏都挺好的。」張江蘭點了點頭,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麼,她其實並不是個很善於言辭的人。喬梁瞅了瞅張江蘭,反過來問道,「江蘭同志平時的工作想必很忙。」張江蘭認真思考了一下,點頭道,「嗯,是挺忙。」張江蘭的反應落在喬梁眼裏,讓喬梁覺得挺有意思,從這個小細節可以看出張江蘭是個一絲不苟的人,哪怕對於小問題,張江蘭也是頗為認真地對待。心裏想着,喬梁突然道,「江蘭同志,上午發生在市大院門口的事,不知道你怎麼看?」張江蘭怔住,抬頭看着喬梁,她還在想着要不要拿這個事試探喬梁呢,沒想到喬梁竟然主動開啟了這一話題,難道喬梁已然猜到了她今晚主動邀約的目的?深深看了喬梁一眼,張江蘭不動聲色道,「這個事主要是跟勝元金融的詐騙案有關,今天上午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只不過這次是發生在喬市長上任後,我想喬市長在上午的事情發生後,應該也對勝元金融的案子有了初步了解吧?」喬梁點頭道,「不瞞江蘭同志,事情發生後,我特地讓人從市局那邊調閱了有關勝元金融一案的案卷,算是有了一個初步了解。」張江蘭又問,「不知道喬市長對這事是怎麼看?」喬梁好笑道,「江蘭同志,剛剛明明是我先問你,怎麼現在變成是你問我了?」張江蘭平靜道,「當局者迷,這個事,因為我們紀律部門也有參與指導辦案,我怕我的看法或許會帶有一些主觀偏見,所以我想先聽聽喬市長的看法。」喬梁搖頭道,「我初來乍到,對這個案子只有一個粗淺的了解,哪裏能談得上啥看法。」張江蘭眉頭微擰,她發現喬梁雖然主動開啟這一話題,但其實也是在試探她。兩人各自沉默了一下,見喬梁不說話,張江蘭只好道,「喬市長,實不相瞞,關於這個案子,我們市紀律部門收到了省紀律部門移交下來的一些線索,市、區兩級的相關主管部門可能存在比較嚴重的違法違紀問題,所以我們市紀律部門目前成立了針對這一案子的專案組。」張江蘭有選擇性地跟喬梁透了個底,以喬梁的級別,其實也是有權限知情的,只不過現在是因為喬梁剛上任,所以還沒關注到這個案子罷了。喬梁聽到張江蘭的話,目光一凝,「不知道紀律部門現在查到什麼沒有?」張江蘭眨了下眼,「如果我們紀律部門已經查到了什麼,也許我今晚不會坐在這裏。」張江蘭這話,如同一道閃電在喬梁腦海中划過,就這麼一瞬間,喬梁一下就明白了,隱隱猜到了張江蘭為什麼會約他出來見面。張江蘭這時候並沒有繼續往下說,兩人第一次私下接觸,張江蘭不可能跟喬梁聊得太細。而喬梁通過張江蘭剛剛的話,心裏卻是已經有了一些譜。沉思片刻,喬梁笑道,「江蘭同志今晚約我,看來也不單單是為了請我吃麵,其實江蘭同志要是對我多一些了解,就會知道我是一個喜歡直來直往的人。」張江蘭繼續眨眼,「是嗎?看來我今後應該多和喬市長接觸接觸,我這人跟喬市長有些相似,同樣也喜歡率真爽快的人。」喬梁呵呵一笑,「那我們可能是一類人。」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張江蘭的眼神充滿了穿透力,仿佛想看透喬梁的內心,至於喬梁,則是坦坦蕩蕩地同張江蘭對視着,今晚是張江蘭主動約的他,而喬梁已經初步篤定是跟勝元金融一案有關,但看張江蘭的樣子,明顯還對他存着試探觀察的心思,所以喬梁只能先讓張江蘭覺得自己是值得信任的,畢竟他對勝元金融一案,目前僅限於從案卷上知道的那些情況,而張江蘭看樣子應該是有掌握更多的信息,所以張江蘭不說的話,喬梁是無從得知的。而兩人想要建立信任關係,不可能是只通過今晚的一次接觸就能實現,所以喬梁也不着急,因為張江蘭既然會主動約他,那說明張江蘭可能比他更急切,通過張江蘭剛才透露的信息,紀律部門已經介入了這個案子,但可能沒太大的進展,所以張江蘭也許是急了。喬梁將張江蘭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但張江蘭急歸急,還沒到亂了方寸的地步,今晚的接觸,她還是想以試探觀察為主,眼下在粗略聊了點跟勝元金融有關的話題後,張江蘭選擇點到為止,沒打算進一步深入。簡短的一次碰面,對於兩人來說是各有收穫,從飯店出來分別後,張江蘭仍在琢磨着喬梁這個人,而喬梁亦是如此,有了第一次碰面,那就會有第二次,喬梁忍不住想,張江蘭或許可以成為他今後合作的對象,對於初來乍到的他來說,在市班子裏需要助力,一個人單打獨鬥是不現實的。回到位於市賓館的宿舍,喬梁見蔡銘海還沒回來,就先行去沖澡,等蔡銘海回來,他打算同蔡銘海聊一聊今天上任第一天的情況。約莫九點,喬梁的房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剛從局裏回來的蔡銘海,主動過來找喬梁了。喬梁打開門笑問道,「老蔡,今天第一天上班如何?」蔡銘海笑答,「還好,主要就是先熟悉下人和事,我剛剛下班後又去醫院看望了一下前常務副局長李錦晟同志。」喬梁恍然,「難怪回來這麼晚,我還說你第一天上班就加了班了不成。」兩人邊說邊走到屋裏的沙發坐下,喬梁給蔡銘海拿了一瓶礦泉水,又問,「今天初次和嚴進清打交道,感覺怎麼樣?」蔡銘海沉思了一下,道,「不好說,他對我挺客氣的,對了,我到的時候,市大院這邊是不是正好出了點狀況?嚴局長忙着處理事情,就沒和我多聊。」喬梁點頭道,「嗯,上午市大院這邊確實是出了點事,是有關勝元金融的案子,我讓人特地從市局調了案卷過來看,回頭你也可以了解下這個案子。」蔡銘海聞言點頭,「好。」兩人交談時,此刻,伍家的別墅莊園裏,才從公司回來一會的伍長榮,這會剛坐在家裏酒櫃前的吧枱喝了一杯紅酒,手機就」叮叮叮」接連響了好幾聲,這是伍長榮設置的信息響的聲音,拿起手機看了看,看到發信息的人,伍長榮立刻點開信息看了起來。信息裏邊是幾張照片,伍長榮目光一掃,臉色當即變了,第一時間將幾張照片都一一點開。快速將幾張照片看完後,伍長榮眼裏閃過一絲陰鷙,沉思片刻,伍長榮朝別墅里的茶室走了過去,父親喜歡喝茶,經常很晚還呆在茶室里,他剛剛回來的時候,瞧見茶室的燈還亮着。別墅莊園太大,伍長榮穿過一個連廊,這才到了父親平時喝茶專屬的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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