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勝以為自己出事的時候, 安安會和他解除關係。讀字閣 www.duzige.com這樣就不會受到影響。他也能理解。
可這事情都解決了,他就沒想過安安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這還用得着嗎?
他問道,「安安, 你還在為了之前連累你的事情生氣?你放心,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也不會再婚。以後我的工作也礙不着別人什麼事兒, 也沒人會盯着我。」
林安安道,「確實有這方面的考慮,我對你並不算信任。並不想把我的未來和你綁在一起。」
林常勝:
林安安繼續道,「但是這只是原因之一,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你對我沒感情,我對你同樣沒什麼感情。之前我還小, 我需要一個父親。如今已經長大了, 我不需要父親了。就像你曾經有妻有子,也不需要在老家的我一樣。」
聽到林安安的這些話, 林常勝的心就和被錘子砸了一下一樣。
悶得發慌。
徐月英和兩個孩子怨他, 他不理解。但是安安怨他,對他沒感情。他是理解的。
所以他心裏更難受。
悔恨和愧疚這種陌生的情緒, 在心中一直蔓延。也讓他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安安能在事情結束之後才和他斷絕關係, 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和這個閨女比起來,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才是沒盡責。曾經安安需要他這個父親的時候, 他缺席了。如今安安不需要了, 難道他還要勉強她接受自己這個不負責的父親嗎?
「行。」林常勝點頭。
林安安見他同意,也並沒有什麼驚訝。「我已經把賬算好了, 回頭你存在我這裏的工資, 我取出來給你。」
林常勝道,「那些不用了,我也用不着。」他現在也沒家了。也不需要家用。
林安安道,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兒,我給不給,是我的意思。原本以前我是打算和其他兩個一起給你養老的。每人出一份兒養老錢。所以我不願意他們多花錢。就把錢全都放我這裏。現在我既然和你沒關係。那這個錢自然也不能放我這裏了。你現在還有工作,養老大概也不需要我出錢了,這個錢,以後請個人照顧你,完全沒問題的。反正我肯定不能來照顧你。」至於以後要是哪天林常勝又出事兒,沒了收入來源,如何養老那就再安排,林安安這會兒也不想多說。
林常勝頓時無話可說了,他心裏想着,和安安比起來,他確實缺少許多責任感。
安安和他斷絕關係,連他養老的問題都考慮過了。
林常勝回想自己這一輩子,父母兄弟對他也沒什麼親情,妻子兒女對他更是滿心怨恨。唯一虧欠的大閨女也對他沒有任何父女感情。就連事業以後也無法帶兵了。
人到了這把年紀,突然就感覺自己似乎一無所有了。
他的身形不自覺的又佝僂了幾分。「行,點聽你的。在家庭的事情上面,我也確實沒什麼好的建議和安排了。」
這事兒決定下來了,林安安也回房間去整理了一下。
暫時她還要在這裏住幾天,錢倒是可以明天去取了。正好明天還要去找何安娜。也是要出門的。
第二天上午,林安安就先去大學找何安娜了。只是她到了何家,只有何教授在家裏,吳教授則帶着何安娜已經去相親了。
林安安:
這也太快了。不過林安安也沒想着去阻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如果何安娜真的相親中遇到合適的對象,選擇嫁人留在首都,那她也會祝福。不該把自己的選擇強加於人。
這會兒,何安娜正跟着媒人在大雜院相親。
媒人是她家保姆阿姨的親戚。如今阿姨自然不在她家裏做事了,但是知道何安娜要找對象,就給她介紹了一個會做媒的親戚。
媒人的建議是趁着這會兒大學教授的名頭還好聽,不會讓人嫌棄。趕緊找,沒準能找個合適的。
但是何教授和吳教授都覺得,帶着隱瞞的婚姻是不長久的。哪怕結婚了,以後人家後悔了,安娜在家裏也會過得不好的。所以讓媒人實話實說。
媒人這可犯難了,實話實說,人家一聽會有影響,好條件的可不同意。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也就是四合院裏的這家。
是在廠里當廚子的,優點就是人家有正式工作。而且家裏背景清白,絕對能讓何安娜過上安穩日子。
缺點就是,家裏就一個寡母。以後也沒啥兄弟幫襯。
何教授和吳教授一聽這情況,倒是覺得人口簡單,也還行。就讓何安娜過來相親了。
何安娜穿着樸素的格子連衣裙,頭上的髮夾都摘下來了。梳着兩條麻花辮。
她哪怕不怎麼打扮,這氣質也是特殊的。
走進這大雜院裏面,那就很惹人注目。
一聽是來找馬家相親的
。個個都盯着何安娜看。然後還聽着有人開始評頭論足起來。
何安娜皺着眉頭,耳邊大概傳來了,什麼生養之類的詞。
吳教授也是聽了一些閒話,對自己女兒的未來更加擔心了。她想着,自己選擇真的對了嗎?
也許別人可以適應這裏的生活習慣,但是安娜從小在那樣的環境中生活長大的,能適應這裏嗎?
不過已經來了,也沒時間多考慮。到了一戶棚屋下面,媒人朝着裏面喊了一聲,一個瘦弱的大娘走了出來。
對着媒人就笑開了,「大姐,辛苦你了。」
媒人大娘笑着道,「這是應該的,既然我應了你們,那就得辦好。這要是能成,那我也是做了一樁好事。」
然後給這馬大娘介紹,「你看,這就是小何,這是她媽媽,還是個大學教授呢。」
「咱知道,大學教授了不起,有文化。這要是過去啊,咱可是不敢想的。」馬大娘笑了笑,讓她們進屋裏坐着說話。
屋裏,一個年輕男人正端坐着,穿着也很齊整。他坐在正位上,看着外面走進來的何安娜。也沒起身。
不過眼睛倒是看得直了,然後有些開心。顯然是瞧中了。
吳教授和何安娜自然也看到了他,長相是普通的,這倒是不強求,可這人都來了,咋就不站起來迎一下?這是什麼禮數?
「這是我兒子,馬家寶。接他爸的班,在食堂裏面當廚子,一個月四十六,這可是咱院子裏獨一份的。」馬大娘驕傲道。
坐着的馬家寶挺直了腰杆。
吳教授對這個工資還真不是很重視,她有存款,自然會給女兒一份豐厚的嫁妝,不愁錢花。就是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年輕人不懂禮數。
坐下來之後,馬大娘就給大家上熱水。
從頭到尾,這男人也沒說幫個忙什麼的。
何安娜渾身都不自在的坐着,她已經想走了。
但是媒人還在說話。她只能忍着。
然後就聽馬大娘開始說起了她家裏的情況,說她兒子多出息,又說起知道何安娜家裏的狀況。他們也不嫌棄。就是想找個有文化的家庭。以後生的孩子聰明。
聽到這話,吳教授和何安娜眼睛都瞪大了。
媒人打圓場,「這還沒成呢,孩子的事兒以後說。」
「咋能以後說呢,這是頭等大事兒。」馬大娘道,「我也是要讓你們放心的,只要媳婦願意生,我就好好帶。多少我都能幫着養。我家男人走得早,我就只生了這麼一個孩子。就指着他開枝散葉了。只要生了,我就好好帶着,不讓你們操心。」
吳教授:
何安娜在桌子底下捏着吳教授的手。
媒人都覺得尷尬了,這來了怎麼就說這些呢?
結果這馬大娘又開始說起了何家的事情了。他們家倒是不嫌棄何家的情況,但是如果何家後面出事兒了,那何安娜是不能夠和何家人來往的,要徹底斷絕關係。
這本也是何家夫妻的打算,不想連累自己的女兒。
但是對方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吳教授心裏很不舒服。
飯也沒吃,兩人就說要回去了。不留飯,就是沒看中。不白吃人家一頓飯。
媒人自然知道她們的意思。這也正常,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中這家人了。
馬家寶就着急了,終於站起來了,「怎麼走了啊?」
何安娜看着他站起來,心想,原來你的腿沒事兒啊。
馬大娘趕緊把自己兒子按着坐下,「你站起來幹啥啊,男人咋能站起來迎送女人呢?」
這下子,媒人都覺得沒臉了,和吳教授她們趕緊離開。
到了外面,媒人也是和她們道歉。她也是第一次給這家人做媒。這人選還是她的一個姐妹推薦的。這可真是坑人了。
吳教授反而冷靜下來了,「沒事,誰家相親也不是一次就成的。這也是來了解情況,也不着急。」
媒人立馬說,「那我回頭再幫你們留意,不過條件肯定是沒這麼好了。」
吳教授道,「我們不着急。麻煩你了。」
說着給媒人送了個兩塊錢紅包。
媒人拿着紅包,心情也好,又承諾一定會儘量找個合適的。
一直離開這附近,母女兩人才緩過神來。
何安娜還有些懵,她捏着吳教授的手,「媽,如果你讓我過這樣的生活,那我寧願不活了。」這不是威脅,這是決定。她無法想像自己在那樣的家庭裏面生活。
吳教授這會兒都沒吭聲了。
只是心裏還在安慰自己,也許這只是個例?
兩人回到家裏,才知道林安安來過了。何安娜趕緊道,「她什麼時候走的?」
「早就走了,你們不在家,她也不可能一直等着。」何教授道。然後又問兩人情況。
何安
娜提都不想提,衝上了樓。
至於吳教授,則是對着何教授搖頭。
林安安在銀行裏面,將錢取出來了,然後拿回家裏,當着面給了林常勝。還包括賬單。
林常勝並沒有看賬單,只是看着那些錢,心中百感交集。
錢對於他來說,沒什麼意義。
他真的想不通,為什麼徐月英為了錢,可以做這些事情。
也想不通安安為什麼說不要錢就不要了。
也許是因為這些錢讓這個家庭產生的變故,所以林常勝這會兒對錢,真的有些排斥了。他甚至都不願意收着。
林安安道,「老家的錢,每個月初匯款。你要是忘了,就交給小李哥吧。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配備警衛員了,你自己多上心吧。」
林常勝點點頭,又和林安安道,「這些錢要不還是你拿走吧,我確實拿着沒什麼用處。部隊什麼都有。」
林安安道,「既然我說了要算清楚,就不會佔這個便宜了。你要是實在不想要就幫幫困難的軍屬吧。」
她給林常勝出了個主意。就不知道林常勝會不會這麼做。畢竟他連給自家匯款,都是不想費心思的。
林常勝聞言,沉默了。
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第二天,林安安又去學校找何安娜了。看看何安娜的相親狀況。要是相親成功了,她也就不操心了。
剛到教師住宅區呢,就聽到熱鬧的聲音。
林安安趕緊騎車過去,就看到幾個人站在何家門口鬧騰。
其中一個瘦弱的大娘道,「你們家有問題,我不嫌棄你們。可你們也不能耍我們啊,說好了和我們家結親,這就不答應了。是不是嫌棄我們家窮,嫌棄我們工人階級?」
身後跟着幾個學生模樣的人,戴着袖章,大概是來給她助陣的,在那邊喊着,一副要衝進何家的樣子。
林安安將車停在一邊,走過去,一臉嚴肅問道,「幹什麼呢,怎麼在學校鬧事的?哪個單位的?」
幾人看着林安安一副領導的派頭,一愣,搞不清楚她這從哪裏來的。
戴着紅袖章的一個男生道,「你是誰啊?幹什麼的?」
「幹什麼的,當然是來辦事的。」林安安板着臉道,「最近到處搞思想學習呢,你們在這裏咋咋呼呼幹什麼?剛才好像聽到結親的問題了,怎麼回事?」
聽到林安安這語氣,別人拿不準她的來歷,還以為也是最近的頭頭腦腦之一呢。
只是見她沒戴紅袖章,就覺得奇怪。不過帶頭的男生還是把情況說了。說何家人瞧不起工人同志,答應和人家結親,結果反悔。
林安安聞言,頓時怒了,指着這個男生,「你是哪個部分的,你們帶頭的是誰,你思想落後啊!這是什麼年代了,婚姻自由懂不懂?這個大娘是經歷過舊社會的人,思想大概沒跟上來,你咋也沒跟上來呢。竟然帶頭搞逼婚這一套。說,你的頭頭是誰?」
「」
這男生被唬了一下,他身後跟着的女生道,「你是哪個部分的?你連袖章都沒有。」
林安安道,「誰辦私事帶紅袖章,這不是公器私用嗎,影響大家形象咋辦?問我是哪個部分的?我剛大義滅親,把我身邊思想有問題的人弄進監獄去了,你們說我是哪個部分的?告訴你們,對任何思想落後的人,我是堅決反對的。趕緊說,你們是哪個部分的。我這邊好通知人來給你們上課。」
一聽林安安將人都送牢裏去了。這幾人頓時覺得林安安不好惹。他們不是頭頭腦腦的,只是跟着後面混的,還沒那麼大的能耐。今天也是聽這個大娘在學校門口說了情況,又因為是何家的事情,他們才敢過來鬧的。
林安安見他們不說話,就主動問道,「這個大娘,你們家哪個單位的。我現在去找你們單位領導聊聊。這搞生產很重要,思想學習也很重要啊。封建糟粕要不得。」
馬大娘磕磕巴巴,「可,可咱也不是思想落後啊,」
「包辦婚姻,都是封建落後的!強制結婚,那是犯法的。你們這屬於哪種?」
然後又問跟着馬大娘鬧的學生,「你們是沒給大娘上思想課啊。你們是不是被腐蝕了?紅袖章哪裏來的,是不是冒充的?」然後揮揮手,「都跟我走,咱去和你們頭頭聊一聊。我好歹是在農村生活十多年,又經過部隊教育的進步青年,不能不管這個事兒。」
還拿出了紙筆出來,「先報出你們的姓名來。家裏哪個單位的。」
先是定罪名,然後要姓名地址,這一下子就把人心裏的緊張調動起來了,這幾個學生哪裏敢鬧啊。趕緊就走了,馬大娘見沒人給自己撐腰了,再一看這個直接把人送到牢裏去的狠人,更不敢吭聲了,趕緊走了。
林安安喊,「別走啊,走啥,你們走了,那我就自己去找何家人問啦。」
那些人跑得更快了。
林安安撇嘴。
等他們走遠了,才去敲何家的門。
過了一會兒,何家人才開門,是何安娜,「安安,你咋來了,剛剛那些人呢?」剛剛她在樓上躲着,把自己鎖房間裏面,嚇得腦袋都塞被子裏了。
「被我嚇走了。你一個人在家?」
「爸媽又被叫走了。」何安娜眼神中帶着驚慌。「說是去學習。」
林安安嘆氣,這個事兒她也幫不上大忙,只能道,「咱就長話短說了。我給你找了一條艱苦的路,但是我覺得可以走走看。去邊疆軍團去,很早就有知識青年去那邊建設邊疆了,你去了那邊也不擔心與世隔絕,軍團都是有組織的,也不擔心被人欺負。唯一的就是辛苦,要幹活。肯定比不得在城裏舒服。」
何安娜愣了一下,然後道,「是不是很遠?」
林安安點頭,「非常遠,但是我覺得距離不是問題。只要有機會,再遠也能回來啊。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如果沒有經歷昨天那一遭,何安娜還真的沒勇氣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但是經歷了一次之後,她發現,只要不去過那樣的生活,無論多辛苦,她都不怕了。
其實她最希望的就是留着在父母身邊,哪怕一起面對困難,她也願意的。可是爸爸媽媽說了,如果她不安頓好,為了保護她,兩人在最後關頭會選擇以死來自證清白,這樣就不會連累她了。
何安娜就不敢不聽話了,只想趕緊把自己安頓好,讓爸爸媽媽能放心。能一直堅持下去。
「安安,我願意!」
林安安道,「你和你爸媽商量一下,如果願意,就來給我送個信。咱儘快安排起來,到時候我也過去一趟。我舅舅在那邊。我過去看看他。」
何安娜紅了眼睛,「安安,謝謝你。」
在遇到這突如其來的磨難的時候,能有一個人幫她,真的讓她心裏好受很多。讓她覺得還有希望。
她最近也有在學着林安安給她的小冊子,記住講話要注意什麼。儘量不給家裏添麻煩。她學會低頭,也不再講究打扮。也開始幹家務活。
林安安自然也感受到了她這種變化。雖然林安安曾經也希望何安娜可以成長一些。不要總是沒心沒肺,容易得罪人吃虧。但是在這種環境下的被迫成長,依然讓人難受。
不過林安安相信,困難只是一時的。遲早會好起來的。
晚上何家夫妻很晚才回來,兩人都很憔悴。但是在何安娜面前,還是表現得若無其事。
聽到女兒說的去邊疆的決定,兩人也是半天沒反應過來。
沉默之後,吳教授紅着眼睛,「我聽說會很艱苦。那兒的氣候也和這裏不一樣,生活很艱苦,還要參加勞作。」
何安娜道,「可是比起嫁人,我覺得我寧願選擇這一條自己可以掌控的路。不想把自己的命運放在別人手上。」
吳教授擁抱自己的女兒。她也想到了之前馬家的經過。如果真的讓安娜嫁給那樣的人家,確實還不如去邊疆。
何教授道,「讓她去吧。她運氣好,遇到一個值得相交的朋友。應該珍惜這個機會。」
第二天一早,何安娜就來大院外面找林安安了。
她一說是找林安安的,大院的人可都知道林安安是誰,進去就幫着帶口信了。
林安安騎着車出來,看到何安娜憔悴的樣子,問道,「你家裏人同意了?」
何安娜點頭,「我爸媽昨天回來很晚他們覺得我能去邊疆很好。」她緊緊的抿了一下唇,「安安,我要是走了,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林安安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留在這裏也幫不了他們,反而讓他們不安心。既然決定了,那我們就早點安排吧。到時候咱們一起出發。」
何安娜來的着急,走得匆忙。
林安安則直接去找姜明毅,問這個事兒該怎麼操作。
何安娜這事兒其實也好辦,她本身就是個大學生,年輕人。家裏事兒還沒開始定性,這個時候最好安排。何安娜提交了申請之後,幾乎很快就通過了。
這其中自然少不得有人提起何家的情況。
但是邊疆那邊願意接收,正需要知識青年,姜明毅又說,正好去艱苦的地方學習,於是流程走得很順利。
在何安娜走流程的期間,林安安也沒閒着,正式登報,和林常勝解除了父女關係了。
這會兒這種申明倒是可以很快就登,只要給錢就行了。
大院的人也很快就看到了。
對於這個事兒,也是議論紛紛。不過因為林常勝的困難時期已經過去了,倒是沒人說林安安無情無義之類的話。加上她之前還找老家的人過來,也知道她仁至義盡。和這個家對她的態度比起來,這個孩子已經夠重情重義了。
倒是有人懷疑是不是她又受了委屈了。
因此朱秀紅還特意上門來找林安安。
這會兒,
林安安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準備搬出去了。
朱秀紅問道,「是不是你爸讓你受委屈了,我去說他。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搬出去呢?」
林安安道,「阿姨,和他沒關係。這次是我自己提出來的。其實這個想法老早就有了。我們沒相處過,本就沒什麼感情。來這家之後,一天天的在家裏也過得不是很開心。老早就想走了。只是沒有滿十八歲,就沒提。如今我已經成年了,可以獨立生活了,就提了這個要求。他也沒意見。」
「你說你這孩子,傻不傻啊。你跟着你爸一起生活多好啊。你搬出去了,以後日子怎麼過。學校也停課了。我說你什麼好呢?」
「沒事的,他給了我補償,我用這補償買了個小房子。還結餘了一些生活費。如果學校一直不開課,我就自己去參加招工了。總能找到工作的。阿姨,說實話,我也有些被這次的事情嚇到了。」
林安安說着嘆氣,「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心裏總是有根刺的。」
朱秀紅還是覺得這孩子傻乎乎的。出事兒的時候斷絕關係,還說得過去。這都結束了。何必為了一時之氣就放棄這個家呢?有個爹,總比沒爹強啊。
但是林安安很堅定。
朱秀紅雖然不贊同,但是心裏也是理解了。孩子受委屈多了,傷了心了。不願意認這個爹了。
也怪林常勝之前太糊塗了。他但凡能管好家裏。也不至於鬧出這麼多事情來。
「安安,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勸你了。你要是遇着什麼事兒了,你就回來找咱們。不管你認不認,咱還是認你這個小輩的。」
「阿姨,謝謝你們。其實我來大院,最高興的就是認識你們。大院的人都很好,對我照顧很多。要不是有大家幫襯,我這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麼順利。以後我不管去哪裏,都不會忘了你們的。」
朱秀紅難受極了,伸手抱了抱林安安。
李二強他們自然也知道了這個事兒,還知道了林安安要離開大院的消息。
一個個的跑過來攔着她,讓她去自家住。「我可以打地鋪。姐,你去我家吧。」二強道。
林安安笑着道,「打什麼地鋪啊,我又不是沒地方住,我住的地方也不差的。要不帶你們過去我家看看?」
聽到林安安這話,這些少年人可就啥也顧不上了,好奇心上來了,「好啊,姐帶我們去看看。以後我們也好串門。」
姜明毅來接林安安的時候,就看到身後跟着一群小尾巴了。
他們還記得姜明毅,紛紛叫着大哥。
姜明毅笑了笑。本來他還以為安安離開大院,要和大家道別,會有些傷感。結果這哪裏像是告別啊,這簡直就是出來玩的。
林安安的房子真不大,一群人進去,大家都覺得擠得慌。
然後心疼林安安,覺得她從大房子裏面搬出來了,這裏太苦了。
林安安道,「苦啥啊,你們是沒吃過苦。這年頭有這麼一個地方住着,可比誰都舒坦。有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地盤,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多舒服啊。」
然後一本正經的和大家說起自己的規劃,哪個地方是看書的,哪個地方是曬太陽的。準備在這小院裏放小桌子小椅子,養一隻狗或者貓。
她這麼一規劃,頓時覺得生活都變得美好起來了。
當天林安安還請他們去吃了國營飯店,大家又都在這裏留到下午才回去。然後還約定了,以後要經常來玩。和林安安作伴。
林安安嫌棄的擺手,「別別別,我要自己學習呢。」
「咱也學習,咱帶着課本來。」二強他們喊道。
林安安笑着道,「行了,別擔心我。我真不用你們陪。有時間,我也會去看你們的。還要抽查你們的課本。」
終於打發走了這群人,林安安鬆了口氣。又看姜明毅還在到處檢查,「哥,真不用擔心。我很厲害的。」
姜明毅皺着眉頭,「門窗一定要鎖好。有事兒就喊人。要不我在這書房待一晚上看看。你這年紀就出來住,我真不放心。」
林安安看他那樣子,忍不住笑,「哥,你可真像個長輩一樣的。我只不過是一個人住罷了。你想想何安娜馬上還要去邊疆呢,還有那麼多知識青年在邊疆建設祖國呢。」
姜明毅嘆氣,「我明白。我不操心了。」
話是這麼說,離開之後,他還是在這附近轉了轉。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這才離開。要是多轉幾圈,這附近的住戶都要把他當做可疑人員上報了。
晚上,林安安躺在自己的新床上面,在溫暖的燈光下看着秦教授給的資料。
也許是白天大家熱鬧了一場,以至於晚上她都沒遷居新家的激動感覺。反而沉浸在了知識的海洋當中。
看着這些新整理的資料。林安安想像着計算機如今的發展狀況,心中也有些遺憾。
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一直在實驗室里搞研究。
第二天姜明毅就來給她送早餐了。知道林安安這邊不方便開火。順便過來問問昨晚上的情況。
林安安道,「一切都很好啊。」
姜明毅這才點頭,「票給你們買好了,你也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我請了假,送你們一起過去。」
林安安驚訝的看着他,「哥,不用了吧。」
「這是必須的,不許拒絕。」姜明毅也倔了起來了。態度十分堅定。「這麼大老遠的,你認為我會讓你們兩個小姑娘獨自過去?爸會打電話罵我的。」
林安安這才笑道,「行,謝謝哥!」
難得林安安聽了一次話,姜明毅竟然還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心情也好了不少。
林安安這次是和何安娜一起去邊疆,去看看舅舅和舅媽生活的地方。
反正現在她最多的就是時間了。
林安安覺得,沒準自己還可以多住一陣子。
所以她別的東西沒帶,就把秦教授送她的這些書籍給帶上了,放在家裏還很不放心,放在心裏行李箱裏帶走,才是最安心的。
因為特殊原因,何家父母都沒來送何安娜。
何安娜穿着林安安給她弄的一套軍裝,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步三回頭的來了車站。
看到林安安的這一刻,她才心安。
「安安,我還有機會回來嗎?」
「當然,肯定能回來的。」林安安很肯定道。她覺得一個國家要發展,少不了人才的。總有一天,學校要複課。
何安娜現在很相信林安安的話,在她茫然的時候,林安安就成了她的精神支柱一樣了。讓她有勇氣繼續堅持下去。她小聲和林安安道,「他們說,我的爸爸媽媽可能要下放。就是去農場工作。我們約定好了,以後在首都團聚。」
林安安道,「有說分配去哪裏嗎?」
何安娜搖頭。
林安安腦子裏轉了轉,頓時有個想法。不知道邊疆這邊是否會接收這類人員。如果接收,可以讓他們下放到邊疆來。雖然都是要吃苦的,可是一家人在一起,肯定會好很多。
她決定這次去之後,弄清楚情況。
事實上,林安安這次來邊疆,心中也是打着這個主意的。她還是很擔心自己的老師們的。特別是計算機專業的教授們。
如果他們受到影響了,她希望他們儘量能到一些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邊疆就很好,遠離中心的地方,也許能夠少一些事端。當然了,這得去看看邊疆的情況,不知道是否符合政策。
這一路去邊疆,可就遠了。愣是坐了四五天的火車。幸好姜明毅給他們買的是臥票。要不然還真是難熬。
即便如此,林安安和何安娜都有些撐不住。也就是林安安身體底子好,所以還能堅持。何安娜已經要虛脫了。難為她竟然沒喊着要回家。林安安懷疑她是沒力氣喊了。
隨着車上時間過得越來越長,外面的景色也開始發生變化,經過一些省城,又經過一些小城市。經過山川河流,最後終於看到了一片原野。
終於,到站了。
哪怕是火車站,和首都相比,都顯得簡陋許多。這裏的條件,不用去體會了,已經知道是多麼艱苦。
林安安和何安娜站在地面上面的時候,才找到一種實處的感覺。
何安娜道,「這裏就是我即將生活的地方嗎?」
姜明毅雖然沒和安安這個同學怎麼接觸,但是也知道她之前是沒吃過苦的,於是道,「不是的,這裏是省城,那地方比這裏還要荒。」
何安娜:
這還只是開始,出了火車站,就有人來接何安娜了。這些知識青年到邊疆來,都是有專門的人來接他們的。畢竟願意從首都來到這遙遠的邊疆,支持建設。自然要表現出歡迎的態度。
這一刻,何安娜心裏的緊張再也壓不住了。林安安捏着她的手,「記住我說的話,要低調。家裏的事兒都不要往外說。低調,低調。」
何安娜抿着嘴點頭。然後才在對方的催促之中離開。
就剩下林安安和姜明毅了。林安安問道,「哥,她會被分配去哪裏啊?」
「你不用太擔心,她是大學生,雖然還沒畢業,但是知識水平在那裏。也許會分配一個不錯的工作。」
林安安道,「真的嗎,這邊還能分配除了開荒之外的工作?」
「當然了,勞動只是一部分的。有些文職工作,也是需要人的。」
林安安想着,她不放心也得放心了。何安娜這個時候需要的就是低調。不能讓人特意盯着她。至於之後的事兒,就得看何安娜自己了。
因為姜明毅熟知這裏的情況。兄妹兩人也沒讓人來接,就往舅舅姜越山所在的軍區去了。
邊疆這邊十幾萬軍人,自然也是有軍區大院的。只是這個大院和首都的自然就不同了。離城市有些遠,
在一個鎮上面。
兩人雖然不像何安娜那樣有車接送,但是也還是坐上了出來採買的便車。
司機還是姜明毅認識的。
看到姜明毅,這司機戰士可高興了,「明毅同志,你回來啦!」
姜明毅道,「帶我妹妹回來看我爸媽的。這是我妹妹林安安,我姑姑的女兒。」又給林安安介紹,「安安,這是李小海。是後勤運輸隊的。」
林安安趕緊乖巧的打招呼。「小海哥,你好。你可以喊我安安。」
「哎呀,你好你好。」李小海不好意思的抓腦袋。「快上車,外面曬。我們這裏溫差大。要早點回去。」
林安安和姜明毅擠上了車。
一路上,林安安看着外面的風景,發現這裏是和首都完全不同的地方。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讓人莫名的踏實。
也許是這路上,來來往往的忙碌的綠軍裝讓人熟悉又安心。
也許是知道這裏有舅舅舅媽。林安安發現,她對這個地方還有點兒好感。
車子一路經過一些地方,開始有些荒蕪,但是慢慢的,房子越來越多了。熟悉的軍綠色也越來越多了。
然後林安安就看到了一排排的房子。
都是平房,但是很整齊。一大片都是。
姜明毅道,「這就是軍區大院。」
終於到了地方,兄妹兩人下了車,門口的人也還記得姜明毅,不過姜明毅還是拿出了證件來了。林安安也拿出了街道辦開的介紹信,成功進入裏面。到了裏面,林安安發現,這裏雖然比不上首都軍區大院的條件,但是依然保持着軍隊裏面的風格。整齊乾淨。
而且可能是地方夠大,雖然都是平房,甭管面積大小,竟然都有一個院子。
各家各戶基本上在院子裏種了菜,十分有生活氣息。
到了大院深處,可算是到姜越山的家了。
作為這裏的副軍長,姜越山的家自然面積不小。院子也更大。只是院子裏沒種菜。
姜明毅道,「媽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沒時間整理這些。我們離開家裏之後,她和爸基本吃食堂。也就不種菜了。」
林安安道,「可以種點果樹。不需要打理的那種。」
姜明毅笑道,「你可以給他們提個建議。」
劉雲早已在家準備飯菜了。聽到敲門聲,趕緊過來開門。
看到門外的林安安,她一把將人手拉着,牽進了屋裏,「安安可算是來了。要不是你哥和你一起,我是要去接你的。」
林安安道,「我哥認識路,何必麻煩你們。而且這不是需要低調嘛?我同學那邊也得低調一些。」
「你同學的事兒你別擔心,她一個大學生,在這裏是不會落後的。咱這邊每年也是會有一些崗位招人的。到時候讓她參加招考。就能做個輕鬆點的工作。」
林安安聽到這話,還真就放心許多了,何安娜的學習能力很強。人聰明。如果是考試。那肯定沒問題。
她準備回去之前,去看看何安娜,和說一下這些情況,一定要努力爭取。還有就是,如果遇到故意為難的,也要給自己說。
她雖然沒辦法幫她走後門直接安排什麼輕鬆的活,但是如果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也不會不管的。
劉雲見她一看就是經歷長途奔波的樣子,讓她趕緊去洗漱休息,等着吃飯。
然後林安安就發現了這裏生活條件和首都的差距了。這裏洗手間在外面。
雖然有洗浴室,可是也是需要自己燒熱水的。幸好舅媽早已燒好了。姜明毅給她提進洗浴間,冷熱水兌着用。但是這樣肯定是不方便的。
林安安頓時佩服舅舅舅媽了。他們如果想過好生活,自然不會沒辦法調去生活條件好的地方。哪怕去一些省城軍區,也比這裏環境好。
可他們選擇留在這裏,並且看樣子是準備在這裏退休的。真的做到了在祖國最艱苦的地方奮鬥了。
洗去一身疲憊,林安安整個人舒服多了。
她在這裏還有一間房間。
這裏房子夠大,寬敞。房間也多。她這房間還是被特地收拾過的,很亮堂。床單都是新的,藍色的床單,加上窗簾,看着人心情都好了。
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雖然已經和林家沒關係了,但是林安安想到了第一次走進軍區大院那個小洋樓的場景。
她從未對那個房子有過歸宿感,第一次的經歷何嘗不是一個原因呢?
當走進一個地方,第一感覺是被排斥的時候,是不會對那個地方產生什麼感情的。
這裏雖然才剛來,卻讓人覺得舒適,安心。
她突然有些理解舅舅和舅媽的選擇了。只要家在哪裏,其實住哪裏也沒多大的區別。
「安安,出來吃飯啦。」舅媽在外面喊了一聲。
林安安就趕緊出門了。外面,姜越山
也回來了,看到林安安,頓時哈哈笑了起來。「安安到啦。」
身後,跟着個穿着軍裝的年輕女孩。模樣和舅媽劉雲有點像。正拉着大哥姜明毅說話,似乎在抱怨什麼。然後大哥也是笑着安慰。
這應該就是表姐姜明希了。
「舅舅,好久不見了。這是我姐嗎?」
姜越山道,「對,這是你明希姐。知道你今天回來,特意從文工團回來的。」
姜明希看着林安安,見她長相可愛,心裏頓時有些好感。想着,可比秦思雨的妹妹討喜。
笑着道,「安安,歡迎你回家,聽爸媽說起你好多次了。說你念書很聰明。」
林安安笑着道,「我也聽舅舅和舅媽念叨你呢,說你在文工團參加巡演。」
姜明希顯然很喜歡自己的工作,聽到林安安的話,眉眼之間都是自豪。
嘴裏卻還是謙虛道,「其實我還需要進步。」
姜越山道,「不就是唱個歌嗎,還要什麼進步的?」
姜明希頓時不樂意了,「爸,我是跳舞的,還有,跳舞也是需要進步的。你不要瞧不起文藝兵,部隊安排這個崗位,說明我們的存在也是很重要的,過年的時候,我們參加表演,給大家帶來很多歡樂。」
劉雲道,「別理你爸,他什麼都不懂。回頭你帶安安去你們文工團玩玩。你們那邊年輕女孩子多呢。」
「那當然沒問題。」姜明希對着林安安道,「我們每天都有很多活動的。」
林安安自然樂意,「我還沒看過文工團表演呢,這次可以見世面了。」
姜明希道,「首都軍區不舉行表演嗎?」
林安安道,「也舉行,不過那時候為了準備考試,就一直沒機會去看。」
「哎,看來讀書好也是需要付出許多的。幸好我沒走這條路。我要追求我的理想。」姜明希感慨道。
姜越山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他懶得在安安面前發脾氣了。孩子才第一天來,總不能讓她看自己黑着臉。
於是招呼大家坐下吃飯。又招呼林安安多吃點。說這裏伙食肯定比不上首都的,要是吃不慣就說。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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