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修平的言語,姓於的侍女一愣,不由得看了李修平一眼,像是在確認一般。
之後她又將目光看向對面那個同鄉,顯得有些猶豫。
李修平並沒有催促她,因為他很清楚,他現在的吩咐,姓於的侍女只能照做。
李修平當然不是刻意刁難姓於的侍女,而是有些事情,李修平覺得她得獨自面對,獨自面對她那個同鄉。
很多時候,善良並不是真的好欺負,只是她們缺乏信心,缺乏勇氣。
李修平要做的,不僅僅是給她奪回尊嚴,不是幫她打那位同鄉的臉,而是要幫她找回勇氣,給她足夠的信心。
姓於的侍女遲疑了一會之後,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的她,只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向前走了出去。
此刻,她要麼答應李修平,跟那位同鄉站在對立面,要麼就因為沒有服從李修平的要求,離開仙渡,離開逍遙宗。
她當然不想離開逍遙宗,不想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她必須要在逍遙宗修行,成為人們眼中所說的那種仙人,她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姓於的侍女走了出去,喊出了價錢。
她應該是過於恐懼,以至於聲音都有些顫抖,而隨着她將價錢喊出之後,整個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
在場除了李修平和那名姓於的侍女,幾乎都是金丹期修士,自然能夠感受到那姓於的侍女的變化,所以不由得將目光全都看向李修平。
這位小師叔此舉,確實意義非凡,至少對那姓於的侍女來說。
從今往後,她必然能夠有着足夠的自信面對她那位同鄉,至少不會想之前那般,看到她就只有恐懼。
對面那姓白的侍女似乎也沒想到站出來跟她叫價的,竟然會是自己的同鄉,一時間眉頭緊皺,心裏沒來由地有股怒氣。
她很想直接競價,可沒有得到後面那些客人的允許,她根本不敢擅自做主,狠狠地瞪了姓於的侍女一眼之後,只能回頭看向那些客人。
得到允許,她臉上頓時有了笑容,看了姓於的侍女一眼,繼續叫價。
價錢越高,她能夠得到的報酬就越多,她還真不相信,就她那位同鄉帶着的那群人,能給出什麼價錢,更何況那群人先前已經拍下了不少東西,如今還有沒有靈石都難說。
隨着姓白的侍女出價,姓於的侍女便回頭看了李修平一眼。
李修平直接沉聲道:「我說了,只要他們出價,你只管往上加,不論多少。」
姓於的侍女先前也沒當真,可這時候看到那位李公子的表情,頓時不敢再有任何懷疑,急忙轉過頭去,繼續加價。
接下來,姓於的侍女每次出價,姓白的侍女都要回頭看一眼那些客人的意思,而姓白的侍女只要一喊出價錢,姓於的侍女就會毫不猶豫地加上去。
一件普通的材料,如今竟是已經被抬得極高,顯然有了種賭氣的意味,整個拍賣場瞬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終於在姓於的侍女喊出一萬四的價錢之後,對方直接放棄,姓白的侍女臉色漲紅,有些氣急敗壞的冷哼一聲。
成功完成拍賣,姓於的侍女退了回來。
到了這個時候,她要是還不明白李修平的心思,那就真有些爛泥扶不上牆了。
姓於的侍女退回之後,直接對着李修平跪了下去,眼含淚光,抽泣道:「奴家謝謝李公子。」
李修平沒想到她會突然如此,眉頭一皺,急忙道:「這是做啥,快起來。」
黃清也走了上去,將她扶起。
姓於的侍女終於壓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黃清無奈,取出一塊手絹準備幫她擦拭,卻嚇得她連連後退,然後用衣袖胡亂抹點眼淚。
看着她這舉動,黃清只能將目光看向李修平,得到李修平的示意之後,她便退回了原處。
李修平看着姓於的侍女,道:「待會還是一樣,只要他們出價,你只管往上加,不論多少,我要讓他們一件東西都帶不走。」
侍女不由得皺起眉頭,原本這位李公子給她出口氣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也無比感激,可真要跟對方對着幹,先不說會損耗大量的靈石,這位李公子也會因此而得罪對方。
她可不想因為自己,讓這位好心的李公子陷入險境。
就在她猶豫怎麼開口的時候,李修平卻笑着道:「反正用的是你們仙渡的錢,到時候大不了我賴賬就是了。」
姓於的侍女一愣,然後笑着道:「李公子才不是那樣的人。」
李修平便笑着問道:「那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姓於的侍女一愣,膽子也大了很多,笑着道:「別的奴婢不知道,但李公子肯定很記仇。」
李修平有些愕然。
看到李修平的表情,姓於的侍女頓時心中一沉,感覺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了,這麼說這位李公子,他肯定不高興,到時候自己可就真是樂極生悲了。
李修平笑着道:「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
姓於的侍女一臉錯愕地看着李修平。
李修平卻接着道:「那些得罪過我的人,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黃清這時候也開口道:「那可不,我們小師叔在還沒成為我們小師叔之前,就有一幫傢伙聯合起來想要為難我們小師叔,最後那些個宗門,數百上千年的底蘊,都被我們小師叔全部搬走了。」
姓於的侍女再次滿臉震撼的看着李修平。
這位年紀比自己還小的李公子,真有這麼厲害?
她當然不會懷疑黃清的言語,因為如果不是因為這位李公子如此厲害,她實在想不出仙渡這邊為何會對他如此客氣,以至於連靈石都可以直接為他墊付。
要知道,逍遙宗雖然也是修行宗門,而且還是九門之一,但仙渡這邊,其實一直都是利益為重,從不做任何虧本的事情。
這個時候,那姓白的侍女又一次出價,同時將目光看向李修平等人這邊。
姓於的侍女將目光看向李修平。
李修平點了點頭。
如今李修平點頭,在姓於的侍女看來,就是在給她鼓勵,就是在給她底氣。
姓於的侍女便直接走上前去,看了對面姓白的侍女一眼,直接出價。
看到姓於的侍女直接出價,姓白的侍女這次皺起了眉頭。
如果只是一次,可能是巧合,可有了第二次,那就不是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以前見到自己只能低頭讓路的人,現在卻可以跟自己站在一個高度,同自己叫板,她更想不明白,那群看起來無比窮酸的讀書人,為什麼能夠拿出這麼多靈石出來。
姓白的侍女所帶的那群人似乎也有了火氣,一人直接沉聲道:「加!」
姓白的侍女頓時也有了底氣,直接加價。
這一次姓於的侍女沒有任何猶豫,在姓白的侍女出口之後,便直接加價。
這一次姓白的侍女還沒回頭,身後就傳來了讓他加價的聲音。
就這樣,兩名來自一個地方的侍女,竟是你來我往,殺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六親不認。
喊着喊着,一人突然走了出來,將那姓白的侍女推到一邊,親自喊價。
而不管他喊多少,姓於的侍女始終站在原地,始終會把價格直接喊上去。
那位李公子既然如此幫她,她自然不能讓那位李公子失望,自然足夠信任那位李公子。
隨着價錢不斷抬高,對方的氣勢很快也就弱了下去,最後直接選擇放棄。
而接下來的拍賣,若是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出現,李修平就會自己出價,而若是那姓白的侍女出價,李修平都會讓姓於的侍女直接以更高的價錢搶過來,擺明了是真一件東西也不給對方。
至於花了多少靈石,李修平似乎壓根就不在乎。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一整個早上,那幫人似乎也知道了李修平的目的,氣急敗壞的直接離開了拍賣場,都不用那姓白的侍女帶路,將其丟在拍賣場這邊。
正好也到了中午,拍賣暫時停止,仙渡這邊為眾人準備飯菜。
閒來無事,李修平等人便走出了拍賣場,打算在仙渡上四處逛逛,等到下午的拍賣開始。
姓於的侍女在前面帶路,因為這一早上的事情,她跟黃清的關係一下拉近了不少,此刻兩人就這麼手拉着手,就像是無比熟悉的朋友,哪有半點侍女跟客人的感覺。
只是李修平等人剛剛離開拍賣場沒多久,就被一群人擋住了去路。
這群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跟李修平等人遭遇的那群。
一人陰沉着臉,沉聲道:「這位公子當真是好大的威風,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李修平笑着道:「不敢當,在下就是一個無名小卒。」
有一人冷哼道:「閣下處處跟我天元宗作對,是何意思?」
李修平皺眉道:「這話從何說起?拍賣之物,本就是價高者得,是你出不起價,反而怪我?」
「我不相信你們能拿出那麼多錢,我倒要看看一會交付的時候,你們如何交代。」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然後那姓白的侍女便走了過來。
這侍女已出現,所有人頓時都皺起眉頭。
一個人能夠讓這麼多人同時討厭,倒也難得。
李修平笑着道:「這就不勞煩姑娘操心了,說不得已經有人幫我把錢付了也不一定。」
姓白的侍女撇嘴道:「真是笑話,那麼多靈石,你以為就幾兩銀子?做人要看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不然早晚惹出禍端。」
她看着姓於的侍女,冷聲道:「還有你,好不容易到了甲字房,也不擦亮眼睛,什麼人都敢往拍賣場帶,我看你這次想要留在仙渡都很難了。我已經提醒過你,只可惜你卻毫不珍惜。」
那群人此刻也都看着李修平,被姓白的侍女這一提醒,他們似乎也懷疑李修平能不能拿出那麼多靈石。
要知道這一早上,李修平就已經劃掉了數十萬靈石,這樣的一筆龐大數目,就算是一些大宗門也拿不出來,就算是拿得出來,也不會直接這般揮霍。
剛好這個時候,一個老人快速向着這邊走來,滿臉笑容。
看到這老人向着這邊跑來,那姓白的侍女頓時心中大喜,笑着道:「這下有好戲看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如何拿出那麼多靈石。」
李修平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女人果真是無藥可救。
隨着老人向着這邊走來,兩名侍女同時行禮。
老人卻沒有理會兩名侍女,也沒有理會那群人,而是直接走向李修平。
姓白的侍女心中竊喜,偷偷抬頭,想看看李修平如此應對。
老人走到李修平跟前,先是對着李修平行了一禮,然後拿出一物,遞給李修平,笑着道:「這裏面都是李公子拍賣所得,所有的靈石仙渡這邊也都已經完全了墊付,李公子清點一下,看有沒有遺漏。」
李修平接過他手中的東西,笑着道:「不用了,前輩信得過在下,在下自然也信得過前輩。」
老人哈哈一笑。
看到這一幕,那姓白的侍女不由得皺起眉頭,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啊。
姓白的侍女這時候直接抬起頭來,道:「長老,您是說仙渡這邊幫他墊付了所有靈石?」
一個侍女這時候突然插嘴,老人眉頭微皺,但還是點頭道:「有什麼問題?」
姓白的侍女一愣,一時間竟是不知說什麼,但她並沒有就此死心,再次打量着李修平,道:「仙渡怎麼可能會給他墊付那麼多靈石,我不信。」
老人眉頭微皺,沉聲問道:「你是誰的門下,怎麼這般不懂規矩?」
姓白的侍女臉色瞬間蒼白。
李修平這時候笑着道:「姑娘先前說的沒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若是無法看清自己幾斤幾兩,就站出來指手畫腳,早晚出事。」
姓白的侍女似乎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情,但她偏偏又不願意承認,竟是直接道:「長老徇私,這可是仙渡的大忌。」
老人臉色陰沉,甚至已經有了怒意。
李修平搖頭道:「原本還以為你也算個聰明人,看來是我多想了。」
老人這時候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目光盯着那姓白的侍女,沉聲道:「目無尊長也就罷了,還如此對待客人,你到底師承何處,本座定要好好問責。」
一聽這話,不僅姓白的侍女慌了,姓於的侍女也有些擔心,上前道:「長老,白姐姐只是一時糊塗,還請長老莫要責罰。」
老人將目光看着姓於的侍女,沉聲道:「你們是同門?」
姓於的侍女點了點頭。
事情到了現在,這位長老如果真要罪責,必然會連累她所在的師門,這是慣例,仙渡上一直如此,根本沒有人可以改變,但此刻或許可以例外,因為有這位李公子在。
從仙渡對這位李公子的的態度來看,只要這位李公子願意開口,仙渡這邊必然不會追責。
姓於的女子點頭道:「回長老,是的。」
老人不由得皺起眉頭。
很顯然,這兩個侍女,分別負責兩邊客人,而那幫人跟這位李公子必然是發生了衝突,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情況。
老人看着姓於的侍女,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姓於的侍女顯然嚇得不輕,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修平這時候笑着道:「追責就不必了,一件小事而已。」
老人一愣,微微思索之後,笑着道:「李公子既然都開口了,老朽自當尊重李公子的意思。」
老人看着姓白的侍女,沉聲道:「還不謝過李公子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姓白的女子皺起眉頭,將目光看向李修平,頓時一臉的不願。
姓於的侍女這時候說道:「白姐姐」
姓於的侍女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姓白的女子頓時感覺滿腔怒火,冷哼一聲,道:「我憑什麼謝他?到時你們,竟然暗中勾結,動用宗門資產,我一定要揭發你們。」
李修平忍不住笑了出來,道:「真沒想到這天底下真有這般愚蠢之人,直到現在都沒看清楚形式。」
李修平直接不再理會她,移步繼續前行,一邊道:「前輩也看出來了,此事不是師門的問題,完全就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要追責,也沒必要連帶。按理說這是你們自家宗門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好插手,但這樣的人若是繼續留着,早晚怕是影響貴宗聲譽。」
他接着道:「於姑娘,凡事都有個限度,有些人是不會懂得感恩的。你們雖然同出一處,同入一門,但你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註定有着不同的路要走。」
說着,他停下腳步,接着道:「走出這一步,你能走得更遠。」
這話其實也是有意說給那位長老聽,當然,還是要看那姓於的侍女如何選擇。
說完這句話之後,李修平便繼續向前走去,書院眾人在後面跟着。
姓於的侍女遲疑了一下,看了姓白的侍女一眼之後,對着那名金丹期老人行了一禮,快速跟上李修平。
老人看着跟上李修平的侍女,又看了眼前姓白的侍女一眼,心中已經有了決意。
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從此也將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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