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兩刻鐘,半個時辰
梵印之下,李修平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那尊雕像一直踩在梵印之上,那梵印也不斷釋放出能量,對着下方的李修平進行鎮壓。
可隨着時間持續,那尊雕像也有些沒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撤掉那梵印,來確定李修平的生死。
就在那尊雕像猶豫之際,許久都沒有動靜的李修平第一次有了反應,先是有一股溫和的能量慢慢升騰而起,然後那股溫和的能量開始變得狂暴。
緊接着,就看到一根根柳條不斷從大地中升騰而起,纏繞着那道反應生長蔓延,只是瞬間,就已經將整個梵印纏繞,非但如此,那些柳條依舊繼續向上蔓延,竟是要將那雕像也給纏繞起來。
隨着這些柳條的出現,那雕像就感覺跟那梵印之間失去了聯繫,於是它便不再有任何遲疑,直接遠離那些柳條,一下拉開數十丈距離。
那些柳條還在瘋狂地增長,這讓已經變成一片荒蕪的天禪寺多了一抹綠色。
隨着那些柳條不斷增長,其中也開始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被捏碎一般。
一團團紫金色火焰跟着出現,伴隨着一道道奔雷不斷炸開,李修平的身體也重新出現在那些柳條之中,周身上下有雷光縈繞。
李修平睜開雙眼,頓時綻放出兩道攝人心魄的雷芒。
那尊雕像並沒有任何表情,顯然也是受那尊雕像的影響,不然他此刻的臉上,至少會有疑惑,甚至驚訝。
李修平雙手同時捏了一個印結,然後在身前猛地一合,那些柳樹增長的速度更快,然後在李修平身後凝聚,瞬間就形成了一尊綠色的巨人。
那柳樹形成的巨人出現之後,右手憑空一握,手中便有火焰不斷纏繞,然後形成了一柄巨劍,在那火焰形成的巨劍之上,伴隨着一條條不斷炸響的銀蛇。
「殺!」
李修平淡然開口,那尊柳樹形成的巨人便舉起手中巨劍,向着那尊雕像刺下。
天地之間,風雷炸響,一道道能量不斷在那巨劍四周炸開,就像是將整個虛空都給撕裂了一般。
那尊雕像雙手合十,一道道梵印不斷出現,然後相互疊加,向着那柄巨劍靠近,想以此來抵擋那柄巨劍。
然而那些梵印在跟那柄巨劍相撞之後,直接炸開,這一刻,整個天禪寺的護宗大陣也跟着搖晃起來,似乎隨時都可能崩壞。
然而那柄巨劍在將那些梵印全都破除之後,竟是瞬間炸開,化作漫天火雨,散落滿地,自然也灑落在那巨大的雕像之上。
這些火焰散落之後,並沒有熄滅,而是相互牽引,很快就形成了一張火焰大網,正好將那雕像整個罩住。
在李修平這邊,一個個金色大字不斷憑空浮現而出,然後向着那尊雕像落去。
這些看似沒什麼力量的金色大字,在靠近那尊雕像之後,竟是也裹挾着風雷之威,一個個就這麼衝擊在那雕像之上。
隨着這些金色大字不斷衝擊那尊雕像,那尊雕像身上的裂痕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多。
另一邊,李修平雙手依舊不停變化着道家印結,而那尊柳樹形成的巨人則是抬手向天,然後猛然往下一扯,就好像要從那天穹之上扯下什麼一般。
隨着那柳樹巨人這一扯,還真給它扯下一道天雷,帶着滅世之威,就這麼砸向那尊雕像。
隨着這道天雷砸下,那尊柳樹形成的巨人快速潰散,李修平的身體失去支撐,也直接落在地上,整個臉色瞬間蒼白如紙,但身上卻燃燒着熊熊火焰,像是要將這世間萬物,都給焚燒乾淨一般。
前方,在那道奔雷的不斷衝擊之下,那尊雕像身上的金色了開始變得暗淡,其身上原本就存在的裂痕也越變越大。
那雕像此刻似乎想要掙脫,但那張火焰編制的大網卻好像無法破開,牢牢地將它纏住,就像落入了網中的獵物。
等到那道天雷全部作用在雕像之上,那雕像身上的金光也徹底消失殆盡,然後天地間的能量瘋狂地朝着那尊雕像涌去,就像是無數餓狼撲向肥羊一般。
隨着天地能量的不斷湧入,那雕像所存在的神采也漸漸消散,原本的金身,此刻就像是變成了泥雕一般。
李修平左手向前伸出,五指自然生長開來,然後輕輕一握。那張火焰形成的大網瞬間收攏,而那尊雕像也在這火網之中不斷脫落,粉碎,最後竟是變成了一堆焦黑的泥土。
李修平閉上雙眼,神識釋放,不放過這天禪寺的任何一個角落,在確定沒有任何氣息逃出之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隨着他這一口氣呼出,那張火焰巨網也直接憑空消散。
一道流光自李修平眉心出現,落在地上之後,便幻化成一個小男孩,正是那頭漆黑色蛟龍所化,也就是炎心。
炎心出現之後,擔憂道:「公子,你沒事吧?」
李修平笑着搖了搖頭。
炎心皺眉道:「公子先前為何不直接動用我的力量,就算不能將其滅殺,但也不至於」
李修平笑着道:「如果借用你的力量,那這場戰鬥怕真是要打到明早了。這裏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免不了會引來更多的強者,此情此景,到時候我怎麼解釋怕是都解釋不清楚,一旦那些修士真認定這天禪寺是因我而起,免不了又是麻煩。」
他接着道:「動用這股力量雖然有不小的兇險,但也只有這樣,才能將一位從外界來的強者徹底鎮殺。」
他仰頭看着天空,幽幽道:「這些人既然能來一次,必然就會有第二次,只有將其徹底斬殺,才能取到震懾的作用,否則三天兩頭就有強者來找麻煩,確實也挺煩的。」
他接着道:「我沒事,只是靈海有些波動而已,這應該是那棵柳樹還未完全恢復的原因。」
言行點了點頭,再次化作一道流光,就此消失。
月明星稀,整個天禪寺一下變得死寂,除了那些建築和山巒還是不是會有東西脫落的聲音,便什麼聲音都沒有。
李修平左右看了一眼,偌大的天禪寺,如今竟是已變成一片廢墟,一個能夠跟聖地比肩的佛門聖地,如今竟是變成了這般模樣,在今夜之前,李修平是不敢想想的。
半晌後,李修平雙手合十,對着前方深深作揖,然後轉身走下天禪寺。
長青城,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此刻無數百姓卻都沒有睡下,而是都站在高處,望着天禪寺的方向。
天禪寺離此本就不是很遠,一些動靜這裏都能聽見,特別是李修平扯下的那道天雷,更是將整個夜空都完全照亮。
那一刻,整個長青城上空,如同白晝一般。
楚妍的母親和那名侍女此刻也站在院子中,也看着天禪寺的方向,臉上不免有些擔憂。
先前李修平說要出去一趟,然後沒一會,天禪寺那邊就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她們都知道,李修平這次出去,必然是去天禪寺,因為在這一片,除了天禪寺,李修平也不可能去別的地方。
也就是說,李修平去了天禪寺之後,天禪寺就開始發生了動靜,而且動靜一直持續到先前才平息,哪怕他們只是凡人,也知道天禪寺必然發生了一場大戰。
此刻,那侍女打了一個哈欠,顯然是已經困得不行,說道:「小姐,早些睡吧,李公子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
楚妍的母親說道:「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啊。」
「所以我一看情況不對,就跑回來了。」
院子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兩人同時抬眼看去,就看到李修平走入院子。
那侍女笑着道:「看吧,我就說李公子肯定沒事。」
楚妍的母親問道:「怎麼回事?」
李修平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說道:「天禪寺出現了有些變故,我之前就感覺不對,所以才想着去看看,沒想到」
他沒有往下說,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天禪寺的事情。
關鍵是就算他現在說出來,等他走後,她們也一樣很快就會知道天禪寺的情況,到時候他說了什麼,也就不重要了。
哪怕這兩個女人相信他,可別人不信,兩個女人的微薄力量,又能取到什麼作用。
李修平改口道:「我走之後,你們以前該怎麼過,以後還是怎麼過,不管別人說我什麼,你們也不要辯解,最好就裝作與我不認識。」
兩個女人都是一愣。
李修平接着道:「記住就行。」
楚妍的母親便點了點頭。
李修平繼續道:「天禪寺的情況有些複雜,連我自己都還無法搞清楚,你們只要知道,有些事情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更何況沒有看到的。」
楚妍的母親皺着眉頭,那侍女則是問道:「什麼意思?」
李修平苦澀道:「整個天禪寺,一夜之間,全都沒了。」
兩個女人瞪大雙眼。
李修平接着道:「我去到天禪寺的時候,整個天禪寺便空無一人,但卻有一尊雕像,之前的動靜,便是我與那尊雕像戰鬥所引發,但今夜之後,所有人必然都會認定天禪寺是我所為,整個佛門,怕是都容不下我,那些信佛之人,自然也是。」
他笑着道:「當然,對方的目的是我,所以天禪寺之事雖然不是我所為,但跟我卻脫不了關係,所以真有人要衝着我來,倒也沒什麼毛病,但你們不一樣,你們既然選擇留下,選擇做普通人,就該平平安安的過一生,不該跟這些事情有牽扯。」
他接着道:「而且因為這件事情,我是真不能帶着你們一起了。」
楚妍的母親說道:「你放心,我都記下了。」
李修平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
楚妍的母親說道:「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
李修平再次點頭,不過卻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飲下。
楚妍的母親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着李修平似乎有心事,也就不再多言,走回房間。
這一晚,整個長青城註定無眠,所有人都在等着天禪寺的消息。
隨着天禪寺那邊的動靜開始歸於平靜,也有膽大的向着天禪寺靠近,想要一看究竟,結果可想而知。
整個天禪寺,在一夜之間蕩然無存,不僅天禪寺的僧人全都憑空消失,連天禪寺數千年的底蘊,也都全部毀掉,原來的佛門聖地,如今只是一片廢墟。
偌大的天禪寺,數千名僧人,可現在除了滿地的殘垣斷壁,竟是連一個屍體都沒有。
沒有人知道天禪寺到底發生了什麼,自然也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樣的一種力量,能讓天禪寺這樣的佛門聖地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人們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天禪寺從此將不復存在。
這對於整個長青城來說,將產生不小的影響,甚至會影響到整個帝國,以及帝國周邊的其他國家
李修平還沒離開長青城,長青城就來了幾個人,幾個讀書人。
這一晚上,每時每刻都有強者不斷從四面八方趕來,不過並沒有在長青城逗留,而是直接前往天禪寺。
一大早,就有幾個讀書人從北方趕來,跟其他那些修士不同,這群人到了長青城之後,並沒有前往天禪寺,而是在長青城這邊停下,就像是在等着什麼人一般。
帶頭的是一個老儒生,兩袖清風,長須飄蕩,臉色卻顯得有些刻板且嚴厲。
在老儒生後面,跟着一群年輕讀書人,有男有女。
此刻,一個讀書人問道:「先生,小師叔真的在這長青城?」
老儒生點頭道:「如果還沒離開的話,應該是在的。」
年輕讀書人接着道:「可那些強者真要對小師叔出手,咱們幫得上忙?」
老儒生搖頭道:「幫不上。」
年輕讀書人不解道:「既然幫不上忙,那我們為什麼還要來?」
老儒生說道:「幫不幫得上,跟來不來,是兩回事。因為他是你們的小師叔,是為師的小師弟,更是上一任山主選定的傳承人。」
年輕讀書人嘆息道:「咱們書院還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啊。先是被道家那幫傢伙打壓了整整三百年,這眼看着好不容能夠喘一口氣了,又有了魔族的事情,現在魔族的事情暫時平息了,禪宗又要搞事」
老儒生點頭道:「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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