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無星無月。
寒風呼嘯,冰冷刺骨。
李修平扯了扯身上的貂裘,苦澀道:「還真是陰風傷人骨啊,感覺被這麼吹一宿,明天怕是就爬不起來了。」
那讀書人這時候點頭道:「是挺冷的,不過你們不是修行之人嗎,還怕這寒風?」
李修平笑着道:「修行之人也是人,自然是怕的。」
他接着問道:「那麼多人,我很好奇你為何偏偏選擇我們,畢竟我們這幾人不論怎麼看,可都不像是能捉鬼驅邪的高手。」
讀書人似乎顯得有些遲疑,李修平便接着道:「可別說是因為我們能知道這件事的大致情況,畢竟在你找上我們之前,我們可什麼都沒說。」
那讀書人笑着道:「因為公子也是讀書人。」
李修平一愣。
這讀書人指着李修平腰間的那塊無事牌,說道:「這東西只有儒家弟子才會隨身帶着,像公子手中這樣的,應該是某個大書院的弟子才能佩戴。」
李修平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笑着道:「這樣在下就更不理解了,既然都是讀書人,那你是什麼樣,我就是什麼樣,所以你不應該是選擇,而是排除,而最先派出的,難道不應該是我?」
這讀書人接着道:「公子雖是讀書人,但公子身邊這幾位前輩卻不是,而且先生說過,那些大書院裏出來的先生,是有浩然正氣護身的,邪祟不侵。」
李修平微微一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只能說先生眼光不錯,運氣也好。」
讀書人急忙問道:「如果真是那位趙莊主,公子和幾位前輩能夠對付?」
李修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道:「我們能夠看出事情的大概,卻沒有直接逃走,不就是最好的說明嗎?」
讀書人點了點頭,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李修平等人繼續前行,一邊吹着冷風,一邊左右觀看,也沒有任何惡靈邪煞的蹤跡,李修平不由得皺眉道:「不都說這些個女鬼狐妖,都喜歡找讀書人嗎,咱們這裏就兩個,怎麼就不來找我們呢?」
青冥居士也玩笑道:「可能是我們兩個老傢伙在?」
那讀書人卻一本正經地道:「公子先前不是說,這女鬼是那趙莊主養的?還是為了吸收修士的修為,那自然是先找那種修為高的。」
這話一出,他似乎又覺得不對,因為那兩位老前輩的修為肯定是最高的,不然他們也不會一眼就能看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難不成是因為修為太高,把那女鬼都給嚇到了?
剛好這個時候,在眾人的前方有一群人正左顧右盼,而且像是在施展什麼追蹤的神通。
看到李修平等人走來,這些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個個皺着眉頭。
其中一人,正是先前說其他人都是烏合之眾的那個年輕人,身邊之人則都是他的同門師兄弟,從他們之前所施展的神通來看,應該是確實有些本事的。
李修平率先問道:「幾位道友可有收穫?」
沒有人回答,只有那年輕人冷哼一聲。
李修平卻接着道:「諸位先前所用的,可是道家的覓靈蝶?在下聽聞這種寶貝對靈魂煞氣最是敏感,不過看幾位的樣子,好像沒什麼收穫啊,難不成是這厲鬼修為已經高到能夠躲避覓靈蝶的程度了?」
一名女宿冷聲道:「你知道什麼,天底下就沒有任何惡靈邪煞能夠逃過這覓靈蝶的追蹤,沒能找到,只是我等修為尚欠罷了。」
李修平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還是這厲鬼修為太高,要我看,咱們還是趁這厲鬼還未出現,先逃命吧。」
那女修冷聲道:「果然是蹭吃蹭喝的膽小鬼。」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突然有了動靜,像是有人發生了戰鬥。
李修平等人不由得皺起眉頭。
以他們這群人的感知,自然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前方確實有人在戰鬥,可卻沒有感受到任何惡靈邪煞的氣息,也就是說,是人與人打了起來。
還不等李修平等人說話,這幫宗門弟子就直接奔了上去,一個個迫不及待,像是擔心晚了一步,功勞就要被人給搶走了一般。
看着這群人一下子全都沒了蹤影,李修平便道:「咱們也去看看。」
說着,不急不緩地向着前方走去,而且不止李修平,除了那個讀書人,其他人似乎都並不着急。
來到一條長街上,確實有兩幫人在打鬥,其中一方正是那位被人稱呼為王仙子的門派,另一方則是那魁梧的漢子和幾名散修。
之前跟李修平等人遭遇的那群人並未勸阻,也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意思,而是在一旁看戲。
李修平等人趕到的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且都在隔岸觀火。
李修平皺眉道:「這還真有意思,厲鬼還未出現,捉鬼的人倒是先打起來了,我看咱們也不用捉鬼了,說不定那鬼一會看到之後,自己就得再笑死過去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地看向李修平。
一下被這麼多人盯着,那讀書人嚇了一跳,直接往後退出一步,躲到李修平身後。
李修平這樣一說,雙方也就不好再動手,當然,也可能是先前打了那麼久,也沒能分出勝負,再打下去怕是也只會兩敗俱傷。
那魁梧漢子打不過那幫宗門弟子,便將火氣發泄到李修平身上,冷聲道:「小子,你自己都活不長了,還這麼愛管閒事,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幫你的腦袋擰下來。」
李修平笑着道:「我看閣下不僅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好像還健忘,在下先前已經說了,不是誰長得壯誰就更有本事,你看你們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卻連幾個女人都打不過,這不就是證明嗎?」
這話一出,不僅這幫人全都怒了,連那群女修也都皺起眉頭,臉色冰冷,其中一人甚至將長劍直接指着李修平,冷聲道:「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看不起女人。」
李修平說完之後,卻並不在乎這兩幫人,而是密切關注着四周。
如此一來,這兩幫人更是火大,直接就向着李修平等人殺來。
李修平直接將那位「火靈真人」推了出去,同時低聲道:「下手別太重,看能不能將那女鬼引出來。」
「火靈真人」被突然推出,本就有些猝不及防,此刻聽到李修平的言語,眉頭不由得一皺。
在場之人其實都只是一些築基期修士,最強的也不過一兩個金丹期而已,以「火靈真人」的實力,自然能夠輕鬆應對,可李修平顯然是想讓他演戲。
演戲不難,可要演好,還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李修平故意激化矛盾,就是想看看那女鬼會不會趁着這個時候出手,畢竟這麼多修士聯合起來,就算那女鬼真有些修為,要應對起來怕是也不容易,現如今他們自己打了起來,對那女鬼來說,自然就是最好的機會。
「火靈真人」很能明白李修平的想法,不僅出手留有餘地,還隱隱有落敗的架勢,但又正好能將兩方人馬完全牽制,甚至還引着這兩方人殺向其他勢力的陣勢,一時間整個長街上亂作一團。
可就算是這樣,那隻女鬼依舊沒有現身,這讓李修平不由得皺起眉頭,難不成真要自己出手才能將其揪出來?
要揪出一隻女鬼,李修平不止有一種辦法,可他如今的身體情況,着實不宜出手,而且真要那樣做,整件事情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突然吹來,接着便在長街之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激戰的兩方也只能被迫停下。
李修平雙手扯緊身上的貂裘,雙眼盯着那突然出現的漩渦,似乎有些意外。
那明明只是靈魂體,可卻有着相當於金丹期巔峰的實力,距離元嬰期只有一步之遙。
怪不得之前那樣都沒能將它引出來,因為它壓根就不需要李修平給它創造的「機會」,因為要對付它,至少也得是元嬰期修士。
隨着這女鬼現身,所有人的臉色也都變得承重起來,不少人甚至快速後退,避開那陰風形成的巨大漩渦。
「竟然是半步元嬰的鬼將,這下麻煩了!」
一位金丹期修士臉色陰沉,語氣凝重。
此話一出,不少人頓時心若死灰。
半步元嬰的鬼將,那他們這些人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不少人此刻也都有了退卻之意,都在尋找機會逃離。
可這個時候,整個長街兩頭也都出現了陰風形成的龍捲,且正快速的向着這邊靠近。
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長街上的所有人,此刻那真是插翅也難飛。
「完了!」
那魁梧漢子這時候哀嘆一聲,神色中滿是深深的恐懼。
李秀品個笑着道:「閣下該不會是怕了吧?」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一頭白髮的年輕人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思嘲諷別人,不過也都沒有在意,不是覺得這年輕人有能耐對付那隻惡鬼,而是覺得這年輕人根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一隻半步元嬰的鬼將意味着什麼。
李修平看着那頭幻化成人的碧水麒麟,淡然道:「別讓它跑了。」
若是以前,被李修平推出來充當打手,那頭碧水麒麟必然會有些不滿,可跟着李修平經歷了種種,見識過李修平那些手段,李修平如今叫它做什麼,它可不會有半點不情願。
讓這位李公子高興了,說不定哪天就直接賞它一枚仙丹,一件仙寶,那豈不美哉?
隨着那頭碧水麒麟走出,街道兩旁頓時分別有一道冰牆立起,將那兩道漩渦擋在外面,然後天地間本就陰冷的空氣瞬間變得越發冰冷,就像是連空氣都凝結了一般。
前方,街道正中那道漩渦也開始停下,看起來就像是被整個凝固一般。
剛剛出現的女鬼就像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開始四處衝擊,想要逃離那道漩渦。
可那碧水麒麟畢竟是靈獸,還擁有化神期的實力,別說那女鬼只有金丹期巔峰的修為,就算是元嬰期巔峰,想要逃離怕是也很困難。
那頭碧水麒麟緩緩升空,將那隻女鬼徹底壓制,卻皺眉道:「公子,我只能將它殺了,可不知道如何將它降服,也沒有能夠捉鬼收妖的寶物。」
李修平點頭道:「壓制住就行。」
說完,移步向前走出,然後身前便憑空出現了一隻銅碗。
這銅碗出現之後,便開始旋轉起來,然後其上一道道符文不斷浮現而出,金光大作。
緊接着又有一個類似八卦圖的東西出現,光輝照耀,將那隻女鬼整個籠罩其中。
「上仙饒命!」
那女鬼似乎這時候終於感受到了威脅,開口求饒。
李修平淡然道:「若要殺你,你從此刻已經魂飛魄散了。」
說完,雙手捏了一個印結,然後清喝道:「收!」
話音落下,那銅碗頓時釋放出強大的吸力,而那八卦圖一般的法寶卻釋放出強大的推力,將那隻女鬼推向那隻銅碗。
等到那隻女鬼被裝入銅碗之中,那件道家仙寶憑空消失,那隻銅碗上的符文也跟着消失,同時銅碗變小,被李修平端在手中,就跟一隻碗沒什麼區別。
李修平左手端着那隻銅碗,右手捏了一個印結,在銅碗上輕輕一按,便將其收了起來。
這一切變化來得太突然,太快,很多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個個滿臉茫然。
李修平笑着問道:「在下拿着這隻女鬼去領賞,諸位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所有人全都看着李修平,這個時候,他們哪敢有什麼意見。
不論是那隻女鬼的出現,還是李修平等人的出手,前後雖然只是短短瞬間,但其中變化可謂是一會天上一會地下,快得讓人都來不及反應。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很清楚,這白髮年輕人跟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要降服一頭擁有金丹期巔峰的鬼將,至少也得是以為元嬰期強者,而像這群人這般輕易就將其收服的,怎麼也得是傳說中的化神期強者。
在場之人多數都是散修,就算有不少來自修行宗門,但他們所在的宗門,最強的也不過才元嬰期而已,所以很清楚化神期強者意味着什麼。
那是跺一跺腳,就能讓他們所在宗門輕易覆滅的可怕存在。
這樣的人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他們哪裏敢再多說什麼。
「這女鬼既然是上仙捉的,自然該上仙去領賞錢。」一個老人這時候有些尷尬地笑着道。
他們真有些不明白,這樣的神仙人物,真看得上那三十金的賞錢?
一個化神期強者,別說區區三十金,就算是三百金,甚至三千金,怕是都不放在眼裏。
更確切的說,在這樣的神仙人物的眼中,這些金銀只是俗物,他們所能看上的,已經不再是這等東西,而是靈石,是仙寶。
又一人行禮道:「這次多虧有幾位上仙在場,否則我等今日怕是性命難保,此等大恩,我等已無以為報,又怎會跟上仙去爭這區區三十金的賞錢。」
李修平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謝了。」
說完轉身,似乎又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今晚的好戲才剛剛開始,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所以肉恩全都皺着眉頭,自然不明白李修平這話是什麼意思。
而這個時候,青冥居士突然道:「向着這邊來了。」
李修平笑着道:「看來都不用我們過去了。」
他接着又道:「好戲已經開始了。」
話音落下,那位趙莊主竟是憑空出現,臉色陰沉,雙眼更是眯成了一條線,盯着下方眾人,最後目光落在那頭碧水麒麟之上。
這些人什麼修為境界,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唯獨跟在那白髮少年身邊的兩人,他有些看不透,特別是背劍的那位,整個深邃得如同大海一般。
他之前其實也並未在意,因為這群人都是以那白髮年輕人為首,而那白髮年輕人只是一個築基期修士,似乎還受了重傷。
他自然也能看出「火靈真人」的修為境界,再加上李修平身上的傷勢,便覺得這些人也不會強到哪裏去,至少不會比他還要強,否則也不至於讓那白髮年輕人受那般重傷。
其實很簡單,比他強的,至少得是化神期修士,而能夠重傷有化神期強者保護之人的人,至少也得是化神期。一個化神期強者要殺一個只有築基期修為的修士,就算有化神期強者保護,也絕不會只是重傷。
也就是說,在他看來,這群人頂多也就是元嬰期而已,甚至可能只有金丹期,只是用了某種遮掩氣息的寶物或是秘法。
因為只有金丹期,才能解釋那年輕人的傷勢。
因為如果是金丹期修士出手,就算同樣有金丹期修士保護,也能將一個築基期修士重傷,而到了元嬰期以後,那年輕人基本上都很難活下來。
所有人看着這位突然出現的趙莊主,全都一臉疑惑,眉頭緊皺。
這位趙莊主竟然是一個修行中人,而且修為境界遠在他們之上。
這樣的一個人,為何還要花重金請他們這些修為境界還不如他自己的人來捉鬼?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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