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四溢,熱氣氤氳在他們中間。
程璽隔着猶如雲霧的熱氣打量着傅硯辭。
他何嘗沒有聽出傅硯辭的言外之意,所以他知道程京妤挨打了。
「這是警告,還是請求?」
傅硯辭見他不接,便將茶放置在了一旁:「侯爺覺得呢?」
「程京妤不做續弦,更不可能去大靖皇室,你們大靖這些年蟄伏示弱,只有蕭聖高沾沾自喜覺得你們實力不如西楚,我多少了解一些。」
大靖皇帝的性格多少跟傅硯辭是相像的,都是忍氣吞聲,伺機而動的類型。
大靖沒有外人所見的那般弱勢,甚至這些年已經積攢起不少實力。
欲揚先抑,將來的戰場,程璽可以預見,定然是大靖的主戰場。
加上現在了解了傅硯辭的為人,他當然就更為擔憂。
程京妤若是真跟去大靖,傅硯辭對她的心意不好說,光是那如狼似虎的皇室鬥爭,程璽就不敢預見會有多難生存。
他絕對捨不得程京妤去受苦。
傅硯辭的目光落在程璽臉上,他對續弦兩個字幾不可聞地皺眉:「當初沒拜堂,也沒得到我母親的許肯,不算成了婚。」
「那是你自己認為的!」程璽指了一下大門:「你以為外人會理解你?」
他就程京妤這麼一個女兒,許久之前就設想過,不會讓她嫁太遠,最好只嫁個門第一般的。
那樣就能是夫家的貴夫人,從此平安一生。
但傅硯辭顯然不是!
他的野心一旦不成,將來就是馬革裹屍,甚至沒有葬身之地的下場。
他那兩個皇兄,一個張揚一個陰詭,都不是善類。
能將傅硯辭推出來當質子,不怕他死在西楚,就足見根本沒有兄弟手足之情這一說。
他還能讓程京妤跟着傅硯辭去斗個你死我活?
傅硯辭從沒有想過這件事,唐未央他不是有心要娶,也不是他的亡妻。
但是從程璽口中說出來,似乎對他未來的妻子干係重大?
所以程璽是覺得,他在玩弄程京妤的感情?
雖然說交易這種事情,原本就沒有誰玩弄誰這說。
可程京妤那天哭的那麼傷心,他也不敢斷然全是因為嚇着的緣故。
頓了頓,傅硯辭淡淡一笑:「侯爺似乎糾結錯了一件事,不管我是不是娶過親,我與公主原也沒有婚約在身。」
程璽一聽,頓時瞪大了眼:「你!」
所以傅硯辭的意思是,他跟程京妤之間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考量這些?
「所以你只是玩?你把程京妤當成什麼了?」
程璽恨不能拎起傅硯辭的領子來質問,但是理智讓他忍住了——
如果他真的那麼做,反倒更顯得他迫切想讓程京妤跟傅硯辭扯上關係似的。
好,很好。
他還沒見過這麼糟蹋人的。
難怪昨夜程京妤會哭的這麼傷心!
「你也不用想有關係,我絕無可能讓京妤跟着你去大靖!」
程璽被氣的頭疼,端過已經冷掉的茶,一口喝完,繼續說:「我今日來,就是想明白地告知你一件事,不論你對京妤抱以什麼想法,當初你的救命之恩另算,我不可能用京妤的前途賠給你。」
他是承蒙傅硯辭的援助,雖然此時很不想承這個情。
但他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一碼歸一碼,程京妤不能因為這個被欺負。
「我沒想跟侯爺算這些。」傅硯辭也沉了臉。
似乎無論程京妤還是程璽,都篤定他會拿出手援助來開條件。
但一開始給程京妤那封蕭聖高的親筆信的時候,他就沒有準備不管。
否則何必讓李德全將東西攔下來。
「那你想算什麼?」程璽當然不信:「當着我的面,跟我說你對京妤有情誼?」
傅硯辭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從沒有被人逼迫直視內心的時候,不管是什麼,他骨子裏的自負都只會讓他覺得一切在掌控中。
但他更不可能再否認自己對程京妤不在意。
「但你昨夜讓她傷心成那樣,她少有哭的時候,昨夜在我懷裏哭斷腸,如果你在意,至少不能讓她傷心吧?」
程璽質問他:「可你娶妻在前,暗地裏攪弄皇帝中風在後,對京妤一定也說了難聽話。」
「說你對她有情,連我都不信,她在西楚京都自己家都要受委屈成這樣,我不可能相信你。」
程璽字字珠璣,句句在理令人無法反駁。
也許這位叱咤戰場半生的男人從未跟人說過這麼長的話,他向來是刀劍相向,武力征服的。
看得出來對程京妤這個女兒是真的在意非常。
傅硯辭說不出話來。
在人前少有的失言——因為程璽說的都是對的。
他說程京妤哭的很慘,那大抵是真的很委屈了。
「她的傷.....嚴重嗎?」傅硯辭問了個與程璽的話題毫不相干的問題。
程璽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好像從自己方才那篇長篇大論之後,傅硯辭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
程璽雖然不是很懂傅硯辭這個人,但他又覺得,或許傅硯辭對程京妤也不完全是玩玩那麼簡單。
但總之,他還是不看好這位看似運籌帷幄的質子。
「我自會照顧好她,」程璽不想繼續掰扯下去了:「今日來此,是想跟殿下說明白,昨夜宮裏你做了什麼我都可以當不知道,但是京妤,希望往後你們不要再見,畢竟你已經在準備回大靖,對吧?」
其實不難猜,傅硯辭在西楚暴露太多了,他若是沒有後手,很容易招來他那兩個皇兄的追殺。
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回到那個泥潭裏去。
大家各自一身黑,光腳的也不怕穿鞋的。
傅硯辭不知道在看哪,沒說話。
但是從側臉看來,他顯得有些冷凝,叫人捉摸不透。
程璽沒有多留,最後說:「程家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將來你若是用的上,只管差使。」
除此之外,他沒法承諾別的任何。
程璽前腳剛走,司珏匆匆回來。
他神色緊張,到了傅硯辭面前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話。
「殿下.....」
傅硯辭勉強回過神,他不認為程璽剛剛的警告有用。
好像他說無需再見,他就真的見不到似的。
這世上還沒人能在他面前如此篤定。
司珏端的一副小心翼翼:「公主她人,似乎不在侯府了,連同她身邊的小丫頭,還有那個夙乙。」
他們的人想去侯府打探消息,可是任憑怎麼廢力查探,發現程京妤的金玉苑竟然空空如也。
傅硯辭猛地看過去:「不見了?」
「是....我已經緊急叫人去查,查到昨夜侯府外多了十餘輛馬車,侯爺似乎——趁着夜色將公主送走了,這十餘輛馬車,要查起行蹤來很難,也無法鎖定公主究竟在哪輛車上。」
呦呦鹿鳴:雙更!!
程侯(手拿一把月老的剪刀虎視眈眈):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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