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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節夜不像是之前那樣的冰冷了,反而漸jiàn 的在升溫,嬌艷的花在茫茫夜色里也沒絲毫的膽怯,皓月的朦朧下,飄零着,宛如畫中美景一般。
「娘娘,你看着桃花開的多好啊。」名喚蝶舞的宮女站在庭院裏,目光羨慕的望着,露出喜悅的神色,微微的讚嘆。
而遠遠的站在一旁的趙采女卻沒有蝶舞這樣的情緒,身着鵝黃色簡單的衣裙,並沒有什麼花樣,她的眼眸流露出來的是截然相反的淒涼和哀傷,整個人感覺是一種弱不禁風的樣子。
聽不到任何的回答,蝶舞好奇的回頭,只看到趙采女一臉的神傷,眼眸里的光芒也逐漸黯淡了下來,略為有些失落。
「花開的再好又有什麼用,終究都是要敗落的。」趙采女幽幽的開口感嘆着,明明還是一個正值年華的姑娘,卻偏偏有着不屬於她的落寞與感傷。
繁華落盡,有的只是哀涼。
蝶舞愣愣的看着趙采女,發出細微的聲音,她不懂自家的主子為什麼這樣的感傷,猛然之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自打她家主子進宮以來,似乎一直都不受寵,位分地位,總是受別人欺辱,不開心也許是正常的吧。
蝶舞就這樣默默的想着,低着頭,這樣的主子突然之間也會讓她感覺到很難過呢。、
「小主,桃花開敗後就會結出甜美的果實來,若是沒有一點付出,又怎麼能夠得到相應的回報呢?更何況它開花的時候也那樣的美麗,引得人注目,就算是無果,也不會有遺憾吧。」
小心翼翼的這樣說着,蝶舞的睫毛撲閃着,宛一副天真純真的模yàng ,對這後宮中的諳事接觸的並不是很多,所以才沒有被那樣的氣流所污染。
這一番話讓趙才女聽的一愣一愣的,為什麼蝶舞會有這樣的感慨,疑惑不解的看着她,明明蝶舞比自己要小吧,為什麼會對花開花落有這樣的想法,對趙采女而言可真是奇特啊。
「就算無果,也不會有遺憾麼?」重複着這幾個字,輕輕的發出疑問,趙采女抬眸看向蝶舞,眼眸里有什麼東西似乎在流動。
聲音雖然很輕,但在這寂靜的夜裏,蝶舞卻是聽得很清楚,就連語氣里的感傷和膽怯,也沒有錯過。
重重的點頭,對這樣她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報以肯定,蝶舞就是這樣想的,人這一生不也就這樣如此麼?雖然沒有花的輪迴,生命也沒有它那樣的短暫。
「小主,往後的時間還長着呢,更何況小主又這麼年輕,何必如此淡看世事,如此的漠然呢?」蝶舞不懂,就算是不受皇上喜歡,也不應該如此浪fèi 自己的生命。
一想到她那連來不及看她長大就去世的娘親,蝶舞就很難過,因此她格外的惜命,她認為自己活着並不是為自己一個人,還有自己的娘親。
每日看着自家小主這樣的消沉,其實蝶舞的心裏也並不好過,她想讓自己主子開心起來,奈何苦苦的沒有辦法。
但這個念頭從未消失過。
「難道你還不清楚麼?在這裏,沒有榮寵的日子要怎麼活下去,這麼久我在宮中什麼處境,難道你不知道麼?」趙采女的語氣一時間有些激動,提到這個她就無可奈何,到底是自己哪裏不好,才會讓皇上對自己沒有一點的眷戀。
論相貌,趙采女其實也並不出眾,論才能,後宮中妃嬪有才能的根本不缺她這一個,而論心計,她是笨拙的,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的平庸,穆景明的眼裏才從來沒有她吧?
就算自己有副好嗓子又能夠怎樣?穆景明可是從來都沒有機huì 去聽的,是她沒有機huì 唱給穆景明聽。
趙采女這樣的語氣明顯是嚇到蝶舞了,原本就有些怯懦的蝶舞在這個時候竟然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了,單薄的身子略微有些發瑟。
「小主,是奴婢想的不周全,還請小主恕罪。」良久,蝶舞這樣小聲的說道,語氣微顫,不敢抬頭去看趙采女。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激動,趙采女微微嘆了口氣,緩緩出聲說道:「我並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要讓你看清這個地方的真面目,雖然這對你而言有些殘忍,可是這就是現實。」
這樣的話從趙采女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竟帶有幾分沉重的意味,眼眸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如同深不見底的深邃的深淵一樣,看不透,也看不懂。
停頓了幾秒中後,趙采女繼續說道:「我身處最末等的地位,就連那些宮女和太監也不將我放在眼裏,輕易的侮辱我,還有那些位分高的妃嬪,哪個不是表面上虛偽的和善,而背後卻很是殘忍,不顧一切。」
其實趙采女覺得自己真的很是可憐,為了自己的家族,不得不放qì 自己的自由來到這深宮裏,做一朵被囚禁的花。
蝶舞就靜靜的聽着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張了張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嗓子也感覺到很是干啞。
可能是因為所處的地位不同,所以才會有不同的態度和不同的想法吧。
「蝶舞,你要知道,在這個深宮裏,沒有人是善良的。」這個時候的趙采女臉色異常的平靜,就連語氣也很是平淡,在朦朧的月光下,很是淒楚。
蝶舞被趙采女這個樣子給徹底的愣住了,連腦袋裏的思路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這個樣子卻印入了她的腦海,還有那句話,謹記在心。
一陣微風拂過,吹動着繁花墜落,美的幾乎要令人窒息。
「小主,夜涼了,還是進屋吧。」蝶舞輕聲的提醒着趙采女,將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都藏在了心裏,微微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的趙采女輕輕點頭,「這落花可真美啊,只可惜也就要終結這炫彩的生命了。」這樣的婉轉,不知道是為這落花,還是在為她自己。
眼睫毛下垂,在眼帘處投下小小的陰影,一如女兒家的心思,琢磨不透。
直到蝶舞再次聽到趙采女的嘆息的時候,像是一種輕鬆些的意味,然hòu 就看到趙采女轉身,慢慢的走向屋子裏,蝶舞意識到了什麼,快步的跟了上去。
趙采女所住的是卞才人所職管的長雲宮裏的浮雲宮裏,有着一個自己的小院落,不受人打擾,自然也會被遺忘。
原本也是按照采女的慣例給分配的下人,只因太過於潦倒,那些趨炎附勢的宮女和太監都去投靠了別人,只剩下一個和她一起進宮的婢女蝶舞,同她一起住在這浮雲宮裏。
有時候趙采女就覺得,自己是真的順應了這樣的名zì ,漂浮無依,不就是如同她在這宮裏的情景一樣麼。
桌案上放着的溫熱的水在這個時候也已經涼透了,只有清水,連一抹的茶葉末都看不到。
對於這樣的日子,趙采女從不抱怨,她知道這是內務府又剋扣了自己的分例,因為她不受寵,受了欺負不管給誰說都是於事無補的,所以趙采女都是一個人默默承shòu的。
就算蝶舞偶爾抱怨,趙采女也會出言制止,這樣的生活,習慣了就好。
「小主,奴婢現在就去燒水,請小主稍等片刻。」蝶舞淺淺的笑着,然hòu 拿着茶壺就走了出去,又是一聲不清不楚的嘆息。
蝶舞剛走出屋子,就看到院落的門好像是有誰在外面推一樣,疑惑的看去,原以為是風,蝶舞等了一會兒,才發現好像並不是這樣。
好奇的走向庭院的門去,蝶舞提高分貝喊道:「是誰在外面?」
只是隨意地喊了一聲而已,蝶舞的心裏清楚,這個時候,並沒有人會在這裏的。
可這一次,偏偏出乎了蝶舞的預料。
只聽到外面有一個尖銳的女聲,帶着幾分到傲氣,「是我家卞主子,快讓趙采女出來迎接。」
一聽到是卞才人的時候,蝶舞下的連手裏的茶壺都快要打翻了,只好慌忙的憑着印象和微亮的月光將茶壺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匆忙的打開門,低着頭側身道:「給卞才人請安。」行了個禮,內心裏有微微的膽怯,同時也有着困惑。
一向很少踏入浮雲宮的卞才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突然間心裏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你家主子呢?」說這句話的並不是卞才人,而是跟隨卞才人所來的宮女白雀,趾高氣昂的模yàng ,雖然只是個宮女,但並沒有將趙采女放在眼裏。
「我家主子在房裏。」蝶舞低聲的回答着,她並不知道卞才人要來做什麼,只是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心裏不禁為趙采女感到擔心,總是要受到卞才人的欺壓。
卞才人不屑的瞥了蝶舞一眼,就算她惹不起比自己位份高的,但比她位份低的,又在她宮裏的趙采女,她可是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放過的。
眼眸轉動,環顧了一下四周,露出了輕蔑的神色,然hòu 向屋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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