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藕粉色的荷包,上面繡着的是紫色的花樣。皇后伸過手,碧蘭將手帕鋪在了皇后的手上,然後再將荷包放在了手帕上。
這時,皇后才輕佻起眉頭看着它,輕嗅了一下,有一股乾花的香味,聞着很是舒服。
&公公,這個是什麼?」皇后一本正經的問着渾身顫抖的林公公,一臉的嚴厲,想要找的證物此刻就在她的手上,剩下的就是斷辨真假了。
反覆的拿捏着,想要看看裏面是否還有別的玄機。
被點到名字的林公公幾乎是匍匐在地上,都不敢抬頭去看一眼正襟危坐的皇后,結結巴巴的答道:「回娘娘,這是奴才隨身攜帶的物件。」
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絲,表現出了他的緊張。
林公公萬萬沒有想到,會有找上自己的這一天,下意識的看了身邊仍舊不動聲色的紫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皇后輕嘆了一聲,「隨身攜帶的物件,」輕聲重複了一遍,然後厲聲道:「說,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疾聲厲色的模樣,不容置疑的威嚴和霸氣,這就是皇后,手裏握着的重權沒有人可以侵犯,也沒有人可以奪走,屬於她的權力,只有她能夠握在手裏。
&東西是……」如同蚊聲一樣的細小,幾乎聽不到他說話,後面則是漸漸的落了音,到底是聽不到說了什麼。
皇后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等待着,轉而看向了李寶林,「他是你手底下的奴才,這個荷包的來歷你可知道?」
提起荷包來,好讓李寶林看得更加的真切。
李寶林站起身來,唯唯諾諾的回答道:「娘娘,臣妾並不知。」在皇后面前,完全沒有那副囂張的模樣,而很是收斂,不敢去惹怒皇后。
睫毛微動了幾下,轉念一向,又看向了寧昭儀,「這物件可曾在你宮中出現過?」相對於對李寶林的語氣,給寧昭儀說話的時候多了一分的溫和。
這就是差距,因為地位而所產生的差距。
&妾細細的看過之後,才能夠回答娘娘。」寧昭儀還帶有一絲的張揚,沒有絲毫的畏懼和擔驚受怕。
轉念一想,皇后點點頭,碧蘭立刻將荷包連同手帕一起從皇后手中拿開,然後走到了寧昭儀跟前,遞給了她。
&昭儀過目。」
帶有一絲不屑的瞥了那荷包一眼,食指和中指捏着從碧蘭手中接過,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到自己面前那個荷包的時候,寧昭儀的臨危不亂卻有了一絲的慌張。
細細看那花樣時,寧昭儀心裏大吃一驚,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紫雲是她身邊的丫鬟,對於紫雲的一切她再熟悉不過了,包括紫雲刺繡的手藝。
那個花樣分明就是出自紫雲的手中,連那花香味,也是紫雲喜愛的淡雅的荷香,難道這一次她真的是失算了嗎?
眼底有一瞬間的慌亂,然後看了一眼跪在那裏的紫雲,臉色露出了鎮靜的微笑,將荷包又還回到碧蘭手中,「娘娘,臣妾並沒有見過。」
旁人沒有注意到的景象是瞞不過常子衿的眼的,這個時候她閒的沒事,當然就是無聊的去撲捉那些微小的細節了,只是她不會去自己沒事找事罷了。
碧蘭回到了皇后的身邊,靜靜的站在那裏。
衛昭容終於耐不住性子了,上前了一步,「皇后娘娘,這便是他倆私通的證據了。」只要這件事證實,便能讓寧昭儀落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說不定還有一個包庇之罪,她只需要在一旁等着落井下石就好。
皇后又豈能不知她們的心思,但終究是她要主持大局,還沒有開口,便有人出聲打斷。
&在說着話還太早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個來歷不明的荷包就是出自紫雲之手?」就算是沒有底氣,但說出來的時候還絲毫不減銳氣。寧昭儀才不會自漏馬腳讓別人抓住了把柄去。
這麼多年來,她能夠升到這個位置上,自然也是有一定的手段,鎮靜和臨危不亂那是一定要有的,只要不是鐵證如山,那麼就一定有扳回來的機會。
&不是出自紫雲之手,寧昭儀不是應該最清楚不過麼?」微微揚起下巴,目光盯着寧昭儀,赤裸裸的威脅和挑釁。既然她都已經決定出手了,不讓她嘗點甜頭,她怎麼可能會輕易罷休。
衛昭容心思縝密,不會做那些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她才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學會的是明哲保身,但也不會放鬆警惕,也時時刻刻想着除掉那些妨礙着她的人。
到底寧昭儀比她受寵,雖是同品,不過寧昭儀身邊有的可是二皇子,而自己身邊的不過是個公主。
都說母憑子貴,她可不能讓寧昭儀隨意欺辱了她。所以,她必須要在寧昭儀出手之前先下手為強。
皇后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後宮這個地方,原本就是個是非之地,爭風吃醋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幾乎都沒有停斷過,好在她這個位置還是足夠讓那些妃嬪所嫉憚的。
&了,你別都少說兩句,這裏是坤寧宮,你們各自都身為一宮之主,這樣大吵大鬧的像什麼樣子。」嚴聲的斥責着,實在是想要她們安靜。
果然,瞬間就再也沒有了爭吵聲,連私下的竊竊私語都不敢有,這樣才符合了皇后的心意。
&雲,這個荷包是不是出自你手?」沒有對待嬪妃那樣的溫和,而是訓斥下人那樣的嚴厲和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拿過碧蘭手中的荷包,直直的扔在了紫雲的面前,落地的那一瞬間,與地面碰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只抬頭看了那一眼,紫雲便明白了什麼,剛才那樣的氣勢在慢慢的消失,難道真的是瞞不過去了嗎?
對於下人們一向的嘴硬,皇后很是習以為常,但也是有辦法的,不然她這個位置怎麼能夠坐的穩。
&說是吧,來人,將林公公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看他到底開不開口。」耐心終於被耗盡了,這樣的手段也不算狠了,反正是經常處罰下人時會用到的。
還有比這更為嚴重的,皇后不過怕是一下子整死了,倒也不好交代。要沒有一點心狠手辣,怎麼可能會到現在?
後宮裏的爾虞我詐,從來都沒有善良這一說,只有強者和弱者之分,就如同達爾文的進化論那樣,適者生存,不適者將會被淘汰。
&後娘娘饒命啊。」林公公高聲的叫嚷着,然後使勁的磕頭,一下接着一下,希望皇后能夠改變心意,放過自己一馬。
這樣的求饒皇后才不會動心,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只想早點結束這場鬧劇,然後去着手自己的事情。
太監走進來便拉着反抗的林公公往出走,紫雲看了一眼,終究是低下了頭,臉色有一絲的蒼白,緊緊的咬住下嘴唇,示意着自己要隱忍。
她明白,此刻自己的榮辱與她主子寧昭儀的榮辱是一體,主子對她有恩,她絕對不能夠讓主子為難。
能在宮裏辦事的奴才們,要的就是速度,再加上皇后親自下令,誰又敢公然違抗。
院子裏一下接一下的沉重的板子聲清楚的傳到了殿內的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有不少的妃嬪對着已經見怪不怪,不過就是處罰下人而已。
常子衿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似乎有些太過於殘忍,但她又不能夠去求情,不斷的告誡自己,這樣的場景終究是需要習慣的。
剛開始還能夠聽到林公公的叫嚷聲,但是到後來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弱,就如同斷了氣那般,卻還是不見太監進來回報有什麼樣的進展。
最先承受不住的,便是李寶林了,畢竟那是她手底下的奴才。
似乎是忘記了正在處理事情,直接跪在了皇后面前,「求娘娘饒了那狗奴才一命吧。」或許是那一抹良心還沒有被泯滅。
這樣的舉動提起了皇后的興趣,「李寶林為何要替一個奴才求情?」饒有興味的詢問道,輕笑着,帶有一抹的譏誚。
&狗奴才一直在臣妾身邊侍奉着,也有些時日,雖無過人之處,倒也老實本分,還請皇后娘娘開恩。」
其實李寶林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全自己。那件事是真是假她並不知道,要是林公公承受不住這樣的懲罰而胡言亂語,對於她肯定是不利的。她本來位份就低,若再出現這樣的事情,該如何立足。
若不是她手下的奴才,她才懶得去管。
&寶林可別忘了,皇后娘娘這是在秉公處理,莫非你是覺得皇后娘娘這樣做是錯誤的?」衛昭容可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一旦林公公承認,那寧昭儀絕對脫不了干係。
暗地裏為自己捏了一把汗,李寶林責怪自己考慮不周,但也是恭恭敬敬的說道:「臣妾不敢,臣妾只不過是聽那狗奴才叫喚,於心不忍而已。再者,皇后娘娘辦事怎麼會出錯,昭容娘娘多慮了。」
聽到這樣的話,皇后的神色才有一絲的緩和,任何人都不能不將她放在眼裏,到底她才是這後宮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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