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風箏 第六百六十九章，法國傳來的噩耗

    韓勇坐在轎車的後座上，閉上眼睛將整個身體都靠在了真皮靠墊上。此時他整個腦海還在回想着當南造雲子在看到日本外相重光菱和日本參謀總長梅津美治郎在投降書上簽字這段視頻時那種夾雜了不可置信、痛苦、絕望的神情。

    對於裕仁秀兒的反映韓勇很理解，從小就受到軍國主義和武士道教育的她早就將大東亞共榮圈、天皇以及武士道等諸多東西已經刻入了骨子裏，並願意為之付出生命。可就是這樣一名狂熱的軍國主義份子卻被一名自稱來自未來的人告知，你為之願意奮鬥終生的事業不過是一場夢幻，無論如何日本都將最終戰敗，這還不算，這樣的打擊是個人都受不了，韓勇甚至清楚的看到自己親手結束她的生命時她臉上露出的那種解脫的神情。

    裕仁秀兒這個人後世在華夏自然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口誅筆伐，但韓勇卻認為如果拋開陣營的因素而從專業的角度來看，這個女人可以稱之為二戰最優秀的女間諜之一，上海上海吳淞炮台方案失竊案、戴季陶案、黃浚案等等案件都給華夏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巨大損失，所以韓勇說南造雲子一個人就頂三個甲種師團並非誇張之言。

    南造雲子對於日本來說是一名干將，而對於華夏來說就是一條毒蛇了，所以韓勇選擇了她作為自己傾訴的對象，並親自結束了她的生命。

    「長官長官」

    正當韓勇在沉思的時候，他感到車子停了下來隨後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扭頭一看，卻是武從龍正在叫他。

    「嗯怎麼回事？」

    武從龍指着窗外道：「長官，李參謀長在前面等您！」

    韓勇一看，前方停着一輛吉普車，李欽文正站在吉普車旁邊看着他。韓勇將手探出窗戶對着李欽文招了招手。李欽文走了過來拉開車門做到了韓勇旁邊。

    韓勇看着他笑道：「欽文兄，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勞煩你這位參謀長親自來堵人？」

    李欽文沒好氣的說道：「我的韓司令，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知不知道，那個法國駐瀘領事阿爾芒和那個海軍上將拉博德已經從台州趕來杭州了，還有詹森那個美國佬，他們三人一來就直接奔司令部找你，找不到你後他們又把我給堵住了，一個勁的責問我為什麼還沒做好出發準備，我被問得連冷汗都出來了，你倒好自己溜出來了。」

    韓勇摸了摸鼻子，這件事純屬突發事件。這幾天阿爾芒也發電報催過他幾次，但是都被他用各種理由推脫了，沒想到今天竟然直接殺到杭州來了，看來法國佬是真的急了。

    想了想韓勇這才對周玉生道：「那好，我馬上過去會會這幾個傢伙。開車回司令部。」

    半個小時後，當韓勇走進會客廳時，就看到阿爾芒****正焦急的在會客廳里走來走去，而依舊是一身白色海軍上將服的拉博德和詹森則是坐在一旁沉着臉不吭聲。

    看到韓勇走進來後，阿爾芒臉上浮現出一絲一臉怒容，大步走到韓勇跟前大聲道：「將軍閣下，您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到今天您的部隊還沒有做好出發的準備，要知道我們是簽署過合約的，難道您打算違背神聖的合約麼？」

    韓勇擺了擺手，「阿爾芒先生，您先別激動，先坐下！」

    等到氣鼓鼓的阿爾芒坐下後，韓勇這才問道：「阿爾芒先生、詹森先生以及拉博德上將，你們今天都是為了趕赴法國的事情而來吧？」

    一旁的詹森也說話了：「當然，我想您應該明白，合約神聖而不可違背的，我希望您不要做出讓人失望的事情來。要知道，您可是收了我們美國政府和法國政府一共九千萬美元的開拔費的，如果您一旦違約我想這個後果將會非常的嚴重。」

    面對詹森話里的威脅，韓勇淡淡的笑道：「詹森大使，我並沒有違背合約的意思，但是在出發之前我想問您和阿爾芒先生一件事，那就是現在的法國究竟有沒有能力支持下去，我不希望我率領我的部隊剛踏上法國的領土的時候不是跟德國人作戰，而是走進德國人的戰俘營。」

    「蘇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旁的阿爾芒厲聲喝問起來。

    「什麼意思？」韓勇冷冷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份報紙放到了兩人的跟前，指着上面的一則新聞語氣冷漠的說道：「阿爾芒先生，今天是六月三十號，就在兩天前貴國政府已經撤出了巴黎，同樣是兩天前意大利也對法蘭西政府宣戰。還有，就在今天，貴國政府宣佈巴黎成為不設防城市，還有，早在一個星期前，法國和所有的英國遠征軍已經全部撤到了英國，而您卻在催促我立即前往法國，我可不可以理解為貴國政府正在把我們往一條不歸路推呢？」

    「你」

    阿爾芒立刻啞口無言起來，韓勇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死穴。自開戰以來，英法聯軍的表現實在是太糟糕了，數百萬軍隊一路潰敗，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被德國人橫掃了一大半，幾乎耗盡了全國國力修建起來的瑪奇諾防線就象一個稻草人似地一點作用也沒發揮出來就失陷了，也難怪這位韓將軍心裏犯嘀咕。

    其實大家都不是傻子，韓勇為什麼推辭着不前往法國他很清楚，無非就是看到法國人不行了，不想去法國送死而已。而法國人為什麼這麼着急催促韓勇趕往法國呢，他們自然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只要韓勇登上了法國的船隻，那麼開到那裏就由不得韓勇說了算了，到時候是繼續前往法國當替死鬼還是隨便扔到哪個犄角旮旯里替他們賣命自然由法國人說了算，法國人的想法韓勇自然也明白，所以才整天裝傻充愣。

    會議室里一片趁機，阿爾芒無奈的將目光望向了詹森，希望這位美國表親能幫自己說說話。詹森也沒有讓他失望，立即接話道：「韓將軍，正因為法國戰局很不好，所以才更需要貴軍的支援，我們之所以選擇了貴軍作為援軍就是看重了貴軍的戰鬥力，相信在貴軍的幫助下，法國的戰局一定能得到很好的扭轉。」

    得硬的不行來軟的了。韓勇很乾脆的問道：「那好，詹森大使，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假如我們現在上了船，你們要把我們帶到法國的哪個地方？據我所知現在法國已經淪喪了大半，大半的港口也已經失陷，你們總不能把我們送到德國人的手裏吧？」

    「這」

    韓勇的話一出來，詹森和阿爾芒都啞了。他們不過是打着哄騙韓勇和第四集團軍上船再決定去哪的念頭，況且現在整個法國都亂成了一團，哪裏會有什麼詳細的計劃。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名參謀匆匆走了進來，將一份文件遞給了韓勇。

    韓勇打開文件一看，眼中先是閃過一絲笑意，隨即變得勃然大怒，將文件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怒喝道：「阿爾芒先生，難道這就是你們政府所謂的誠意嗎?就在今天中午，貴國的貝當元帥已經出任貴國新一任總理，他不但宣稱要讓雷諾總統宣佈辭職，並且還要跟德國法西斯媾和，而您卻還要催促我和我的部隊抓緊時間上船，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什麼？」

    韓勇的話一出口，就連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拉博德上將也吃驚的站了起來，他一把搶過文件，只是他剛看過去才發現滿篇的都是自己看不懂的方塊文字。還沒等他放下，文件就被一旁的阿爾芒搶了過去，阿爾芒作為法國駐上海領事，對於中文雖然不能說精通，但還是略通的，這時一旁的詹森也湊了過來，兩人一邊看着文件臉色立刻就變了，阿爾芒更是臉色變得蒼白失聲道：「這不可能！」

    看着阿爾芒不住發抖的手，韓勇心中雖然冷笑，但表面上還是義正言辭的說道：「阿爾芒領事，這件事的真偽你只要去查一下自然就知道，我只想請問一件事，既然貴國政府已經宣佈要投降了，為什麼還要把我們送往法國。這已經違反了我們的合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完全有正當理由宣佈原來已經簽署的合約作廢。」

    韓勇的話一出口，原本還氣勢洶洶前來問罪的三人都不吭聲了。這件事來得是在太過突然，雖然這些日子壞消息不斷傳來，但他們從未想過法國政府竟然會這麼快就宣佈投降，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別說去法國了，就連現在停泊在台州的艦隊也會成為一支沒人要的孤兒。什麼回法國？法國政府已經投降了，回法國幹什麼，接着向德國人投降嗎？

    阿爾芒臉色慘白一言不發，現在的他已經有些懵了，如果法國真的投降的話，他這個法國駐瀘大使也會瞬間一文不名，這下悲劇了。

    看着阿爾芒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兮兮的，韓勇心裏竟然湧起一股難言的快意，這些高盧雞平日裏連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現在這副模樣還真是難得啊。

    不過雖然心裏是這麼想的，但表面上韓勇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見蘇晉皺了皺眉頭道：「阿爾芒先生、拉博德將軍，現在事情已經很明顯了，貝當元帥是鐵了心要跟德國媾和了，如果法國政府宣佈投降，那麼你們這支艦隊就顯得很尷尬了，你們是打算帶着這支艦隊回法國向德國人投降還是留在亞洲呢？」

    對於這個問題阿爾芒就沒有回答了，真正能做主的只有那位看起來沉默寡言的拉博德上將，所以不止是阿爾芒，就連詹森都有些將目光看向了他。

    對於眾人的目光，拉博德不假思索的說道：「絕不，法國海軍的字典里沒有「投降」這個字眼，我們是光榮的法國海軍，即便是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我們也要捍衛法國海軍的榮譽！」

    面對拉博德堅決的態度韓勇毫不意外，在另一個時空裏，如果說法國有哪支部隊捍衛了自己的榮譽的話也就只有法國海軍了，這支軍隊在法國海軍的靈魂人物達爾朗上將的教導下，培養出了真正的海軍靈魂，面對英國皇家海軍的威脅，他們寧願選擇自沉也不願意向英國人投降，現在自然也不例外。

    韓勇點點頭：「拉博德將軍，你的品德值得我們欽佩。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這麼大一支艦隊留在台州，還有艦隊的數千名船員，每天的吃喝拉撒以及艦隊的維護都是一筆不菲的費用，這麼一筆龐大的費用光靠我們第四集團軍是無法支撐的，我想請問拉博德將軍您打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聽到這裏，拉博德面色一凝，這個問題也是他最為擔心的問題。海軍天生就是用來進攻的兵種，一支只知道龜縮在港口的海軍跟廢物也沒什麼區別，可海軍也是最燒錢的兵種，一旦出海光是油錢就是一大筆開銷，另外還有軍艦的維護保養等等就更不用說了。

    跟拉博德這種純粹的軍人不同，阿爾芒則是怒視着韓勇，這個傢伙剛收了法國政府三千萬美元，現在一眨眼就翻臉不認人了，還有沒有良心。

    可能是感到韓大長官的嘴臉太過可惡，就連詹森也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幫腔道：「韓將軍，這段時間貴國可是收了我們美國政府和法國政府一共九千萬美元的巨資，現在看來您是不會去法國了，那麼這筆錢您是不是應該物歸原主呢？」

    對於任何想從他口袋裏掏錢的人蘇晉的態度向來只有一個，只見他面色一冷：「詹森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的合同里可是清楚的寫着，如果因為法國政府本身的原因而導致第四集團軍無法旅行合約，那麼這些開拔費將自動歸第四集團軍所有，而現在的問題已經很明顯了，法國政府即將投降，按照合約上的規定，這筆錢自然是歸我們集團軍所有，您卻讓我物歸原主，您不覺得這是對契約精神的褻瀆嗎？」

    可以說，西方國家的根本就是契約精神，西方人認為一旦簽署了契約，那麼這個約定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所以韓勇拿出了契約來說事就連詹森也只能無奈的撓起了頭，不過他也不想就這麼便宜了這個狡猾的傢伙。他眼珠子一轉又說道：「既然如此，拉博德上將，如果您還在為貴艦隊的去除而感到為難的話，我認為我可以給美國政府發一封電報，將您現在的狀況闡述給羅斯福總統，我想羅斯福總統會體諒你們的難處的，這樣您可以率領您的艦隊到美國的港口暫時避難，您看怎麼樣？」

    看着款款而談的詹森，韓勇不得不佩服外交官的嘴巴，明明是一副毒藥，卻被他硬生生的說成了一碗蜂蜜。韓勇敢打賭，如果這支艦隊到了美國，恐怕用不了一個月這支艦隊就得插上美國國旗了。在另一個時空裏美國佬和英國佬就是這麼對待法國海軍的。羅斯福還稍微溫柔些，丘吉爾則乾脆就派出了軍艦將法國艦隊給圍了起來，並發出了最後通牒，不投降就幹掉你們。

    驕傲的高盧雞那受得了這個，最後一場大戰下來，包括3艘戰列艦在內的一大批艦艇被毀，1297名法國水兵被打死，341人受傷，這件事也導致了法國人徹底跟英國人結下了深仇。更令法國人無法接受的是，打敗他們的德國人尚且允許法國人保留自己的海軍，而幾周前還並肩做戰的盟友英國人卻要對法國人趕盡殺絕，顏面掃地。這一事件激起了法國人的公憤，導致貝當政府斷絕了與英國的外交關係。達爾朗當即下令採取報復措施，轟炸了英軍在直布羅陀的基地。現在雖然歷史因為蘇晉的到來而有所改變，但英美兩國在對待法國海軍的態度上是不會改變的。

    看到拉博德上將臉上浮現出心動的表情，一旁的韓勇則是慢悠悠的說了句：「不好意思，我查一句話。如果美國政府能收留這支艦隊自然最好，不過我希望美國政府能寫一個書面保證，不能以任何形式限制法國艦隊的自由或是以任何名義收編法國艦隊，美國政府能做到嗎？」

    「嗯！」

    阿爾芒和拉博德也不是笨蛋，剛才只是乍聽美國願意收留自己是以心情很激動，等到韓勇這麼一說他們立刻就回過味來。美國人也是無利不起早的主，他們憑什麼這麼好心收留法國艦隊，要說這裏面沒有什麼目的就是鬼都不信啊。想到這裏，拉博德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起來，他看着詹森擠出了一個笑容道：「詹森先生，剛才韓將軍說的話我覺得還是挺有道理的，不知您認為怎麼樣啊？」

    這下詹森的臉立刻就黑了，尼瑪的真以為我們美國人的錢都是大風颳來的，白養你們這麼一支艦隊，還要寫下書面保證不會以任何形式限制你們的自由，真以為我們美國政府人傻錢多嗎。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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