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
淚失禁體質的患者。
一旦遇到對於他們自身來說,算是遭遇到重大打擊的事情。
可能對比普通人,更難從中走出。
陳牧早些年還沒有上大學之前,就曾和老頭一起,遇到過一位這樣的患者。
藏私房錢被老婆並沒收,硬是在老頭的醫館裏,哭暈了三次。
給當時年紀尚小的陳牧,帶來了不小的心靈震撼。
陳牧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白大褂,繼續追問道:「所以,導致他這次情緒崩潰的原因,患者的室友有交代清楚嗎?」
白大褂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交代了,陳醫生,事情是這樣的」
早上患者本人,去學校附近新開的一家早餐店買包子。
因為前一天買彩票中了二十塊,老闆給的現金,患者本人也是用現金付的早餐錢。
結果
患者本人和他的室友,怎麼也沒想到的是。
他們吃完早餐,要離開早餐店的時候。
老闆追了出來。
態度強硬的表示,他們兩個沒有付錢,要吃霸王餐。
—
「早上我吃早餐的時候,也看到這一幕了,那老闆態度可橫了!罵的也挺難聽的!」
「我也路過看到了,但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付錢,就沒有上前勸架。」
「你們怎麼都看到,都在海城嗎?」
「都在海城大學城這邊啊,鄰校出了個熱度這麼高的節目,我們還不能溜達溜達過來看看熱鬧?」
「這是重點嗎,重點難道不是海城大學門口的那幾家早餐店,是整個大學城最好吃的?!」
「那個老闆,好像還差點動手,我記得」
—
白大褂輕嘆了一聲。
同為大學生,他肯定更同情患者本人,「老闆追出來以後,就開始罵人了。」
「罵他們還是大學生,就不學好。」
聽到這裏。
陳牧的臉色已經有些糟糕了。
那位美妝店的老闆娘一個,這位早餐店的老闆一個。
明明是在大學校門口做生意,賺大學生的錢。
還要騎在大學生的頭上拉屎。
是覺得當代大學生好欺負,還是覺得這類的小事,學校根本不會插手?
陳牧在手機里,找到了法學院李教授的微信號。
發了條消息過去。
「找兩個閒一點的學生看我直播,你們法學院可以打發打發時間。」
白大褂還在繼續,幫患者本人訴說,早上發生的一切:「這時,儘管對方已經在罵人了,可當事的兩位學生,還是在很努力的解釋,是對方記錯了。」
「患者本人,還把老闆找給他的零錢,給老闆看,企圖證明自己付過錢。」
「結果老闆直接把零錢搶走了,並且表示這些錢不夠,讓他們繼續賠錢。」
聽到這裏。
坐在前排,剛剛按照陳牧的吩咐發完消息的蘇冰冰,忍不住回過頭來。
蘇冰冰:「海城現在不是統一要求,對外經營的店鋪,內部必須安裝監控設備?」
「既然雙方有爭議,直接調取監控錄像,不就好了?」
聽着蘇冰冰「天真」的話語。
白大褂笑得很是苦澀,「要是真的這麼簡單就解決了,就好了」
「蘇記者你剛剛說到的辦法,患者本人也想到了。」
「結果,在患者本人提出這樣要求後,反倒是遭到了店家更加過分的辱罵。」
—
「我在現場,我作證,這是真的。」
「他罵得越來越過分,並且拒絕提供監控錄像的時候,其實已經有同學開始幫腔了。」
「我就是那個幫腔的,結果就是,那個店家連着我一起罵了」
「對對對,我也幫腔了,那個大叔猛的很,一個人罵了我們一群人。」
「不是!我怎麼聽着有些不對勁呢!伱們一群大學生,沒罵過一個人???」
「一群人罵不過一個人怎麼了,你沒在現場,沒看到那大叔罵得有多髒!」
「友情提示,患者本人一個大小伙子,都被罵哭了啊!」
「我這個人挺沒素質的,想去海城大學門口吃早餐了!」
「」
—
指控學生吃白食後,拒不提供監控錄像。
多次辱罵學生。
陳牧此刻的臉色,已經黑的像是鍋底一樣。
突然。
手機提示音響了一下。
只見李教授發過來的一條消息。
「我學生剛好在那家店吃飯,剛好還有個執勤的警察路過,被我學生拽進去調監控了。」
把警察拽走
看到這彪悍的操作。
陳牧也是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當街把路過的警察拽走,幫自己找起訴的證據。
這種彪悍的作風。
放眼整個海城大學,也只有法學院的學生是這樣的。
收到這條消息。
陳牧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
不論如何。
海城大學的學生,總不能被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欺負了才對!
「後續,店家不但讓患者本人,再給了一次飯錢,還訛外要了二百塊。」
陳牧滿腔怒火:「一頓早餐而已,再要二百,他怎麼不去搶?」
白大褂:「按照店家的說法,和學生要錢的時間裏,耽誤他在早餐店裏繼續賺錢了,這二百塊錢,是他的誤工費」
—
「兩百塊誤工費?當時在現場的人里,怎麼就沒人動手呢!」
「以後還是用電子支付吧,用了電子支付,就會有證據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老闆根本就是個慣犯,覺得大學生好欺負,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淺淺的代入了一下患者本人的處境,我不敢想像,如果被冤枉的是我,我要怎麼洗脫自己的罪名。」
「不要忙着自證,不要陷入自證!」
「誰主張誰舉證,既然他說沒有給錢,就讓他自己調監控拿證據,拿不出證據那就是他在訛你,你可以直接報警的!」
「」
—
白大褂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陳牧的臉色。
深呼吸一口氣。
隨後。
把自己沒有說完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再後來,回到寢室,患者本人越想越氣,就從早上,哭到了現在」
說話間。
車子已經開到了一公寓的樓下。
陳牧拿着擔架,下了校救護車。
帶着人衝到寢室里的時候。
就看到幾個男生,不知所措的圍在一個上鋪的邊上。
遞水的遞水,遞紙巾的遞紙巾。
每個人的臉上。
都寫滿了驚懼。
「陳醫生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看到陳牧的,喊了一聲。
幾個男生看到陳牧,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
陳牧擺了擺手,「你們先讓一下,我要檢查一下患者的情況。」
「好的,好的。」
看到陳牧的身後還有幾個人,男生們毫不猶豫的從自己的寢室里退了出來。
給陳牧。
還有和陳牧一起出行的白大褂,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跟拍攝像找了一個相對來說,不會給陳牧等人造成麻煩的地方,支好了自己的攝像頭。
對準了患者的臉。
他會這麼做的主要原因,還是患者現在的情況,絕對可以顛覆一般人的認知。
唇部烏黑髮紫。
呼吸困難。
時不時的還能打出來一個奇怪的嗝。
男生已經哭到沒有意識了。
一隻手,卻還是下意識的抓着自己心口的衣服。
陳牧的神情也嚴肅了不少。
他知道。
那是男生心口疼的跡象。
「蘇記者,針灸包!」
陳牧之前帶這些白大褂,給海城大學的同學們看診的時候,都會附帶詳細的病情講解。
可這一次
陳牧根本沒有時間去管跟自己一起來的白大褂。
一邊給患者把脈。
一邊飛速下針。
—
「我以前只知道淚失禁體質很能哭,但哭的多了,風險性這麼高嗎?」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哭到快死了!」
「那個唇色,擺明了就是心臟已經哭出問題來了。」
「我們教授也在講,說淚失禁體質里的確有一一小部分人,真的會因為哭得過於投入,直接嘎掉。」
「也不知道那個早餐店老闆,現在慌不慌,他以為他賺了二百塊,卻不知道這裏還有人準備賠他一條命呢!」
「兄弟們!我已經在頂熱搜了,這兄弟都哭成這樣了,委屈不可以白受!」
「根本用不着你們,海大法學院的學長,現在和警察一起在早餐店取證呢。」
「!!!」
「海大牛逼啊!」
「」
—
「陳醫生,何司機還有三分鐘就可以到樓下,但是他那邊遇到了一個問題。」
拿着手機看消息的蘇冰冰,抬頭看向上鋪,還在給患者施針的陳牧。
「就在前不久,留在校醫院的實習醫生們,也聯繫了何司機。」
「因為何司機車上有呼吸機的緣故,他們認為石廣患者,也需要呼吸機。」
「並且」
蘇冰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陳牧的臉色,「他們的電話,打的比我們早一些。」
說這些的時候。
蘇冰冰一直在觀察陳牧的臉色。
不僅僅是蘇冰冰。
就連《每個月帶你走進一個職業》這檔節目的導演組,也在觀察陳牧的臉色。
只要陳牧露出一絲,需要終止錄製的神色,他們立刻找一個藉口停播。
比如信號不好
攝像機突然壞掉?
誰知陳牧只是道:「讓何司機過來,再給石廣叫一輛救護車,救護車的費用,校醫院出。」
蘇冰冰沒有過多的質疑。
只是點了點頭,就拿着手機走了出去。
陳牧先是穩定了患者的情況。
先是用針灸的方式,緩解了患者心臟疼的問題。
又通過針灸,封住了患者的穴位。
讓患者不再流淚。
看到陳牧的操作,跟過來的白大褂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陳醫生,為什麼要封住流淚的穴位,是以後我們遇到淚失禁的患者,都要這麼做嗎?」
陳牧手頭的動作。
半點都沒有停頓,語氣淡淡地解釋道:「正常情況下,是不需要的,但你仔細看他的眼睛」
白大褂往前湊了湊。
才發現男生的眼睛過於紅腫,甚至已經出現了不聚焦的情況。
陳牧嘆息一聲:「他這個情況,如果繼續哭下去,弄不好就算是人救回來了,眼睛也會哭瞎。」
「我給他封穴位,算是人工的強行干涉了。」
—
「不是,這種情況中醫可以封穴位,那西醫怎麼辦呢?」
「我看着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陷入了沉思,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沒學過這個啊」
「遇到過這種情況的舉手,找一群人,在那勸患者,哭壞的是自己的身體!」
「勸得住嗎?」
「勸得住還是淚失禁體質嗎,患者本人也知道自己不能哭下去了,但是根本控制不住,最後強行打的鎮定劑」
「對吼!差點忘記,還有鎮定劑這種東西!」
「」
—
「原來是這樣,陳醫生,我幫你!」
看到陳牧去拿擔架。
白大褂趕緊和學生借了一個椅子,踩着椅子站在床邊。
幫着陳牧小幅度的挪動患者。
儘可能快速的,把擔架墊在患者的身子底下。
大學寢室里的床,很小。
再加上又在上鋪。
患者的身上,還插着針灸的銀針。
挪動起來非常困難。
「陳醫生,這孩子,還有救嗎?」
陳牧還在努力挪動着患者的時候,男生寢室的走廊里,突然「噠噠噠」的傳來一陣高跟鞋跑動的聲音。
沒過幾秒鐘。
就有一道身影,沖了進來。
看清楚來人的臉,陳牧也是一愣:「李月?」
陳牧突然想到。
他記得之前見面的時候,李月做的自我介紹里,就曾說過,她的工作是海城大學的輔導員。
陳牧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揪着心口那塊衣服的患者。
「李月,你是這孩子的輔導員?」
剛進屋的李月急到不行:「是啊,我都把他們平平安安的帶到大二了,從來都沒有出過問題,怎麼突然就病的這麼重了?!」
看到患者那還沒有緩過來的氣色。
李月是真的又急又擔心。
她擔心的。
不僅僅是患者如果出了什麼事,她需要承擔的責任。
還有,這個孩子本身。
李月:「陳醫生,這孩子初中的時候,跳過級,現在雖然大二,但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要是有可能」
「未成年嗎?那buff疊滿了啊!」
在白大褂的幫助下。
抬着擔架從上鋪往下緩緩挪動的陳牧,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一個人小聲的嘟囔着。
李月不是很懂:「陳醫生,疊什麼buff?」
「輔導員,事情是這樣的」
眼看着她有些礙事了,班級里的男生把人拉到一邊去,小聲地訴說着他們的聽聞。
聽着聽着。
李月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去。
掏出手機,在最近聯繫人里,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爸!你前幾天不是說,學生缺可以練手的官司嗎,我這裏有一個超合適的!當事人之一還是未成年!」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