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在鏡頭面前,一向冷靜自若的陳牧。
在這一瞬間。
有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不小心掰斷了手裏的銀針。
「同學,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我的聽力好像出現了一點問題。」
這一次。
陳牧盯着患者時,唇角的弧度異常的大。
只是
在患者和陳牧的目光對上時,並沒有看到陳牧眸子裏的笑意。
相反的。
是這位好脾氣校醫滿滿的殺意。
渾濁的腦子,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
瞬間。
患者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僵硬的看着陳牧,小心翼翼的開口解釋道:「陳醫生我剛剛說的話,絕對不是我的本意」
陳牧:「嗯哼?」
患者本人:「是這樣的!我仔細的想了想,陳醫生,你看啊,我剛剛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的腦子一定是出問題了!」
「不然的話,我怎麼會說出那種不清醒的話來呢?」
「這次摔下來的教訓,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後續我絕對不會換寢室的門鎖了,到時候就算是沒有帶鑰匙,我下樓找舍管要一下不就可以了!」
患者努力的讓自己的唇角,掛着一抹看起來格外殷勤的笑意。
「陳醫生,你相信我」
「我真的只是腦子壞掉了,才會說出那種話的」
「我絕對沒有再爬樓的意思了!」
—
「哥們兒,說真的,伱這個情況,就算是陳醫生相信你,我都不相信你」
「賀聰明已經算是最離譜的,都沒有把陳醫生氣成這樣,哥們兒求求你輕點作吧!」
「是啊!陳醫生一直都對他的銀針很寶貝的,每次出診結束,他都會在第一時間給他的針消毒,結果這次銀針居然被陳醫生自己掰斷了?!」
「陳醫生的手都在抖,要不是校醫的身份擺在這裏,大概率早就罵人了!」
「我不太相信他說自己腦子不好,有的時候,人下意識的說法才是最真實的,我敢說,若是下一次沒帶鑰匙,這哥們兒還敢爬樓!」
「別說陳醫生了,就這種事再來幾次,我覺得海城大學的陸書記,還有幾位副校長,可以直接去醫院裏「連連看」了。」
「神他麼的連連看你真是懂連連看的」
「」
—
陳牧強行的壓制住自己內心深處的怒火。
沒有在鏡頭面前發作。
一方面是為了他的證件不被吊銷,還有另外一方面,是為了不給海城大學丟人。
胸膛幾經起伏。
陳牧終於開口道:「救護車的距離,應該已經不遠了,在這裏安靜的等着救護車就好了。」
男生眼巴巴的看着陳牧:「陳醫生,你會跟我一起上救護車嗎?」
陳牧冷哼:「怎麼?你準備把我也氣到醫院去,跟你做同病房的室友?」
男生搖了搖頭,下意識的回答道:「那應該不行,我這種情況大概率住骨科,陳醫生你得跳個樓,斷個腿,才能和我做室友。」
陳牧:「???」
再開口。
好脾氣的醫生,已然咬牙切齒:「這位同學,你不會以為自己很幽默吧?」
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說錯話的男生。
尷尬的抿住了唇。
站在陳牧身邊的慕瑤,小聲地開口道:「陳醫生,這位同學身上沒有什麼嚴重的傷情。」
「校醫院裏還有很多的工作等着你回去主持的,要不你還是先回」
慕瑤解圍的話才剛剛說了一半。
便對上了陳牧那,說是幽怨也不為過的眼神。
陳牧:「慕醫生,我要下班了。」
慕瑤:「哦!!!」
她差一點忘記了!
原本陳牧剛剛就應該下班了,因為這個不慎掉下樓的患者,被硬控在這裏十來分鐘。
陳牧嘆了口氣:「我把這位同學送上救護車,就先回去了。」
「校醫院的晚班,會有鄭鑫醫生幫忙。」
「晚上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你們可以去找鄭鑫醫生,要是鄭鑫醫生也解決不了」
慕瑤眼前一亮:「找陳醫生你嗎?」
陳牧堅定的搖頭:「不,打120!」
「海城市值夜班的醫生那麼多,不是非要打擾我休息的。」
慕瑤僵硬點頭:「好的,陳醫生。」
—
「本正準備出門的夜班醫生,這一刻,真的很想給陳牧扎小人!」
「沒有什麼比自己要上夜班,而同行卻在下班途中,更讓人傷心的事情了。」
「默默的祈禱,今天晚上醫院急診沒有嚴重的病例,我想度過一個安靜的晚上。」
「醫院,急診,安靜?你在做什麼不切實際的春秋大夢?!」
「嗚嗚我也知道不太可能,但夢還是要做的,萬一實現了呢!」
「本海城市醫院急診的醫生,已經在默默的祈求了,希望海城大學,今天晚上千萬不要出問題。」
「原本我是相信,這是一個安靜的晚上的,可看到你們這麼多人,都在彈幕上祈求以後,我開始有些慌了」
「我也」
「醫院玄學,不得不信」
「」
—
在陳牧焦急地等待下。
120救護車終於及時趕到,陳牧把人送到救護車上後。
第一時間扭頭去掃小電驢。
可他的掃碼頁面還沒有打開,就有一通電話,非常「及時」的打了進來。
來電提示顯示的名字是
鄭鑫!
意識到這多半是個來自於校醫院的電話後,陳牧整個人都不好了。
深呼吸了幾口氣。
陳牧強行穩定住自己有些過於浮躁的內心。
隨後。
接通了電話:「是學校里出現了什麼病例,需要我過去嗎?」
手機那邊。
打電話過來的鄭鑫,明顯是愣了一下。
可很快。
便笑出聲來,「陳醫生,你現在對學校里脆皮大學生的情況,很了解啊」
陳牧咬牙切齒:「那是因為我知道,每一次我準備下班的時候,都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情況。」
「呵呵」聽着好友那想自殺的聲音,剛剛上班的鄭鑫,心情莫名的好了些。
笑了兩聲以後,才開口道:「是這樣的,有個學生打電話到校醫院。」
「說她的朋友突然失明了!現在人在二食堂,你應該是學校里現在距離二食堂最近的醫生。」
「而且」
畢竟是好友。
後面的話,根本不需要鄭鑫說的很清楚,陳牧也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
短暫的一聲輕嘆後。
幫好友把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說完了,「而且,眼睛畢竟是很重要的器官,還是我親自去看一看比較好。」
「你知道就好。」
聽到陳牧沒有再出現牴觸的情緒,打電話過來的鄭鑫也跟着鬆了口氣。
「我現在把求助學生的電話發到你微信里,稍後你到了二食堂,直接給她打電話,就可以找到患者。」
說完了這句話以後。
鄭鑫迫不及待的掛斷了電話。
剛剛打電話的時候,陳牧能隱約地聽到,鄭鑫那邊鬧哄哄的。
看樣子校醫院裏現在也很忙。
慕瑤站在陳牧的身邊,非常主動的拉開了何司機駕駛的校救護車的車門。
笑吟吟的看着陳牧:「陳醫生,請?」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陳牧哭喪着一張臉,上了校救護車。
—
「剛剛陳醫生喊着要下班的時候,我就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果然」
「雖然可以理解鄭醫生的心情,但是如果是眼睛出了問題,陳醫生去也沒有用吧。」
「眼科和口腔科這種科室,都是術業有專攻的,陳醫生就算是很厲害的中醫,可能也沒有辦法給失明的患者帶來什麼幫助吧?」
「我也覺得,陳醫生總不能現場給患者做眼睛的手術吧?就算是陳醫生有這種能力,現場也沒有器材吧?」
「想多了,陳醫生只需要人過去就可以了,不需要起什麼作用的。」
「這是什麼意思?」
「很多的時候,就算是非專科醫生幫不上什麼忙,但如果來的醫生名號足夠唬人,患者就不會慌張,患者不慌,病情就有可能穩定一些。」
「也就是說?鄭醫生攔住陳醫生下班,是為了讓陳醫生去患者那裏,扮演一個吉祥物的角色?」
「好好好!吉祥物是吧!這樣的吉祥物能不能給我來一打!」
「我好像發現了商機,我要是定做一批陳醫生的棉花娃娃,會不會賺到很多錢?」
「你先告訴我,棉花娃娃是個什麼東西?!」
「」
—
好歹是個從業多年的醫生。
儘管。
沒有成功下班的陳牧,在這一刻怨氣滿滿。
可在幾秒鐘以後,陳牧還是哄好了自己。
他是海城大學的校醫,既然脆皮大學生需要他,那只能說明他天生是個勞碌命。
安撫好了自己以後。
陳牧在自己和鄭鑫的微信對話框裏,找到了患者朋友的電話號碼。
撥了過去。
接通後。
陳牧:「同學,你好,我是校醫室校醫院的校醫,我是陳牧。」
「陳醫生!嬌嬌,是陳醫生來幫你看病!」
「你的眼睛肯定是有救了!」
陳牧剛想告誡對面的學生,不要吹噓他的水平。
他只是個普通的醫生,沒有互聯網上傳的那麼神奇。
可聽着女生興奮的聲音,到了嘴邊的話,還是被陳牧自己吞了回去。
陳牧:「同學,請問在患者突發失明之前,你一直在患者的身邊嗎?」
手機那邊的女生迅速回答道:「是的,陳醫生。」
「我們兩個是高中最好的朋友,運氣很好,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甚至還在同一個寢室。」
陳牧:「很不錯的友情,從校服到職場,是很多人羨慕不來的。」
「嘿嘿」被陳牧安撫了兩句,手機那邊起初還有些慌亂的女生,心情居然真的一點點的平穩了。
輕笑了幾聲以後。
繼續說道:「說起來,今年開學的時候,我在寢室里看到她好興奮的,沒想到我們真的可以分到同一個寢室。」
今年開學?
陳牧聽着女生的聲音,迅速的在女生分享的信息里,提取到了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說,你和你的朋友,今天參加了軍訓,是嗎?」
手機那邊的女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可在點頭以後,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動作,校醫並不能看到。
又迫不及待的「嗯」了一聲。
隨後繼續分享道:「是的,我們兩個參加了今天的軍訓。」
陳牧微微皺眉:「還記得你們今天的軍訓項目,都有什麼嗎?」
「我想想啊」
「大概有踢正步,還有跑步,還有仰臥起坐?」
「我們今天沒怎麼站軍姿,我說的這些軍訓項目佔據了大部分。」
「咦?」
「陳醫生,你為什麼突然詢問我們今天的軍訓項目?」
「是懷疑我朋友的失明是軍訓過度引起的嗎?」
「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軍訓,但我覺得我還是很有必要為軍訓教官說兩句話的,我們教官很負責的,看到有同學出現不舒服的情況,也第一時間建議我們去校醫院報道的。」
陳牧:「」
你猜猜,我喜歡聽嗎?
「還有啊,我們兩個的軍訓項目是一樣的,而且身體素質也差不多。」
「如果真的是軍訓項目的問題,可能我也會失明的啊!」
聽着手機那邊喋喋不休的聲音,陳牧也有些無奈。
再次開口道;「同學,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是你想多了。」
「麻煩你仔細的回憶一下,在軍訓結束以後,你的朋友還做了什麼事?」
嘴上這樣說着。
可陳牧卻還是單手打開了自己隨身的小本子。
在上面寫下了一句。
「患者出現失明情況,在此之前,曾經經歷過劇烈運動。」
「還有什麼?」
手機那邊的女生陷入了回憶。
隨後。
給出了她們兩個,流水賬一般的行程。
「也沒有什麼吧。」
「我們兩個軍訓結束以後都很累,就想說吃個飯,然後回寢室去睡覺。」
「我們兩個一起買了奶茶,並且在食堂點了麻辣燙。」
「哦!對了,我們在等麻辣燙的時候,我室友點開了陳醫生你的直播綜藝,她看的大概就是,有個同學從四樓掉下去,是因為沒帶鑰匙的事。」
「她笑得可開心了,還和我說那個校友傻乎乎的,再然後」
「她就突然慌了,和我說她突然看不見了。」
前排的慕瑤,聽着陳牧外放的手機聲。
下意識地來了一句:「陳醫生,她該不會是因為看你的綜藝,才失明的吧?」
陳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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