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靜如水,忽忽三月將至。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
李徽在丹陽內史任上已經一個多月了,衙署里一片平靜。在李徽的刻意為之的情形下,衙門裏原本的緊張氣氛早已隨着時間的推移無影無蹤。
新任內史的隨和散漫,和眾下屬官員之間的和諧相處,營造了一種新任內史是我輩中人,衙署中的一切都不會有改變的假象。事實上,李徽也確實沒有對任何人,任何事做出任何的改變。
他的工作便是走過場,當個渾渾噩噩的上官。下官的任何建議,任何合理或者不合理的,明目張胆或偷偷摸摸的那些手段,李徽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有些正直的官員會來見李徽,揭露一些秘密,希望李徽能夠改變衙署的風氣。但李徽笑臉相迎,滿口答應,但卻根本不會付諸行動。一來二去,這些官員也心冷了,便也不來了見他了。
李徽就是要營造這種氛圍,這便是他要的那種寬鬆的一切如常的,讓人掉以輕心的氛圍。事實上,以化名為『李光』的周澈組建的暗中查勘的人手已經開始工作。正將衙署內部的官員的一切暴露出來的行為一點一滴的記錄下來,加以核實。
只是這一切做的極為隱秘和小心,不露半點痕跡。甚至有些人是在和李徽的交談之中主動暴露的,然後被記錄下來,成為未來砸在他臉上的鐵證。
至於組建民團的事情,王坦之催問了幾次,但李徽不為所動。組建民團需要特別的小心,必須要肅清衙署中的耳目和腐敗分子,必須要保證組建民團的事情能夠在無阻礙和不會打草驚蛇的情形下迅速組建起來。組建民團的本身並不難,難在前期的這些事上,需要時間和手段。
王坦之聽了李徽的解釋,其實倒也認可李徽的想法。
而實際上,現在有個頗為麻煩的事情,那便是組建民團所需的資金尚無着落。根據李徽的預算,即便在餉銀糧草減半的情形下,民團所需要配備的基本的作戰器械,訓練花費等費用加在一起,一個民團士兵的三個月的花銷也要超過十萬錢。
這還是在極為簡陋的條件之下,只配備普通兵刃的情形下。
按照之前的計議,組建兩萬民團,光是三個月的費用,便是十萬萬錢之巨。這一筆龐大的花銷還僅僅是三個月的花銷而已。
問題是,這筆錢不能以朝廷的名義撥付,否則會立刻打草驚蛇,暴露目的。朝廷不能給,便只能是王謝大族自掏腰包。雖然王謝大族每一家都是豪門之家,這十萬萬錢對於王謝三家以及一切其他大族分攤下來還是可以出得起的。事實上,他們已經開始籌措了。
但問題是,這只是三個月的花銷。往後每三個月都要這麼多錢來支撐民團的花銷,就算是富可敵國的王謝大族,那也是沒法解決的。
這個問題不解決,李徽便無法全力動手組建民團。所以,王坦之其實催了也沒用,他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必須要解決。
對李徽而言,其實也面臨着錢財拮据的難題。二月底,覆舟山葛元的居處已經請了城外的百姓開始動工擴建房舍,建造冶煉室高爐等設施。葛元也收了兩名小徒弟,跟着自己學冶煉之術。
這些倒不費什麼錢,李徽倒還供得起這些花費。但自從葛元正月里找到了火藥的配方之後,李徽便無時無刻的不在想着要將將火藥進行大規模的配製,建立一個火藥的製造作坊出來。
這東西可太有用了,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火藥的發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比李徽升任丹陽內史,正式進入王謝的權力圈子還要重大。那是高於這個時代的東西,運用得當,將會是降維打擊的存在。
所以,儘快建立作坊,秘密製造火藥,將會是李徽最大的秘密武器。
但是,火藥配備的成本高昂。首先需要高純度的木炭進行研磨成粉,光是這一點,便需要有燒炭窯,精煉研磨作坊才可。
炭還好說,木頭燒制便可。但另外兩種原料硝石和硫磺可不容易得。其中硝石佔比火藥七成,用量巨大。硝石製備顯然是不可能的,這東西都是來自各地的硝石礦和鹽湖左近。東南之地的礦洞礦場也有,但是很少。
李徽需要的是大量製備,便需要派人沿江往西大批採買。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錢財支撐。硝石的價格雖然不太貴,但是大量採購長途運輸,一路上的轉運開銷都是巨大的。而且佔比巨大,消耗巨大。
同樣,硫磺的價格也是不菲,用量也很大。但位於江北歷陽郡的向山有一處硫礦,江南方士藥房所用的硫都是從那裏開採所得。品質還算不錯,儲量也很大。所以,這倒不是問題。
所有的一切,歸根結底其實便歸結到一個字「錢」上。香皂的財路被斷了之後,李徽除了俸祿之外,基本無錢財來路。想要開設火藥作坊,進行大量的火藥配比精煉。這便需要大量的錢財支撐。
故而,這也成了李徽憂心困擾的問題。
二月二十八,二月的最後一天。謝道韞終於回到京城。
那其實距離謝玄派人去接謝道韞回京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之久了。
倒不是謝道韞因為生謝安的氣不肯歸來,而是謝道韞去了吳興之後和張彤雲一起去了錢塘郡觀二月春潮。隨後又回了一趟老家會稽郡東山去住了幾日。一來一回折騰了二十餘日。
所以,回到吳興之後,才見到了謝玄派去接她回京的護衛,也才得知了王凝之主動解除婚約的消息。
對於謝道韞來說,這不啻於是天降喜訊,令她歡喜無比。當日便立刻返回京城。
當晚,謝府在東園設家宴為謝道韞接風,李徽自然是欣然前往參加。
李徽到東園的時候,謝安尚未抵達,只有謝玄和幾名謝家子弟在場。
近月余不見,謝道韞依舊風儀絕代,沒有絲毫旅途在外的疲憊。見到李徽的第一眼,謝道韞雙眸閃閃,上前便笑着向李徽道賀要賞錢。
「恭喜恭喜,賀喜賀喜。此番前往吳興,幸不辱命。玄之已經基本上同意了你和彤雲的婚事。着你三月里選個好日子前往下聘定婚。李家小弟,我這個媒人可算是成功麼?媒人的報酬總要給吧?我也不要多,給個一百萬錢如何?」
李徽心中狂喜,近十餘日沒有收到張彤雲和謝道韞的任何消息,李徽心中着實不太安寧。之前謝道韞和張彤雲寫的信上也對這件事隻字不提,更是吊足了胃口。此刻才知道張玄已經原則上同意了這門婚事,自然是欣喜若狂。
「多謝阿姐,阿姐辛苦了。這可太好了。」李徽忙不迭的感謝。
「一百萬錢拿來,光是感謝有什麼用?」謝道韞笑道。
謝玄在旁笑道:「你乾脆搶得了。一百萬錢,虧你開得了口。」
謝道韞嗔道:「一百萬錢得了個彤雲這樣的夫人,難道不值?」
李徽笑道:「應當給,應當給。改日奉上便是。別說一百萬,要什麼給什麼便是。」
謝道韞笑道:「這才像話,哪像小玄,說話都不中聽。」
謝玄低聲道:「阿姐這次回來不感激我麼?還罵我?你那婚約之事,可是我和賢弟聯手幫你解決的。阿姐不得給我賞錢?」
謝道韞驚訝道:「是你們兩個辦成的?怎麼辦到的?」
謝玄擺手道:「別大聲嚷嚷,這是秘密。你也別問了,總之,你知道是我和李徽的手段便是了。特別是李徽,主意是他拿的,我在旁協助了。阿姐還要他賞錢?怕是還要給他賞錢才是。」
謝道韞瞪大美目看着李徽道:「此事當真?」
李徽微笑道:「阿姐臨走的時候我說過的,說不定你回來的時候婚約之事已經解決了。我沒有騙你吧。」
謝道韞眼中流露笑意,點頭道:「好,好,不枉我為你做媒。賞錢不要了。另外我要好好的向你道謝。話說,你們到底怎麼做到的?」
李徽擺手笑道:「此事不宜張揚。四叔面前也不要提,以後有機會再讓謝兄告訴你便是。」
謝道韞心頭疑惑,卻也不再多問。說笑間,謝安來了,眾人起身相迎。
謝安才從宮裏回來,所以還是剛剛同謝道韞見面。謝道韞上前行禮的時候,謝安的眼眶裏都有些濕潤了。
「道蘊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這麼久沒有消息,四叔心裏很是擔心。哎,你怎也不寫封信回來?」謝安又是高興,又是埋怨。
謝道韞道:「道蘊不孝,讓四叔擔心了。近半個月一直在路上,所以沒法寫信。我和彤雲四處遊玩,還回了會稽老家一趟呢。」
謝安訝異道:「哦?道蘊回了會稽老家?家裏如何?」
謝道韞道:「都很好,只是老宅有些破敗漏雨,小時候住的院子還在,只是長了些荒草。族人也經常清理,我這次回去也請了他們吃飯,交代了人打理。總體來說,情況還不算糟糕。」
謝安點頭輕嘆道:「哎,老宅都長草了麼?田園荒蕪胡不歸?我早想着回去一趟了,可惜實在是走不開。老宅可不能倒了,得派人回去專門修繕管理。不然我心中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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