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的重男輕女也是由來已久,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還是有很多華人轉不過這個彎來,說什麼也要有個男孩才算是傳宗接代,老了才算是有備無患。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其實「養兒防老」就是個偽命題,二十一世紀講究的是好男兒志在天下,村裏的,或者是三四線小城的年輕人,要去一線、二線大城市搏一搏;一線、二線大城市的年輕人要到國外去開開眼界,真正能在一、二線大城市,或者是在國外站穩腳跟,把父母接到身邊孝順的又有幾個?
大部分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自己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怎麼孝順父母?
恐怕只能在電話里孝順了。
其實還是養女兒靠譜,那些個讓女兒早早退學就出去打工的父母都傻,結果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往往就被人用根棒棒糖就騙走。
正確的方式應該是把女兒養的漂漂亮亮的,不漂亮最起碼也得賢惠、心地善良,然後找個離家不遠人品不錯的小伙子嫁了,這樣閨女長大了才能常回家看看,隔三差五給點零花錢,送點營養品什麼的,有了孩子還不用老兩口照顧,要是閨女出門的時候不難為女婿,不要太重的彩禮,女婿孝順岳父岳母比親兒子靠譜多了,這樣的女兒要是有上三五個,老兩口做夢都能笑醒。
所以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
羅克不要求約翰內斯堡的華人都把女兒當兒子一樣養,但是最起碼不能明顯的歧視,像這種,明擺着是要留女兒在家幹活,讓兒子去上學的行為,羅克是要堅決制止的。
農場主就不大理解,但是又不敢忤逆羅克的意思,所以就只能低聲嘀咕:「女孩子家家的,上啥子學堂啊,要在家裏相夫教子——」
羅克馬上就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就噴:「你特麼是不是傻?以後男孩都要上學,說不定還能上大學出人頭地,你把女孩留在家裏,那個大學畢業的男孩能看上?難不成以後要嫁給那些布爾人或者祖魯人?」
還好,羅克身邊的托尼是英國人,他也聽不懂漢語。
「那不能嫁給祖魯人。」農場主這會馬上就機靈了。
嫁給祖魯人不行,那意思就是可以嫁給布爾人?
羅克似乎更生氣,用手指頭點點農場主,馬上給托尼立規矩:「調查一下這種情況有多少,咱們學校的學生,如果家裏還有女孩沒有入學的,即便是已經入學的男孩,也要全部清退。」
羅克放棄講道理,有時候講道理根本就講不通,所以乾脆就不廢話,直接以規定形式確保女孩受教育的權利。
其實紫葳公學的男校和女校在教學科目上是有區別的。
男校的教學科目,儘量向主流的教學科目靠攏,額外增加的是「語言選修課」,這個選修課肯定是要加引號的,因為紫葳公學只有一門選修課,就是漢語。
而且這個所謂的「選修」,其實是學校幫學生們選好的,基本上就是必修課。
女校的教學科目,也儘量向主流學科靠攏,比如菲麗絲畢業的布萊頓羅丁女校。
相對於男校,女校的科目其實也不簡單,什麼插插花啊、做個菜、縫縫補補、調教女僕都已經落後了,女校的課程也是很科學的,比如科學、數學、現代和古代語言、文學和藝術等等,都是女校的標準課程,同時女校還會提供中文、天文學、辯證思維學、工程學、政治,以及一系列的科技課程,甚至連經濟和心理學、教育學都有涉獵,簡單來說,紫葳公學女校培養出來的畢業生,會的絕不僅僅是相夫教子,按照紫葳公學的理念,培養出來的家庭主婦基本上要精通家庭的方方面面,不管是待人接物,還是教育子女,紫葳公學女校的畢業生要面面俱到,這樣未來紫葳公學的女校畢業生才會成為適婚男性的追捧對象。
所以,羅克要求所有的第二代華裔女孩都要上學,必須上學,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好的,待會兒就開始調查。」托尼馬上就記錄,好記性不如個爛筆頭。
「過來,都過來。」羅克對趕牛車的女孩,和車裏的兩個男孩招手。
兩個男孩馬上就蹦蹦跳跳着過來,女孩倒是有點遲疑。
羅克不說話,用嚴厲的眼神瞪農場主。
「快點啊祖宗,爵爺叫你呢。」農場主也着急,其實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可能的話,農場主也希望自己的女兒有出息,只不過是生活艱難的時候必須有所選擇,貧民家庭,供養讀書人不易,犧牲女孩偏向男孩已經成了習慣。
女孩猶猶豫豫的放下手中的韁繩,難以置信的看着紫葳公學閃閃發亮的招牌,眼中一片朦朧。
「你們都留下,你自己趕着車回去。」羅克其實也沒有多生氣,傳統習慣也是可以改變的,大觀園裏的小姐們不也是能書善畫,窮人家的孩子和富人家的孩子比起來,缺的是機會。
其實留着女孩在家幹活,也幫不了多少忙。
以前在清國,家裏是缺少勞動力,能幫點是點。
現在在約翰內斯堡,任何一個農場主家裏,恐怕都有十幾頭奶牛,三五匹挽馬,一兩隻南非獒,說不定還有十幾名祖魯工人,一個女孩能幫多大忙?
其實就是思維沒有轉過彎來。
「爵爺,大恩大德——」農場主已經轉過彎來了,這次是真的要磕頭感謝。
「滾!」羅克不耐煩,輕輕一腳把農場主踢個跟頭。
農場主在地上打個滾,站起來的時候一點也不生氣,不過也不磕頭了,恭恭敬敬的對羅克鞠躬:「爵爺,家裏的奶牛已經開始產奶了,明天開始,我每天送一桶牛奶來學校,當做是幾個孩子的束脩。」
嗯!!!
有覺悟!
「行,送吧,托尼,該多少錢給多少錢。」羅克不佔這個便宜,一桶牛奶對於羅克來說值不了多少錢,但是對於剛剛來到約翰內斯堡的華人來說意義重大。
「爵士,喝不完,別送了,好多農場主送牛奶過來,還有人送雞蛋,送羊肉,學生們一天三頓和牛奶,有的都喝噁心了——」托尼臉色難看,估計他也喝得噁心。
這個羅克倒是沒想到,跟着托尼到學校的廚房,才發現廚房的牆邊堆滿了牛奶。
足足幾十桶。
「咱們學校不收費用,很多學生家長過意不去,就隔三差五來送牛奶,這要是一天三五桶好說,學校里六百多學生,一個學生家長一個禮拜送一桶,每天也有一百多桶,實在是喝不完,給錢他們還不要,硬塞給他們,結果第二天送來的更多,要不是很多人給錢都不要,我都懷疑他們是因為牛奶賣不掉,才故意送來的。」托尼怨念大得很,他是英國人,不理解華人的這種民族感情。
要說華人絕對是世界上最有人情味的民族,雖然不可否認,林子大了什麼人都有,幾億人總會有那麼幾萬個敗類,但是大多數華人都是很善良的,都是樂於助人的,都是願意分享的。
就像是送牛奶這種事,資本家牛奶賣不完寧願倒河裏,都不給那些真正需要牛奶的人。
而華人每逢天災,總會有大戶會主動施粥行善,這就是差別,森林社會不會理解農耕社會的人際關係。
或者說,他們不願意理解。
因為那會對他們引以為傲的文化核心形成衝擊。
「托尼,你不理解,在清國,哪怕是社會最底層的華人,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接受教育,也會竭盡所能給私塾的老師送一份束脩,這就是華人的尊師重道。」羅克盡力解釋,不願意讓托尼曲解這份善良。
約翰內斯堡周圍的華裔農場主,都是剛剛來到約翰內斯堡,他們很多人剛剛立住腳,有些人甚至還沒有穩住腳跟,牛奶,大概是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禮物。
說句不好聽的,很多農場主在來到約翰內斯堡之前,根本就沒喝過牛奶,所以,牛奶就是他們認為的最好的東西。
「尊師重道——」托尼一臉迷茫,他確實是不理解。
「對,就是尊師重道,華夏文明之所以流傳幾千年,就是因為對文化的尊重,很多人哪怕根本不識字,也會對任何印有文字的東西視若珍寶,就像你們對《聖經》的態度一樣,所以別說華人沒有信仰,我們的祖先,我們的文化,我們的傳統,就是我們的信仰。」羅克把牛奶上升到信仰高度,這樣形容托尼應該好理解一點。
果然,上升到信仰,托尼就恍然大悟的連連點頭。
「這個問題交給我,你不用管了,再有人送,安心收着就是了。」羅克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刻不容緩。
剛才托尼說到「懷疑農場主是因為牛奶賣不掉,才故意送來」的時候,羅克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現在約翰內斯堡,其實並沒有一個完善的消費市場。
約翰內斯堡正式的註冊居民只有五千多,就算多了這幾個月的一千多華人,也不過才六、七千人。
這幾千人中,有政府雇員,有類似紫葳鎮居民這樣的固定居民,也有約翰內斯堡周圍的農場主,這些人其實消耗不了多少消費品,需要這些消費品的大頭是礦場,但是礦場的物資都是統購統銷,礦場主們並不會到農場裏購買牛奶,所以現在擺在羅克面前的問題,不僅僅是要孵化更多的農場主,還要幫這些農場主把農場裏生產出來的農產品銷售出去。
這樣才能讓這些農場主安心留下來。
羅克先去找的還是艾登。
「購買約翰內斯堡的牛奶——這當然可以,不過我們和開普農業協會簽訂了協議,即便要在約翰內斯堡本地採購牛奶,也要等目前的合同期結束之後。」艾登也有困難,在商言商,生意人要講究契約精神,沒有契約精神,誰都不敢跟你做生意。
「目前的合同期什麼時候結束?」羅克不想強迫艾登,雖然如果羅克堅持的話,艾登可能會改變主意,不過那也會對羅克的信譽造成影響。
「十二月底,還有一個月。」艾登是總經理,對這些信息了如指掌。
「那應該開始下一個合同期的談判了吧。」羅克要想辦法繞過這個合同。
「是應該開始了,實際上以前的談判都是金伯利那邊主導的,我們這邊直接採用金伯利確定的合同價格購買需要的食品。」艾登實話實說。
「不行,金伯利在開普,我們現在在德蘭士瓦,所以我們要自己跟開普農業協會談,而且我建議約翰內斯堡礦業聯盟組團和開普農業協會談,這樣我們就可以爭取更優惠的價格。」羅克的野心大,約翰內斯堡本地十萬礦工,每天都需要海量的農產品,大夥組團一起談,肯定能拿到最優惠的價格。
「行,那就一起談。」艾登無所謂,根本不在意羅克的目的是什麼,反正都要花錢買,買誰的都是買,能少花錢最好。
轉天,艾登就把這件事拿到礦業聯盟會議上討論。
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麼好討論的,所有人都同意,應該為礦業聯盟爭取一個最大的優惠,於是礦業聯盟馬上組建了一個談判團,艾登是團長,亞當·斯蒂芬和山姆、巴克是成員,正式向開普農業協會發出談判要求。
對於約翰內斯堡礦業聯盟的要求,開普農業協會的反應很快,畢竟礦業聯盟代表的是一個十萬人級別的大市場,誰都不敢輕慢,三天之後,一個由開普敦農業部長領銜的談判團抵達約翰內斯堡。
開普那邊都是部長領銜了,約翰內斯堡這邊也要級別平衡,於是比勒陀利亞稅務局長尼爾·麥克菲爾遜火速趕到約翰內斯堡加入談判,一時間,一個臨時起意的談判,吸引到了很多人的目光。
「洛克,你又在搞什麼?」歐文的表情是崩潰的。
「你這個笨蛋,我在搞什麼?我在為約翰內斯堡爭取利益,沒看到你爹也在?」羅克一臉鄙視。
這個語氣不大恭敬,菲利普·馬蒂爾達勳爵好像是聽到了,回過頭狠狠瞪羅克一眼。
羅克表情嚴肅的就像是覲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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