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少女努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正趴在一片草地上。
她使勁晃了晃腦袋,掙扎着爬了起來,環顧四周,方才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對這裏沒有任何的印象,又或者說,她對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印象,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更不記得自己將要去做什麼事情。
她靜靜地坐在地上,試圖回想起一些什麼。
然而,當她剛準備這樣做的時候,先前的那股刺痛感就迅速地襲來,甚至比剛才還要嚴重許多。
「靠!」
少女憤怒地將拳頭錘在草地上,試圖發泄心中的怒火。
只要不去想那些事情,頭痛就消失了,然而此刻疼痛感卻又轉移到了手上。
她看着剛剛錘在草地上的手留下的紅色印子,下意識伸出另一隻手輕輕蓋在了上面。
「靈光照心,萬物歸寧!」
伴隨着一句莫名其妙的咒語脫口而出,手部的疼痛瞬間消失,這似乎是某種治癒傷勢的咒術。
「奇怪…我怎麼會」
少女驚異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忽然感覺有一股強烈的震盪湧入識海,成千上萬的咒跡在頃刻間全都竟然全部都呼之欲出。奇怪的是,無論怎樣去思考去記憶甚至直接搬出來用,它們(本應屬於記憶的一部分)竟然全都能夠乖乖地為自己所調遣,且不會引發頭痛。
自己因為某個原因失去了記憶,並且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但是卻擁有前世的能力,亦即咒術。如果想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許應該從周圍的事物中找找線索。
她如是想着,終於開始仔細觀察起周圍的景象。
這片草地,似乎處於一座操場的中央。
長方形的草地被一圈圈跑道包圍着,兩邊是足球場的球門,再遠處則是有着一層層階梯的看台,還有一面紅色的帶着五角星的旗幟正在迎風飄揚。
「這裏是某座學院嗎?」
好怪異的景象少女在內心如此嘀咕着。
雖然她暫時失去了記憶,但潛意識裏對於學院這種建築也仍然還是有一點印象的。在她的認知里,學院的操場理應有更大的規模才對,不然學生們還怎麼在這裏練功?還有這個跑道,應該只有400m?哪怕只是施展一些最初級的身法,也會馬上衝出操場隨時有撞到牆壁的危險吧
「嘀——嗒——」
有一滴雨珠落在了她的臉上。隨後,雨開始越下越大。
「運氣真差」少女一邊抱怨,一邊邁開步伐朝着操場的大門跑去,大門的上方便是看台,因而會有一大塊的區域可以擋雨。
就在她疾步奔向大門的時候,她的餘光突然瞥見在不遠處的草地之上,似乎有一個人影。
「喂!下雨了!你還不跑嗎!」
少女呼喊着,而那個人影卻沒有給出回應,她能夠看見對方似乎動了動,朝自己這邊看了過來,只是隔着朦朧的雨幕,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喂!下雨了!快跑吧!」
少女一邊繼續呼喊着,一邊朝那個人影的方向跑去。
等到跑近了一些,她才發現那是一個小男孩,約莫八九歲的樣子,穿着奇怪樣貌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把小傘,高高地舉過頭頂。
原來他有傘啊
剛才的雨簾太模糊,加上本身也沒有仔細去看,竟然一時間沒有看到對方舉在頭頂的雨傘。
「你站在這裏,做什麼呢?為什麼要把傘這樣舉着?」
「我在成為一朵蘑菇。」
「什…什麼?」
少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驚訝地又問了一遍。
「我說,我在成為一朵蘑菇。」男孩說着指了指頭頂的傘,「只要澆了足夠的水,我就能夠成為蘑菇的。」
「噗~哈哈哈,你是笨蛋嗎?」少女嘲諷道,「人怎麼可能變成蘑菇啊,你要笑死我。」
「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笨蛋吧,這麼大的雨就這樣傻站在雨里。」
男孩撅了撅小嘴,沒好氣地回答着。直到這是少女才意識到自己確實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這傾盆大雨之中,現在全身都已經濕透了。
「天吶!糟了!」
少女大驚失色,拔腿就要向大門的方向跑去。
然而卻有一隻手抓住了她。
「橋豆麻袋,啊喏」
「納尼?」
她回過頭,只見那個男孩伸出稚嫩的小手,將傘緩緩挪到了她的上方。
「大姐姐,我不變蘑菇了,我把傘給你。」
說着,他還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了雪白整齊的牙齒。
少女愣住了,隨後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緩緩俯下身子,平視着那個比自己低許多的小男孩。
從他的雙眸中,她似乎看見了某些不一樣的東西。好像看不透,又好像一眼就能看透。
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他並沒有沾染這個世界的任何污濁,而同時又攜帶着宇宙中最高深莫測的奧秘。
「大姐姐,你怎麼在發呆?」
「啊?」少女的思緒倏地回到現實,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她撓了撓腦袋,笑道,「好,那我們一起走。」
「嗯。」
漫天雨幕之中,小小的傘並不能完全蓋住兩個人,因此二人走到大門的時候還是淋了不少的雨。
看着為了給自己撐傘全身都已經濕透了的小男孩,少女口中默念咒語,輕捻手指拂過男孩身前,他的衣服竟奇蹟般地就全都幹了。
這是「讓衣物迅速烘乾」的咒術,少女雖不記得自己從何處習得,卻知道怎麼去使用。
可惜這種咒術沒有辦法對自己生效。因為咒術的本質是藉助靈力或者外界原有的東西來實現某種目的,而「讓衣物迅速烘乾」的咒術,則是利用靈力製造熱能的同時推動周圍的風,從而加快了水分的蒸發。
所以,一旦對自己發動這個咒術,那麼施術者本身體內的靈力與衣物表面的靈力就會產生紊亂,最危險的情況甚至有可能直接將衣物點燃。
「阿嚏——!這下真的糟糕了」
刺骨的寒風吹過少女被雨淋濕的衣服,凍得她直打噴嚏。
「附近…有沒有客棧啊?我…阿嚏——!我可能要…洗個熱水澡」
聽到她的話,男孩這才從剛才的驚訝之中回過神來。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突然就讓自己的衣服全都幹掉的?
而且她的穿着也實在奇怪,樸素破舊的白色長裙,上面還掛着幾串閃閃發亮的塑料片,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短靴,從頭到晚看着都像是中世紀的風格。
更離譜的是,她竟然用「客棧」來稱呼賓館嗎???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來次異次元西幻世界的咒術師,或許還是身份顯赫的公主,在經歷了某些變故之後又來到東幻世界,之後又來到了這個地方並且失去了記憶。
嗯,就是如此。
「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家,很近。」
「啊?」
這
少女雖然下意識想要回絕,但看着男孩純潔真摯的眼神,卻又一時間開不了口。
或許是因為不好意思讓對方的一片好心遭到冷落,又或許是因為失去記憶來到此地後現在確實無依無靠,少女仔細思索了一番以後,竟然同意了。
她跟着男孩去到了他的家中。
嗯該怎麼說呢?
這個世界似乎並不是自己原先生活的地方,少女如此作想。
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對於失憶前的基本認知她還是有的。
這個世界和自己的認知很不一樣。
這裏的房子都是方方正正,高聳入雲;路上行駛的高速載具,似乎是藉助了大量的靈力護符以及超級複雜的咒跡做成;人們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目不轉睛地盯着手中拿着的小方塊;雨傘也不是油紙做的,而是各種五顏六色的材料再配上各種各樣的花紋,不得不說還挺好看。
「這些都是什麼?」
少女像第一次看見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一樣,不由地問了出來。
面對少女的疑問,男孩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傢伙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
至於她究竟來自哪裏,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則一概不得而知。
一路聊着,二人很快就到了男孩的小區。
這裏似乎是一片大面積的居民房,房子雖不像方才那些高樓大廈一般闊氣,卻也井然有序。牆壁很老舊,應該是已經有些年頭了。
男孩的家在六樓。等到二人爬了六層樓梯以後,都已經氣喘吁吁了。
熟練地掏出鑰匙打開門,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客廳。
窗簾雖然是打開的,但由於窗戶外面似乎緊挨着另一幢房子,因此常年照不進光。
不過好在打開燈以後就會好很多,沒有顯得太過壓抑。
小男孩很懂事地跑進房間裏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淡黃色的碎花長裙,搭配純色的黑色風衣,還有白色的蕾絲內褲?
這應該是他媽媽的衣服吧???
少女羞紅了臉,看向小男孩,發現他的眼神還是像之前一樣澄澈。看來他只是認為這是一條短褲而已,應該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拿起衣服,她走進了浴室。
溫暖的熱水從頭頂流過全身,拜這所賜,頭腦清醒了許多。
可以試着想起些什麼了吧?
少女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要繼續回憶。
模糊的記憶碎片恍惚間閃過腦海。
自己似乎和某個人有過什麼約定,約定要回去見她,不管怎麼樣,都要回去見她。
可是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重要的人,不能忘記的人,不想忘記的人
她的名字是?
一陣刺痛。
這次的刺痛感比先前要劇烈許多,而且似乎已經無法停止了,即使少女嘗試放空腦袋不再去想其他任何的事情也依舊於事無補。
成千上萬的記憶碎片在她腦海中慢慢交織成形,最後化作了一片碧藍之海。
隱約之中,她能夠看見海面上站着兩個人,只是隔着海霧有些看不清樣貌。
但是,能夠感覺到很親切。
其中一個是自己。
另一個,一定就是那個和自己許下約定的人。
她看見對方將自己抱進了懷中,隨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背。
對方的身形比自己要嬌小一些,所以拼命地踮起腳尖才勉強做出這些動作,很可愛。
她有意識這是確實發生過的事情,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對方是誰。但是曾經有兩個女孩,在這無垠大海之上,彼此許下過誓言,單單這件事,就是確信並且為此深感幸福的。
曾經發誓,要永遠在一起。
曾經認為,喜歡上了她。
曾經說過,要永遠保護她。
曾經約定過,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何去何從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