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星霜剛剛吩咐得興將馬車趕往陶家所在的巷子,忽然想起來,祝顏對陶余魚也挺關心的,她來如意樓吃飯的次數比自己還要多。
現在天色已晚,自己趕去陶家,並不僅僅是因為和陶余魚投緣的關係,更重要的是,她心中那個猜測。
之前她也見過陶余魚,知道她母親身體不好,前段時間還被耿星冰的馬車撞了,但是據陶余魚說,自從來了寧都,請了寧都城的大夫診治開方,她娘雖一直未痊癒,但是只要好好養着,並無性命之憂。
現在卻忽然去了,是病情忽然加重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耿星霜覺的自己有必要去一趟,若是陶母真的是因為陶余魚身份問題而死,耿星霜覺得在這件事上,自己是有愧疚的,她的確讓人多看顧一些陶家,但是能力有限,無法做到更多,或許也是因為暫時並不會牽連到自己,不夠上心吧。
鎮國公府與陶家,祝顏與陶余魚,是一個天一個地,差距何止千里,按理來說,這般晚了,沒必要去鎮國公府通知祝顏。
但是耿星霜是知道祝顏的脾氣性格的,又知道她對小魚師傅可不是一般的好感,想了想,還是對楊傾墨說道:
「楊六哥,你能讓得旺幫我跑一趟鎮國公府嗎,直接找竹青,將如意樓小陶師傅母親去世的消息告訴他。」
竹青是祝顏最信任的侍衛,人在外院,將事情告訴他也就等於告訴了祝顏。
楊傾墨點頭,「好。」又道:「你別急,我和你二哥一起陪你去。」
耿星霜心不在焉的點頭,心裏在想,若是陶母之死,真是耿星冰所為,她是如何做到的,陶母不是路上的乞丐,她是有家人鄰居的,難道還是用了之前的辦法,趁着陶母外出之時,控制馬車去撞人?
還是她身邊那個叫楚茵的侍女所為?金寶說過,那楚茵雖然外表柔弱,但卻是個會功夫的,耿星霜曾經就想過,楚茵既會武功,那麼她為何會被馬車撞到,她知道習武之人,躲避危險的本能和能力都要比一般人強上許多。
陶家離如意樓並不算太遠,不到兩刻鐘便到了,說起來,雖然和陶余魚見過很多次,也讓展佩她們關注並保護過陶家,但是耿星霜這是第一次來到陶家。
顯然,陶家的家境的確很一般,或者應該說貧寒更準確一點。
她們住的並不是單門獨戶的院子,而是一個大院子左側的兩間廂房,此時,天色已漸黑,院子裏亂嘈嘈的都是人聲,亮起的零星的幾盞燈籠也都落了灰塵了,根本無法照亮整座院子,耿星霜只覺得眼前都是人,走來走去,無法看清誰長什麼樣。
她剛想攔住一個人問,就被楊傾墨拉了一下。
「你別急,我來問。」他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耿星霜點點頭。
楊傾墨很快攔住一位胖乎乎的嬸子,「這位大嬸,請問如意樓的小陶師傅是住在這裏嗎?」
「你們找小魚啊,是找她做菜的嗎?這幾日恐怕不行,她娘去了,你們看,那屋裏已經佈置成靈堂了,陶榮和他兒子都在那裏守着呢,唉,陶榮不頂事,媳婦去了,傷心自然是傷心的,可是這該置辦的也得置辦啊,他只顧在那裏傷心,事情都丟給小魚了,可憐那孩子,紅着眼睛還要置辦孝布、棺材、紙錢等各種喪儀所需物什,也幸虧還有這院子裏的鄰居們幫忙。哦,你們要找他,直接去那間屋子就是了,她正在和郝大娘商量她娘的喪事呢。」
終於聽到自己想知道的,耿星霜道了謝,便往大嬸指着的屋子走過去,那是這大院東側第一間屋子,看起來要比陶家大。
「小魚師傅!」
耿星霜還沒進去,就看到一個人從屋裏走出來,她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看那身形,她直覺出來的人就是陶余魚,立刻喚了一聲。
陶余魚看過來,耿星霜已經快步迎了上去。
「耿六姑娘,你怎麼」
「我今天去如意樓吃飯,聽夥計說的,伯母是病情加重了嗎?」
陶余魚紅了眼眶,那之前因為被瑣事纏住,而暫時忽略的悲傷,再次襲上心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耿星霜連忙掏出帕子,給她拭淚。
陶余魚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姑娘,淚眼朦朧中,她看到對方臉上清晰的心疼和憐惜,一直緊繃着的情緒頓時忍不住了。
「嗚嗚嗚!」她撲到了耿星霜身上,伏在她肩膀上嚎啕大哭。
耿星霜輕輕拍着她的背,輕聲呢喃着,「哭吧,會好的,一定都會好的。」
耿星霜沒再詢問陶余魚陶母到底是如何去世的,而是讓人去找了一家專門幫着佈置喪儀的白事鋪子,將陶母的喪事交給他們辦,而陶家人只需要為陶母守靈便可,陪母親走完最後一程,而不是被各種瑣事纏身,這是陶余魚心之所願。
半個時辰後,祝顏竟然親自過來了,耿星霜本以為她或許會派人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自己過來了。
「我與小魚投緣啊,再說了,小魚還有可能是你四姐姐,她現在遇到這種事,我不得過來瞧瞧,安慰一下,還有一點就是,我也很想知道,她母親到底是如何去世的,是不是真的病死的,如果是其他情況,需不需要報官?」
而且祝顏現在心裏竟然隱隱覺得,陶余魚有些像他們家的人。
耿星霜為了照顧陶余魚的心情,並沒有繼續追問陶母去世的原因,更沒有想到祝顏所說的報官。
「如果你們真的懷疑陶師傅的母親不是正常死亡,要想弄清楚原因,的確應該報官,只是報官也得陶家人同意,最好是他們自己報官,若是報官,越快越好,時間拖得越久,越難查出真相。」
楊傾墨一直陪在耿星霜身邊,他並不知道陶余魚與伯府有可能的關係,但是他能看出來,自己未婚妻與這位小陶師傅,絕不僅僅是食客與廚子之間的關係。
就連耿舒淮也看出來了,他幾次想問,都被楊傾墨攔下了。
「報官?」陶榮、陶余魚和陶家小弟陶餘年都被祝顏這話嚇了一跳。
見他們一臉震驚加畏懼的神色,祝顏和耿星霜都能理解。
耿星霜解釋道:「如果你們確定陶伯母是病死的,自然不需要報官,但是如果不確定,或者你們懷疑陶伯母的去世另有隱情,便可以報官,讓官府查明陶伯母去世的真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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