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彬家媳婦流產了!
大出血,人被牛車拉着去上陽城了!
上陽城,幾十里的山路,跑到城裏,怕是人都涼了!
先是被人搶親,後又讓人把長房一脈的男丁抽了個遍,這些都沒啥,媳婦嗎,娶回家,關起門來,想怎麼訓怎麼訓!
林家怎麼說也算是傳承已久的家族,族中也曾風光富貴過,別的沒有,訓斥晚輩,教養媳婦子的方法,還是有些的!
人不乖可以教,性子烈,慢慢磨,嫁了人,生了娃,時間久了,在烈的性子也能給她磨沒了!
可,攤上人明命,就不是訓不訓的問題了!
牛車把人拉走後,看熱鬧的也跟着散了,李三奶奶直接讓人架住二狗子,帶着長房的人走!
人群散去後,大柳村底下就剩喬喬跟應南天兩人!
「懲罰人的方法多的是,犯不着鬧出人命,還是一屍兩命!」
應南天這句話是對喬喬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兩條人命!
因他而起!
若是他不出錢讓喬小麥把人打了,或許,後面的事就不會發生!
他是囂張,但不噬血,從沒想過有一個女人回因為他,而失去孩子,失去生命!
事情不是因他而起,也不是他出手傷的人,可,喬喬一直都知道,她遇到事,他不會不管她!
肯定會想進辦法救她,那怕是去求喬小麥,也不會看着她被人刁難!
就像在上陽城那樣,被那麼多人圍着,也沒丟下她!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捨得她受委屈,所以每次去喬家之後,都是繞個一大圈,從正門回到大院!
那怕他當時不在家,大院那些人也會把她去喬家哭着回來的消息傳給他!
而他,如她所願!
喬家的家具,十天半個月都得換一次,而他的零花錢,也大半都落進喬小麥的口袋裏!
情嗎,愛嗎?
語與其說他在意的是喬喬,不如說是可憐那時的自己!
地上那灘鮮紅的血液,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人命就是這麼的脆弱!
幼年的那個執念,確成了她人的催命符!
應南天走了!
第一次,沒回頭,去看癱坐在地上,那個弱小可憐的小姑娘!
夏日的陽光那麼的燦爛,那麼的溫暖,卻溫暖不了樹陰下,那抹瘦弱的身影!
枝葉繁茂的大柳村下,一個孤單落寞的身影,正扶着樹幹,緩緩的人站起來!
「一屍兩命,呵呵,她活該!」
天真,可愛!
便是原罪!
一句話,把她推進深淵!
一句話,讓她生不如死!
一句話,害她痛不欲生!
她天真!
便能不顧她人生死,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一句,我是為你好!
就能讓她陪上一生!
而她!
只需撒個嬌,說聲對不起,便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該吃吃,該喝喝,該鬧鬧!
偶然想起她,跑過來瞧上一眼!
啃着包子,抱怨男人,抱怨婆婆,抱怨所有人!
而她,這個被她拉着的好姐妹,單薄的衣衫下,是傷痕累累的身軀!
拍了下身上的灰塵,喬喬挺直身軀!
重生一次,那些欠了她的,她要一一討回來!
牛車一路疾行,跌跌撞撞來到上陽城,等人送進急診室,老大夫摸了脈,嘆了口氣!
「送回去吧!」
「羅老!求你,她才二十歲,還那麼年輕!」
「求你,救救她!」
林有彬拉着李小月的手,不停的搓揉,看着老大夫,目帶哀求!
老大夫搖頭,脈都摸不到了,怎麼救!
「回去吧!」
不是老大夫心硬,生生死死見的多了,在軟的心,也早已磨的硬如磐石了!
救不了,老大夫不在停留,挺直脊背走出急診室!
回到休息室,老大夫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布包,一層層揭開,露出裏面的白瓷瓶!
拔掉瓶塞,從裏面倒出一個小藥丸,紅褐色的小藥丸,只有綠豆大小,只這一丸,就能讓他行動自如,口齒伶俐!
老大夫不在多想,把藥瓶包好,放進抽屜里,捏着那顆小藥丸,衝進急診室!
一手捏住病人的下巴,一手把藥放進她嘴裏,藥丸如口即化,藥液滑進病人的吼嚨里!
「水端過來,」
小護士小跑着,端了茶缸子過來,一手拖着茶缸,湊進病人的頭,一手把一個勺子,遞給老大夫!
老大夫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水,一點點滴進病人的口中,人昏迷着,脈都把不到了,根本不知道吞咽!
老大夫怕藥卡吼嚨里,沒流下去,影響藥效,想着用水沖,能喝多少是多少!
只希望,這神奇的藥丸,能救她一命!
林有彬抱着媳婦,無聲的配合着老大夫,他不知道老大夫餵下去的藥丸是啥,只要能救命就行!
餵完一勺水,老大夫又把了下脈,脈息微弱,幾乎全無!
脈息弱,也比摸不到強!
「羅老!」
「能不能挺過來,還就看她的命了!」
「把人抱病房裏,先觀察,觀察!」
「林娃子把人抱過去,等會來一下!」
「好,」
「謝謝,謝謝羅老!」
王秀娥噗一下,跪到底上,給老大夫磕了個頭,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貧都磕破了!
自個的養的兒子,自個心裏清楚,老四家的沒了,老四也就毀了!
半道上,老四家躺她懷裏就沒動靜了,當時她的心就咯噔一下,老四這麼寵這丫頭,平時她說上一句,他都拉着一張臉,把人帶走!
這會人要真沒了,還一屍兩命,老四該咋辦!
老大夫救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兩條啊!
「救不救的了,還是兩說,起來吧,給她收拾,收拾,能不能活,得看她有沒有那個命!」
老大夫走出急診室,跟剛才相比,步子輕鬆了不少,能做的他都做了,那丸藥有沒有用,他心裏也沒底!
身為醫者,盡了本分,他無愧於心!
小護士帶着他們去了一間小一點的病房,拿了床棉被,鋪在床上,在上面墊了塊塑料布,才讓他把人放上去!
林有彬把李小月放到床上,摸了下她的手腕,感覺到脈博的跳動,轉身出門找老大夫!
「閨女,麻煩你幫忙打盆水,我給她收拾收拾!」
「唉!」
小護士展開床單,蓋在李小月身上,應了聲,關上門窗,走出病房!
掩上門,看着暖陽陽的天空,嘆了口氣!別人不知道老大夫剛才餵的那顆藥丸是啥,她知道!
這幾天,老大夫的變化她看在眼裏,走路雖然沒有她們靈活,可跟起以前比起來,誰又能相信,這還是那個半天挪不到一米的老大夫!
腿腳利索了,說話也不大喘氣了,按那女娃說的,三丸藥吃完,老大夫就能跟正常人一樣!
眼角有些酸澀,她這個人眼特軟,最見不得人家可憐,老大夫常說,時間久了,見多了,心就硬了!
可她在醫院呆了三年,心還是那麼軟!
「希望那藥丸有用!」
小護士提了桶水,手上還拿着個木盆,推門進了病房,關上門,兩人一起,給李小月清理掉身上的髒污!
王秀娥麻木的一點點脫掉李小月的褲子,紅着眼睛,捲起來丟到地上的塑料布上!
接過小護士遞來的布巾,擦拭她身上的血跡,布巾被血染濕,放進木盆里,用水清洗,鮮紅的血塊在清靈靈的水中韻散開,那樣的紅,那樣的艷!
擦拭,清洗,換水,兩人機械的重複着手上的動作,林有彬走到門口,看到小護士端着的木盆,頓下腳步,錯身讓開!沉靜漆黑的眸子裏,看不到一點亮光!
「娘,我出去會,一會回來!」
「好!」
王秀娥啞着聲,應了聲好!
自個生的孩子,什麼性子,她知道!
老四這會出去,指定是老大夫跟他說了啥!能說啥,就說明還有希望,有盼頭!
「你這傻丫頭,老四那麼緊着你,你自個得也爭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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