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從車上下來,確認了跳樓下來的李已經沒有了脈搏。
陸澤神情平淡。
正如他之前跟李見面時候,對他說的那番話一樣。
陸澤對於他的命運並不感興趣。
但是這個中年男人貌似還是沒能擺脫原片當中的結局。
陸澤轉身上樓。
黃蘭登在小弟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出了醫院,臉色難看,松帕被殺案的兇手李畏罪跳樓以後被陸澤開車撞死,而最重要的黃金竟然還被坤泰那個混球給找到。
黃蘭登眼冒金星,只覺得自己的未來已經是黯淡無光、一片悽慘。
同時感受着自己菊花瞬間一緊。
以後的日子難過了啊!
陸澤在上樓的時候剛剛好跟秦風還有唐仁擦肩而過,找到真相以後的天才偵探秦風看上去似乎並不是特別的開心,總覺得自己遺漏了很重要的東西,男生轉頭來緊緊的盯着陸澤。
能夠如此順利的找到真相,陸澤在其中幫了很大的忙。
「你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還還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原本以為這個人的目標是那批黃金,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陸澤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朝着思諾換去的那個單人病房走去。
唐仁滿臉笑容的戳了戳身邊的表外甥,臉上帶着止不住的笑容,現在他的嫌疑總算是洗了清楚,而且憑藉着這次破案更加能夠證實他唐人街第一神探的身份。
這個曾經在老家結婚的時候留下過慘痛記憶的男人笑的很是沒心沒肺。
「哎呀,秦風你就別想辣麼多啦~」
「這個功勞系我們的哇~!」
「陸澤他還是慢了我們一步的啦~!」
「走吧走吧,今晚帶你嗨皮一下,明天表舅還得送你去機場。」
「曼谷七日游的滋味爽不爽?」
秦風低着頭默默思索着整件案情,被唐仁拉着緩緩走出醫院。
陸澤這時候已經走進了思諾的新病房裏,病床上一身粉色病號服的女孩臉色有些蒼白,玻璃窗折射的陽光灑落在了思諾手裏的那本《格林童話》,她抬起頭笑意盈盈的跟陸澤打着招呼。
「哥哥。」
「你來啦。」
陸澤微笑着點頭,坐在了病床前的高凳子上。
思諾笑的天真爛漫,似乎並不意外陸澤的到來,女孩將手裏的書合上放在面前床上餐桌板上,靜靜看着身邊的男人:「哥哥你是來看我的嗎?」
「對啊。」
「我沒事了。」
思諾舉起左手腕朝着陸澤搖了搖,上面碩大的傷口已經被緊緊包紮了起來,這個剛剛才十四歲的女孩對自己似乎同樣足夠的狠辣,那一刀劃的乾淨利落。
如果要是再慢上一點被送到醫院,可能連命都沒有。
「我剛剛從閆先生那裏回來。」
「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吧?」
女孩乖巧點頭,回答道:「我們學校里的那些男孩都把閆先生當成他們的偶像,在曼谷沒有人不知道閆先生的名字,我們家樓下的很多產業都是姓閆,百貨商場、洗浴中心、社區診所對了哦,哥哥你經常喝咖啡的那個幸運咖啡館也是他的產業。」
陸澤想到了咖啡館那個有些討厭的服務員。
心想這老閆是應該好好整頓一下下面的員工了。
陸澤從懷裏拿出了一張d卡放在了思諾面前的餐桌板上,後者疑惑道:「這是?」
「這是那個死去的松帕照相機里的內存卡,裏面大部分都是拍攝的是你的照片,你養父殺了人以後把這個內存卡給取走,後來被我拿到了手裏。」
思諾臉色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左右臉各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啊,我知道啦!」
「是我第一次遇見哥哥的時候對不對?」
陸澤笑着點頭。
他開始講述着接下來的故事。
「我之前看過一本叫做《白夜行》的。」
「在你身上發生的故事跟這本的情節倒是有些類似。」
「有個叫做丹的男生消失了,他的父親懷疑是兒子的女同學殺害了他,所以一年的時候里一直在尾隨着女孩,並且拍攝了大量的照片。女孩察覺出來了身後危險的迫切,她打算解決掉這個男人,所以她寫了一本日記,編造出來自己被強暴的謊言,那個放在客廳顯眼地方的日記本被女孩的養父看到,女孩知道養父一定會替自己動手,按照日記本里她寫下來的那套殺人方式。」
「算是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殺人。」
思諾聽着陸澤緩緩的講述着這個故事。
臉上露出了讚嘆的神情:「哥哥你這個故事講的真好。」
而故事跟真相之間連接的那個橋樑,叫做證據。
陸澤輕聲開口:「確實是個不錯的故事,但是故事裏的那個女孩似乎忽略了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她在以後的路要怎麼走,沒有了監護人的未成年人,按照泰國法律規定需要重新尋找監護人。」
「恰巧,剛剛我從閆先生那裏回來的時候聽他提了一句,已經半百之歲的他剛好想領養個女兒,」
「思諾,你覺得你後面這條路怎麼樣呢?」
思諾的臉色瞬間蒼白無比,她緊緊抓住了身下的白色床單,臉上強行擠出笑容:「閆先生那麼大的人物想領養什麼樣的女孩沒有,人家哪裏會看得上我這樣的女孩。」
李這個變態的養父,思諾有把握玩弄於股掌之間。
可要是她養父的名字變成了那個黑白兩道的教父閆先生,思諾並不認為自己在對方的眼裏是一盤菜,這些大人物們喜歡的那些把戲她同樣早有耳聞,所以就把陸澤的這番話當成了**裸的威脅。
根本不要證據。
因為等待你的深淵甚至要遠比你想像中的更加黑暗、更加幽長。
「思諾,你應該知道松帕是個gay吧?」
陸澤的忽然發問令女孩微微一愣,然後思諾眉頭皺起,疑惑道:「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呀,你說的那個人好像已經死了誒,應該沒有人會關注死人的性取向吧?」
她笑得非常開心,眼睛眯起來跟月牙彎的時候,露出了一嘴可愛的白牙。
陸澤笑着搖頭,繼續說道:「其實,你養父在動手之前提前去觀察過松帕,碰巧的是那天的松帕就是他親眼看着進去的同性酒吧。」
「剛剛跳樓前你的養父應該跟你說過一句『你不知道』對吧?」
「其實他才是真的不知道,女孩清楚的知道養父對她畸形的愛,同樣知道自己這個養父會為了她做到哪種地步,她知道養父會為了自己甘願去赴死。」
思諾輕輕撫摸着面前那本格林童話的書皮,臉上神情平淡,默默開口:「我很喜歡這本書,裏面說,人在生下來以後就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的是善,有的是惡。」
「我不知道我扮演的是善是惡。」
「我只是想簡單的活下去而已。」
沒有人知道在她察覺出來養父對自己畸形愛的時候,思諾自己在每個深夜是如何的害怕、痛苦,她每天晚上都會緊緊的把房門鎖死,害怕有天晚上那個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會突然闖進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女孩那顆顫抖的心逐漸變得越來越硬。
直到她有天在學校里認識了個叫做丹的男孩,他們兩個人很快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思諾知道了丹的父親同樣是個變態,而且那個戀童癖的gay已經對丹實施了侵犯。
所以,兩個人最終決定要除掉彼此的父親。
先是利用丹的失蹤,引起松帕對於思諾的注意,然後通過李對於女兒畸形的愛殺死松帕,最終把那個關鍵的日記本暴露給警方,從而再除掉李。
只是意外還是發生,誰都沒想到松帕在後面竟然還參與了黃金盜竊案。
原本簡單的殺人案瞬間變得負責起來,曼谷唐人街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松帕之死上面,這次案子不僅僅引出了秦風這個少年偵探,還有面前這個可怕的男人。
「你的那個好朋友丹,他現在在普吉島過得非常開心。」
「那邊有陽光,有沙灘,還有個很愛他的媽媽,母慈子孝。」
「如果丹知道你陷在了曼谷的這個泥濘沼澤里,你覺得他還會想起你嗎?」
「他現在應該很後悔告訴你他的那個秘密,或許他根本就不想再看見你呢?」
思諾蒼白的臉就跟一張潔白無瑕的紙張一樣,看不見半點血色,她身上的全部偽裝都被面前這個男人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於連她最後的退路都被看穿。
陸澤平淡的話語仿佛鋒利的匕首一樣插在了她的心上。
是啊。
人性哪裏經得起考驗呢?
思諾現在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在哪裏犯了致命的錯誤。
她把自己唯一的退路交在了別人的手上。
哪怕這個人是她最好的那個朋友。
「哥哥。」
「我從來沒有被人碰過。」
「你如果想要,我可以」
此刻的思諾才真的像個無助的小白兔一樣,兩個大眼睛就這麼眼巴巴的看着面前這個神秘無比的男人,她現在的命運好像被他牢牢的抓在了手裏。
「你腦子裏想什麼呢啊?」
陸澤神情有些無奈。
自己想閆先生的時候帶着有色濾鏡。
而現在思諾看自己的時候似乎同樣如此。
陸澤起身後寵溺的揉了揉女孩的頭:「當初我跟你養父說過一句話,他的命運跟我沒有關係,但我還是打算稍微的干涉一下你的命運,希望你不要怪莪。」
思諾瞬間握緊了拳頭。
女孩的聲音微微顫抖。
「你真的要把我送給那些大人物嗎?」
陸澤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大人物他這應該也不算很大吧。」
「堂哥哇。」
「你怎麼想着讓我去領養那個女孩的啦?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啊,我家裏哪裏方便多這麼個屁大點的女娃娃呀,不方便的嘛!」
陸澤摟住坤泰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馬上就是唐人街警察局的副局長了,哪裏能夠跟以前一樣做事情不管不顧,身邊有個小女孩正好還能照顧你的嘛。」
沒錯。
陸澤給思諾找到歸宿就是坤泰!
雖然坤泰平時的時候沒少收下面的黑錢,但他心裏並不是那種壞到沒邊的人,從他對唐仁這個馬仔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儘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唐仁知道他太多的小秘密。
他對身邊的人都很不錯。
坤泰這裏絕對算是個非常不錯的歸宿地。
思諾這種性子的女孩,的確需要去到個特殊的環境當中才能徹底忘掉過去的種種。
而且陸澤覺得有思諾這個聰明無比的人在旁邊,坤泰以後的路會走的更順遂一些。
這倆人肯定會產生不一樣的化學反應!
坤泰看了一眼陸澤手機里的照片,可愛的小女孩在病房裏笑得十分甜美,坤泰反對的心沒有那麼強烈,心想大不了以後跟局長夫人到別的地方去嗨皮也行。
「好吧堂哥,那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啦。」
「誰讓你這次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而且你去醫院那邊還把黃蘭登那裏的功勞給搶走。」
「哈哈哈哈,以後整個唐人街誰還能管得住我哇?」
第二天一大早。
坤泰從局長的手裏接過了上面頒發的委任狀,在全體警員的注視下,他正式成為了唐人街警察局的副局長,台下看着這一幕的黃蘭登恨得牙都痒痒。
下午的時候,準備起飛回國的秦風在路過某個酒吧的時候忽然靈光一閃。
他在這時候終於知道了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哪個。
但在趕回到醫院的時候看見的卻是護士在打掃病房的畫面。
「你你好。」
「請問。」
「那那個小女孩去去哪裏了?」
護士頭也不回的回答道:「出院了唄。」
「這個姑娘的命苦,但命也是真的好。」
「聽說啊,領養她的那個大人物可還是剛剛上任的警察局副局長,以後等着她的就是望不到頭的好日子了啊。」
秦風剛準備轉身離開,護士忽然叫住他。
「差點忘了,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秦風接過一張白色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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