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公孫賀看到衛伉兄弟倆的時候特別客氣,撫着鬍子放聲大笑:「我就說嘛,風兒做郎官是輕鬆很,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還是個侍中,第一天當差就出使趙國。好啊,我都等你兩個月了,家裏全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來迎都行啊。」說完,他又擠了擠眼睛,故作神秘:「再不迎,我那三娘就成了嫁不出去的姑娘了,我公孫賀可丟不起這個臉啊。」
衛伉和衛風兩人相視而笑,這個老狐狸,轉彎轉得真夠利索的。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辦了,他們客氣了一回,商量好了吉期就退了出來,一起去看姑母衛君孺。他們剛出去,太僕公孫敬聲進來了,瞅着衛風的背影,他皺着眉頭站了一會兒,進門就問:「阿翁,衛家兄弟來幹什麼?」
公孫賀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收了,哼了一聲:「你跑哪去了,幾天也看不到你的影子?」
公孫敬聲有些緊張的低下了頭,借着坐下整理衣服的機會,他含糊的解釋了兩句:「不是要準備大獵嗎,我這個太僕,當然是為陛下準備車馬去了。」
公孫賀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半天才說:「衛家兄弟來,還能有什麼事,當然是定一下你妹妹的吉期,他們家想早點把你妹妹迎回去,家裏也好有個女人照應,長公主老了,精力忙不過來,衛伉兄弟幾個的妾又都拿不起來,想着讓你妹妹早點過去,把家裏的事管起來。」
「你答應了?」公孫敬聲一愣。
「廢話,都到這一步了,我能不答應?」公孫賀不解的看着公孫敬聲「咦」了一聲,很是奇怪的問道:「你想什麼呢?當初不是說好的嗎,只要他當上了郎官,就同意這門親事。現在他做了侍中,比我們當初的要求還好一些,為什麼不答應?還讓老子我食言不成?」
公孫敬聲語噎,當初是這麼說的,可是他當時沒想到衛風真能到陛下身邊去啊,誰成想他居然做了侍中,而且他聽來的消息說,陛下對他還很看重,真是想不通陛下是不是老糊塗了,一向對衛家的人不好的,怎麼到了衛風身上就轉了性,當真是因為他媽是長公主?
事以至此,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起身出門。公孫賀板起了臉:「你又去哪兒?剛回來又要走?身上還有一股脂粉味兒,你到哪兒鬼混去了?」
「阿翁,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大小是個太僕,位列九卿,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公孫敬聲不服氣的昂着頭,可是他的眼神里卻閃過一絲慌亂。
「太僕?太僕怎麼了?」公孫賀一下子火,騰的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公孫敬聲面前,抬手就是一大耳刮子。他雖然七十大幾了,可是多年戰場拼殺,體力極好,這一巴掌下去,頓時把公孫敬聲打得眼冒金花,昏頭轉向,臉頰上很快泛了紅。
「阿翁——」公孫敬聲懵了。
「你這個畜生,看看你這樣子,哪裏還象個太僕。」公孫賀怒不可遏,指着公孫敬聲一頓臭罵:「你真當你是憑自己的本事當的太僕?那是陛下為了讓你老子我當這個倒霉丞相的補償。你還真當自己是回事了,也不睜開眼睛瞅瞅。」
老頭氣得直哆嗦,他越看這個兒子越不舒服,成天的不干正事,花天酒地的,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錢。最讓他上火的是,陛下要大獵了,他這個專管車馬的太僕卻不上心,萬一到時候出點差錯,陛下一發火,不僅他這個太僕要倒霉,他這個本來就做得膽戰心驚的丞相也要跟着難過。看到公孫敬聲還糊裏糊塗的樣子,他就渾身來氣,揪住他就是一頓暴捶,打得公孫敬聲鼻青眼腫才算出了一口惡氣。
公孫敬聲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頓,氣得七竅生煙,一甩手,拔腿就走,乾脆不理公孫賀了。公孫賀暴跳如雷,叫人抓住公孫敬聲,可是哪裏趕得及,等他衝出門來,公孫敬聲早沒影了。
「前面吵什麼呢?好象是岳父大人的聲音。」衛風在後院的小樓上都聽到公孫賀的罵聲了,不禁笑了起來。坐在他對面正在繡一個手絹的公孫三娘白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當然是真不知道。」衛風一本正經的攤了攤手。
「還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兄長。」公孫三娘張開櫻紅的嘴唇,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咬斷了線頭,細細的打量着剛繡好的手絹,露出滿意的笑容。小魚兒在一旁看了,拍着手笑道:「小姐,你這手藝可是見長了呢,這次繡得可比上次那個好看多了。」
「多嘴。」三娘嗔了一聲,小魚兒恍然大悟,掩着嘴悄悄的笑了。小姐為了繡這個出嫁時用的手絹可花了不少功夫,可不能讓姑爺知道。不過姑爺看起來也沒注意,他揉着眉頭,有些心不在焉。
「姑爺,你想什麼呢,今天自打到這兒來,不是抓耳就是撓腮的,不想來就別來了嘛,又沒人請你來。」小魚兒責怪的說。
衛風瞟了她一眼,嘿嘿的笑了:「小魚兒,我現在還是姑爺,在這公孫府里,你還能這麼跟我說話,等過些天你跟着你家小姐入了我衛家的門,你再這麼跟我說話,我可對你不客氣。到時候我把你許給我們家那個李維,你可別怪我。」
「小姐,你看他啊。」小魚兒氣得小臉通紅,轉向公孫三娘求援。公孫三娘沉下臉瞪了她一眼:「讓你沒規矩,活該。還不快去給他倒點茶水來,就知道傻站着。」
小魚兒一撅嘴,也知道自己將來進了衛家門,確實不能再這麼牛氣,只得一扭身去給衛風端茶水,要不然真嫁給李維她就慘了,那個家丁她是知道的,除了打仗生事就沒有一點長處,對了,還好色。
「兄長這兩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總也不歸家,偶爾回來一趟也是滿身酒氣的。」公孫三娘皺起了眉頭,很擔憂。她有些不太願意提公孫敬聲,換了個話題:「你這次出使趙國的事情怎麼樣?可順利嗎?」
「順利個屁。」衛風想想就鬱悶,辛辛苦苦跑了兩個月,還受了傷,結果看中的一個舞伎都沒擺平,事情也一件沒辦好,長公主老娘是捨不得說他,太子殿下給他留了面子,衛伉是愛護他,但他聽得出來,他的差事辦得實在不怎麼樣,更重要的是,他到現在還沒有太明白為什麼不怎麼樣。太子為什麼不收拾杜延壽,多好的機會啊。
「怎麼了,看樣子是辦砸了?」公孫三娘笑了起來,將手帕疊好,轉身收到箱子裏:「你跟我說說,我看看你哪兒辦砸了?」她彎下腰的時候,薄薄的衣衫貼在身上,顯出她曼妙的身姿,細細的腰肢,渾圓的臀部,優美的曲線看得衛風一時意亂神迷,竟忘了回答公孫三娘的話。公孫三娘見沒有回音,轉過頭一看,見他盯着自己的一副傻樣,小臉羞得通紅,咄了他一口:「看什麼呢。」
「哦——」衛風回過神來,將趙國之行又說了一遍,至於舞伎的事情只是一提而過,後來和他一路同行甚至同床的事情,更不能提了。最後他說了太子不讓杜家的事情,對此他特別的不解。
「我就不明白了,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能辦他?這次不辦,下次還到哪兒去找機會?」
「當然不能辦了。」公孫三娘撲嗤一聲笑了起來。
「為什麼?」衛風撓了撓頭,看來自己真是不懂,連公孫三娘一聽就明白的事情,他卻想到現在還沒想明白。他涎着臉走了過來,摟着公孫三娘的香肩:「夫人,給夫君講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