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霜,湖光斑駁。
桃林中,青年鞠身伸出手,觸及了一把冰涼的湖水。
湖水微涼,卻不及他身體的寒冷。
陸昭寒掬起一捧剔透的清水,甚至感到一絲溫度。他微微挑眉,笑容邪氣四溢。
入門的時間已滿十年,如今終於到了范雪凝上山的日子。
&天……可真是個好日子。」他似喟嘆地道。今天楚雲塵出關,范雪凝出現,兩個人總算見面了。他倒要看看,這對命定道侶到底怎麼在一起……
說什麼來什麼。陸昭寒在此處靜坐不一會,便有名外門弟子找到了他,「陸師兄!」
陸昭寒回過頭,詢問地看他。
那名弟子面上一紅,突而低下頭道:「楚長老在找你,今天有弟子入門!」
&他面上浮現一瞬的驚訝,隨後突兀地笑了。他面目這些年越是往艷麗長,加以脾氣見長,整個人如同一團艷艷烈火,越發引人注目。諷刺的笑意輕勾,陸昭寒不知是冷漠還是悲哀,那名弟子禁不住上前了一步,卻又突然頓住了。
陸昭寒起身撫了撫衣袖,平靜道:「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尷尬的少年,祭出飛劍,踏步而起,眨眼間便乘着飛劍,升上半空北去。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修仙界兩男或兩女結為道侶其實並不少見,陸昭寒這些年逐漸也有了這些追求他的男修士。
但不料雖然追求者眾多,陸昭寒仍固執地跟在楚雲塵身後。楚雲塵說不上是感動,還是糾結居多……
此時的范雪凝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
她梳着雙平髻,束着兩捆紅繩,小圓腦袋。一雙眼睛亮而有神,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
陸昭寒走進去,便看到她正站在楚雲塵身側,已經換上了內門弟子的裝束。
范雪凝見到他,臉上有些驚艷,卻並不駐留於此。她回頭看了眼楚雲塵,待楚雲塵點頭,才確認了這位氣質冷艷的人正是她的師兄。
小雪凝長得冰雪可愛,笑的時候眉眼彎彎十分真誠,她甜甜地喊了一句:「師兄好!」
不料陸昭寒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她,旋即抬眼看向楚雲塵。
楚雲塵對此不解地皺了皺眉頭,介紹道:「這位是你的師妹,俗名范雪凝。」
陸昭寒這才正眼看了一眼她,平淡地喊了一句「師妹」。
氣氛有些詭異。楚雲塵見陸昭寒臉色不好,便吩咐范雪凝先回房休息,獨留下了陸昭寒。
楚雲塵問道:「為何對你師妹如此冷淡?」
范雪凝一走,陸昭寒原形畢露,不滿地翻了白眼道:「師尊你不是為山下妖魔作亂的事情忙碌就是閉關修煉,我們已經幾個月沒見了。」
&今又多了個小師妹……」陸昭寒抱胸冷笑,「師尊你莫不是真的不想見我?」
楚雲塵不答,眉峰緊蹙。
他像是為此生氣了。陸昭寒快步走到楚雲塵跟前,就要像以前一樣貼近。楚雲塵卻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抬眼果然看到了青年哀切的神色,「師尊你若是真的不想見我,不如將我打發得遠遠的,好讓弟子死了心。」
楚雲塵不知如何應對,只能推開他,乾巴巴地說了一句,「為師並非是不願見你……我們師徒為何要鬧到那番田地?你還小……」
&子不小了!」陸昭寒氣道。他艷麗的眉目寫滿了惱火,眉俏微立,「師尊以為弟子還像四年前一樣嗎?這些年弟子不論做了什麼,你何嘗在乎過?」
&尊你不喜歡弟子,如今是否已經感到厭煩了?」他輕聲問道。
楚雲塵最難以應付的便是這種情形,仿佛他永遠都在做着令陸昭寒難過的事。他不近人情的時常選擇躲避大弟子,卻又在背後命令其他內門弟子向他傳達陸昭寒的消息——可是陸昭寒卻不知情。對於這個孩子而言,自表明心跡後,恐怕一直在認為自己因此責怪、厭惡了他?!
楚雲塵辯解道:「為師並非責怪你!」
陸昭寒落寞地搖了搖頭,「都是弟子惹師尊厭煩了,師尊這才找了新的弟子,不想再教導弟子了。」
這是什麼誤解?!楚雲塵一愣,否決道:「並非如此,為師只是見她資質過人,適合劍修,才收為徒弟。」
陸昭寒似乎並不相信這個理由,卻放棄這個話題,轉而道:「師尊,你可知道徒兒心魔如今如何了?」
&如今已經是固丹期,難道心魔還未解?!」楚雲塵一驚,抬眼看眼前愁容的陸昭寒。
&是如此。」
陸昭寒的承認讓楚雲塵心下一涼,當即抓過陸昭寒的手,道:「你心魔竟潛伏了四年之久,為何不告訴為師?」
但如今還是早作了斷為妙,「心魔潛伏越久,則威脅越大。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形神具毀。為師這便帶你去見你師伯。」
陸昭寒卻道:「何必找師伯?師尊你便能解我心魔!」
青年的聲音帶着一股決絕的意味。他從背後抱上楚雲塵,在他耳畔一字一句地道:「弟子幾年來的心結,便是師尊你啊。只要師尊給弟子一個答案……」
只需要一個答案……
楚雲塵目光微閃,終究做了和四年前一樣的決定,「修真一途路漫漫,你定有一日能尋得你命中的道侶。」
&子命定的道侶就是師尊啊。」陸昭寒埋首在他身後道。
恐怕並非一個答案這麼簡單。陸昭寒明顯並不甘心如此,楚雲塵正想帶着他去見掌門,卻感到他身形一頓,突然撒手,飛也似的突然祭劍離開!
楚雲塵啞然看着他狼狽地離開,預感不妙,便也緊隨其後!
楚雲塵在其身後喊着陸昭寒的名字,前面的人卻更加急切了,他驚慌地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又有所顧忌,匆匆地扭了頭過去。
底下是一片桃林,陸昭寒慌不擇路,御劍一頭栽了進去!
落地他方知後悔,便要再次御劍離開。身後的楚雲塵卻已經追至,一手捉住他的肩膀。
陸昭寒現在的模樣暴露在他面前。
他眸光如血,銀牙緊咬,額邊甚至青筋爆現!一雙血瞳仿佛要噬人般的兇狠,緊緊盯着楚雲塵。
他竟不知道陸昭寒的境遇已經這般兇險!
楚雲塵瞳孔緊縮,恐怕陸昭寒如今離入魔僅僅一步之遙。現今已經不是外力所能解決的問題,除非他本人能破解心魔!
&楚雲塵無措地看着陸昭寒如今的模樣。陸昭寒似乎意識不太清晰,看了一眼楚雲塵,便突然出其不意地祭出了武器。
凌厲地劍鋒擦身而過。以固丹期對上接近合體期的楚雲塵根本討不了好處,陸昭寒只是出了兩招,見對方只是一味躲避,便轉身御劍逃開了。
楚雲塵一路追隨,見他進了自己的院子,便藏身在了裏面。
楚雲塵擔憂地跟在他後面進了房間。
屋中一片昏暗。陸昭寒站在桌前一動不動,聽到身後的動靜,他渾身一僵,機械地轉過了頭。
他還是方才紅瞳的模樣,但似乎有了一些理智,「你追着我做什麼?」
楚雲塵直直看着面色似乎有些痛苦的陸昭寒,問道:「你還記得為師嗎?」
他嘴角微勾,冷然道:「當然記得,你可是……」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着合適的用詞,「你可是我傾心的人。」
楚雲塵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這樣多久了?」
現在狀態的陸昭寒神情舉動有了微妙的變化。他神色冷酷,一雙桃花眼卻能在說話時暗含情愫般地看着楚雲塵,「師尊想知道?可知道了那又怎麼樣呢,你是想問我究竟想做什麼吧?」
&魔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聲音聽着像在嘆息一般,「其實你我都心知肚明,陸昭寒想要的其實是你。」
楚雲塵定在當場,臉色複雜。
&魔』勾起一抹妖艷的笑容,誘/惑道:「不如,現在你就來滿足他的心愿吧?」
楚雲塵頓了頓,最後搖頭道:「師徒如父子,這是修真界的規矩……」
&義道德?!」陸昭寒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愕然地看着楚雲塵,「你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這種理由拒絕於我?!」
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突然爆出一陣狂笑。
&個榆木腦袋!仁義不過口頭上的東西,你身為一個分神期修士,卻對此這麼忌憚嗎?」
楚雲塵皺眉不語。
陸昭寒走到他身邊,滿臉笑意地抱着他,抬眼笑道:「那若是不讓天下人知道,你們還是在一起的呢?」
陸昭寒的身體如一塊寒冰,令楚雲塵心中憂慮更重。
&是再不及時,恐怕他就要……」『心魔』的話沒說完,反而帶有深意地看着楚雲塵。
他的話有些故意往嚴重引導的嫌疑,只是楚雲塵也心知陸昭寒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陸昭寒開始有所動作,驟然解開了自己的外衫。
裏衣半露瘦弱的肩頭,桃眼美人眼帶霧氣,紅光微弱,仿佛得到了慰藉。楚雲塵眉尖一跳,卻放任了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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