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誰受益,誰嫌疑最大的原則,榮非提出了問題,而魏公公也毫不遲疑的脫口說出雍王朱成的名字。筆神閣 m.bishenge。com
「我知道你小子是怎麼想的,這一點不是只有你能想到,雜家、馬公公、余總捕包括陛下都想到了。這也正是找你小子來這的目的,只要你能找證據,證明偷竊玉璽是雍王指使,你便算立了大功,陛下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魏公公瞥了榮非一眼說道。
「當時守在外面的侍衛在哪裏?」
「余總捕到來之後,便找了個藉口將那隊侍衛調離,其實都暗中關在內庫裏面。身也搜了,各種刑具也都用過了,卻還是一個個的喊着冤枉。」
「玉璽丟失後,御書房裏還有何人進來過?」
「陛下、余總捕,還有雜家和馬公公。」
「馬公公是何人?」
「司理監秉筆太監,和雜家一樣在陛下還是皇子時便貼身伺候着,也是信得過的。」
榮非點了點頭,隨後開始仔細檢查御書房,包括門窗、屋頂、牆壁、地面等等。
御書房三面都是青磚混合着糯米湯堆砌的牆壁,足足有兩尺厚,且無鑿刻的痕跡。找來一根木棍將地面金磚逐塊敲打,沒有發現中空或是撬動過的痕跡。
抬頭仰望屋頂,只見刷着桐油的木板整齊排列,沒有損毀修補的痕跡。
整個御書房只有朝南面的一扇門和兩扇窗可以出入。御書房畢竟是重地,防盜措施做的異常嚴密,不會給梁上君子任何潛入的機會。
「當日離開時可關閉了門窗?」
榮非轉了一圈後見魏公公正盯着收拾整齊的桌案發呆,便輕輕敲了敲桌面問道。
「哦,那一日天氣炎熱,陛下嫌關窗氣悶,便一直開着。離開時想着外面有禁軍把守,便只關閉了房門,未曾關窗。唉,雜家還記得清楚,當日玉璽就擺着這裏。」
魏公公指着桌案上的錦盒說道。
「哦?」
榮非聽聞這就是裝着玉璽的錦盒,伸手將蓋子掀開,看到裏面鋪着明黃色的錦緞,中間位置向下凹陷,大致可以判斷出玉璽跟紀柔兒的拳頭差不多大小。
「你們離開的時候錦盒是蓋着的?還是打開的?」
「這個…應該是打開的。雜家記得當然內閣送來的奏摺很多,陛下只批閱了一半,用過玉璽之後隨手就放在錦盒裏,確實是嫌再取用時麻煩,所以沒有蓋上蓋子。」
魏公公咬着手指回憶過後答道。
「那回來的時候,錦盒是合上的?還是打開的?」
「打開的,就跟雜家離開時一模一樣,盒蓋的位置都沒有半點移動。」
魏公公未做猶豫思考,直接斬釘截鐵的答道。
見榮非所有所思的點頭,魏公公連忙問道。
「怎樣?可是有了線索。」
「目前掌握到的線索太少,還無法做出有效推測,麻煩魏公帶我去見見被關押的侍衛吧。」
二人走出御書房,關好房門喊來值守的侍衛,而後朝內庫方向走去。
內庫便是皇帝的私人錢庫,由戶部每年從國庫中劃撥一部分錢物過來。此外還有城外的皇莊、皇商等賺取的銀錢,也都會填充到內庫里。皇帝陛下賞賜臣子和皇宮裏的花銷用度都要從內庫里支出。
內庫的鑰匙一直是由魏公公和馬公公兩人輪流保管,因此將那些侍衛關押在內庫里最為保險。
內庫距離御書房頗遠,二人邊走邊低聲交談。
剛穿過一道圓形月亮門時,只聽到破風聲響起,一道虛影速度極快朝魏公公前胸襲來。
榮非高喝一聲小心,拉住魏公公胳膊想將他拽到一旁躲避。
可魏公公卻好似鐵鑄的一般,榮非非但沒能拽動,反倒差點把自己胳膊拉上,順帶着還將魏公公的袖子扯碎了一塊。
這時那道虛影已經撞到魏公公的胸膛上,發出波的一聲輕響炸成一蓬木屑和碎羽毛飄散。
虛影炸碎之前,榮非看清楚那是一杆摘掉了箭頭的羽箭。
「嘚!大晏三軍統帥朱琰在此,來將何人報上姓名,朱某箭下不死無名之鬼。」
一聲脆生生的童音在前方響起,榮非尋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有一高一矮兩名孩童。高的大概七八歲,矮的只有五六歲,二童皆是騎着木馬。
高的那個手裏拿着一張小弓,顯然剛剛的無頭羽箭便是他射出來的,喊話的也正是他。
矮的那個則是雙手端着一杆三尺長的木頭紅纓槍,虎視眈眈的看着榮非和魏公公,大有一言不合便撥馬殺來的架勢。
「老奴魏琳見過太子殿下、見過齊王殿下。」
魏公公朝兩孩童彎腰行禮道。
「哼,原來是個老太監,無趣無趣。」
持弓的孩童撇着嘴嘟囔道。
魏公公見榮非還傻愣愣的杵在那裏,連忙抬腳輕輕踢了他一下。
「還不快行禮。」
榮非被魏公公踢了一腳,非但沒有行禮,反而是踏前一步,背負雙手,神態傲然的吼道。
「吾乃一身肝膽平亂世,手中長槍定江山的常山趙子龍是也!」
兩孩童聞聽頓時目光一亮,矮個的那個將槍尖指向榮非,奶聲奶氣的說道。
「聽名號是個英雄,可敢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你有馬有槍,身旁還有名將掠陣。我既沒有趁手的兵刃,也沒有名駒騎乘,定然不是你的對手。即便現在與你相鬥也是勝少敗多,你贏了也是勝之不武、臉上無光,不如待我備齊兵刃戰馬,擇日再戰如何?」
「此人說得有理。咱既然要贏,就要贏得理所當然,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高個孩童聽到榮非稱自己為名將,頓時便得意起來,拍着矮個孩童的肩膀,老氣橫秋的說道。
「八皇叔說的是,那便擇日再戰。」
矮個孩童放下長槍道。
「都說了戰場之上不要叫我皇叔,要叫大元帥。」
「現在又不是真的戰場,咱倆都小兵都沒有。」
「都說是假裝嘛。」
趁着兩個孩童爭辯的工夫,魏公公拉着榮非就要溜走,還沒走出幾步,便聽高個孩童喊道。
「那個那個…姓趙的,你何時能找到趁手的兵刃和馬匹。」
「我這便去尋。」
「速去速去,可不許耍賴不來。」
「那是自然,誰不來誰就是小狗。」
魏公公如蒙大赦,拉起榮非快步離開,待走出那個院子後,擦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說道。
「年齡大一些的是陛下的弟弟,排行第八,半年前陛下登基是封為齊王,因年紀尚幼便留在宮中與太子作伴。另一個便是咱們的太子殿下了。往日裏雜家都是躲着二位殿下走的,否則定要被糾纏着玩一會騎馬打仗的遊戲。剛剛多虧了你小子急中生智,否則沒有半個時辰根本走不出那個院子。」
「兩位殿下活潑可愛,看起來蠻好相處的。」
榮非笑道。
「哎呦喂,你是沒見過兩位小祖宗折騰的樣子。那個院子是陛下專門撥給二位殿下玩耍的,裏面時不時的就要大興土木,按照兩位殿下的要求改成各種樣子。
六月的時候,二位殿下說要練習水戰,陛下便命人在院子裏挖出個二尺深的小池塘。七月說是要練習山地戰,陛下又命人將池塘填平起了座矮山。八月要演練攻城戰,又將矮山移平,打造小型城牆和攻城器械。前些時日攻城戰玩膩了,這不又改成馬戰了。」
榮非聽得連連咂舌,這皇家子弟玩個遊戲都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自己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還背着紀柔兒在大行山里躲避猛獸逃難呢。
二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內庫。
進到內庫裏面,魏公公從裏面將門栓插好,而後指着過道兩旁的房間說道。
「按照余總捕的意思,一個小旗十人都是單獨關押。也就是咱們的陛下簡樸且剛剛登基不久,內庫裏面東西不多,要不然哪有那麼多空房子關人。」
聽聞侍衛們都是單獨關押,避免了串供的可能。榮非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稱讚餘慶之不愧是專業人士。
「小旗官便關在第一間,可是要先審。」
魏公公變戲法是的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叮叮噹噹搖晃着朝榮非問道。
榮非想了一下沒做回答,卻是換了一個無關的話題。
「有個問題想問魏公,剛剛羽箭射到你身上後炸成了糜粉,莫非魏公也是修士?」
「嘿嘿,早些年前因與余總捕關係不錯,便討教學了幾手。現在雜家不但是陛下的掌印太監,也還兼着緝仙司同知一職。」
魏公公頗為自得道。
「失敬失敬,不知魏公是幾品修為?」
「唉,余總捕說雜家悟性不凡,但奈何身子殘缺,註定與地境無緣,今生七品便是到頭了。」
「我聽聞四絕聖地有能夠令斷肢再生的靈藥…」
「哎呦喂,你小子趕緊閉嘴吧。雜家若是再長出那話來,還做得成太監嘛。」
榮非是想到了冰肌露才隨口一提,隨後便意識到是自己唐突了。內侍做到魏公公這個層次已是極致,豈會為了小小三寸之物捨棄眼前的富貴權勢。
而且他要問的也不知這個,而是為了馬上要進行的審訊。
「魏公能否用修為改變說話時的聲音?」
「為何要改變聲音,雜家現在說話的聲音很難聽嗎?」
「我不是這意思,而是要與魏公做一齣戲。一會審訊時,挑兩個相鄰且隔音不是很好的房間,我在這屋審問,魏公則在隔壁屋子…如此如此這般,定可讓他們乖乖吐露真言。」
「嘿嘿嘿,我就瞧你小子鬼精鬼精的,還真有些歪門道。」
魏公公不愧是頂級內侍,手腳麻利很快就照着榮非的要求找好了場地並準備了各種道具。
榮非拿着鑰匙打開第一個房間,亮明身份將關押在裏面的小旗官謝忠帶到剛剛準備好的審訊室。
「請坐,別緊張,就是隨便聊聊。」
審訊室內,榮非四平八穩的坐在一張靠椅上,指着對面的小板凳,語氣輕鬆的對謝忠說道。
被關了整整七天,謝忠的狀態有些委頓,疲憊的眼神掃了一圈未見到刑具,心中鬆了一口氣,低着頭走到板凳前正要坐下。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隔着身後的牆壁傳入謝忠耳中,嚇得他身子一抖,屁股坐歪,連着小板凳一起栽倒在地。
剛剛那聲響分明是沾了水的皮鞭抽在人身上時發出的聲音。
啊!
果然,緊接着一聲慘叫傳來,謝忠聽得又是渾身一抖。
隨後,皮鞭聲、慘叫聲,一聲接着一聲不停的傳過來,謝忠因為缺少陽光照射而顯得蒼白的臉開始隱隱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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