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怎麼會有原體自閉變成史萊姆啊
開啟了反重力模式的輪椅載着藤丸立香一馬當先地向下漂浮,很快,從她口鼻之中呼出的空氣就在驟降的氣溫下被吹成了一團白霧。大筆趣 m.dabiqu.com
+我確實是來找你的。康拉德。但我也不是很想在跟你見面之前,就因為什麼其他亂七八糟的原因而不得不重新開始臥床。+
她試着通過契約的聯結向對方傳遞念話,但沒得到什麼有效的回覆。氣溫下降的速度似乎變慢了,又似乎沒有,恆溫系統再一次加大了運作功率,藤丸立香能聽見附近的風道呼呼吹出暖風的聲音。
她一路飄到了整條路的最底下,甚至把本該推着她走的阿周那都甩在了後面。守衛在康拉德科茲囚室門口的,有點出乎意料,是兩位如臨大敵的灰騎士。她用自己不大靈光的手指控制輪椅歪歪扭扭地停下,想要向他們請求「打開囚室的門」――但一張嘴,她首先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噴嚏。
那個瞬間裏,藤丸立香是絕望的:完了,這下要被阿斯克勒庇俄斯按住強灌熱姜水了!醫神很屬意這個從中國英靈那學來的偏方!
就在她本能地因為打噴嚏而捂着臉的時候,本也不太可能被甩開多遠的其他人幾乎同時抵達了這間被複雜的機械和靈能法術同時控制着的大門前。帝國攝政以威嚴的聲音下令開啟囚室、提審犯人,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陡然拔高變得尖銳的女聲怒吼就打斷了他:
「康拉德科――」
藤丸立香甚至沒來得及喊全始作俑者的名字,就已經被一片莫名出現的黑暗「拽住了」腳踝,拖下了輪椅,整個人在轉瞬間被同樣的黑暗吞噬。
這裏的靈能防護是由灰騎士佈置的,即便是臨時措施,本也應該足夠嚴密,但空蕩蕩的,因為反重力模式啟動而依然漂浮在半空中孤零零旋轉的輪椅,則明確地提示了所有人:這或許是一個能困住大魔的防護結界,但對於一個理解了自身本質的原體來講,還是不太夠看。
「……她沒事。」隔了兩秒後,阿周那突然開口,「我的御主通過念話告訴我,她現在一切都好,只是被午夜領主原體拽進了他的囚牢裏而已。他似乎想要和我的御主單獨談談。」
換一個場景或是手法,基里曼或許還能有限度地同意執行這個「單獨談談」。但現在,他只是鐵青着臉色,再一次強硬地向駐守於此的灰騎士們命令:「把門打開!」
――
「冷死了!」藤丸立香不滿地大叫着,跌跌撞撞地鑽到了房間裏顯然沒被用過的床上,很不客氣地拽了一塊平平整整大毛毯的一角,把它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空氣是冷的,毛毯自然也是冷的。藤丸立香依然在毛毯里打顫,但她相信,這不會再持續很久了。科茲在達成了心愿、停止搗亂後,因過度汲取亞空間力量而導致的降溫現象便緩緩平息,努力運作的恆溫系統應當很快就能讓房間內的溫度回到正常的水平上――等一下,仔細一看,這間「牢房」的待遇還挺不錯的。
依然在發抖的藤丸立香在通過念話、簡單將自己的現狀告知了阿周那之後,就開始四下打量這個房間的陳設。這裏有床,有書桌,有椅子,甚至有一個單人小沙發和小茶几。所有這一切都是原體尺碼,典型的馬庫拉格風格樣式,令人毫不懷疑是基里曼從自己的庫房裏掏出來放在這兒的。
只可惜很顯然,這些來自兄弟的照顧並沒怎麼讓康拉德科茲領情。整個房間裏最可憐的是那隻布藝小沙發,它應該原本是有一個以鮮亮的藍色為底色的優美外襯的,但現在,它已經殘破到連藤丸立香都不敢認上面的印花具體是什麼了。
失去了坐墊表皮的限制之後,彈簧自由地從上面伸出了螺旋形的尖頭,白花花的填充物也顯然曾經四處飄飛過,而現在,它們只是安靜地趴在以沙發本身為中心的地面上,像一層薄薄的雪一般,一動不動。
剩下的家具上也程度不等地遭到了科茲尖爪的破壞――不是夢魘斗篷上的那一對閃電爪,而是他自己的指甲。整個房間中看起來就仿佛是被什麼大型貓科動物蹂躪過一番似的,唯一勉強逃出生天的,大概算是床。起碼上面的被褥毛毯之類的東西還算整齊。
而藤丸立香之所以能把整個房間都看得這麼清楚,還是得歸功於科茲本人沒有遮擋她的視線――具體來說,他現在「有大概一半不在這個房間裏」。
「雖然亞空間實體都非常唯心,但我不覺得心情不好還會有這種副作用。」裹着毯子坐在床沿的藤丸立香低頭對着自己腳下的地面如此說,「我的評價是你開始掌握要點了,但你就是不肯用在正地方。」
考慮到整個房間的家具都是原體的尺碼,她坐在床沿的同時雙腳懸空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同尋常的是,在她懸空的雙腳下方附近的地面上,一團黑到幾乎完全看不清細節的粘稠流體正在猶豫着徘徊。
――確實開始掌握要點,學會了該怎樣把自己的一大半卡在亞空間裏,另一小半以本質的形態,在不需要拘泥於現實宇宙中所必須的形體的前提下行動的康拉德科茲,緩緩從那一小團黑色流體中「生長」出來。
這好像是藤丸立香第一次見到他按照預設,如此從無到有地構建出自己現實宇宙中的軀殼。按理來講,在科茲終於搞清楚「靈基」這個來源於異世界的概念到底是什麼東西之際,藤丸立香是應該鼓掌誇獎一下這位心理年齡絕不超過五歲的原體的。但看着他頂着一張沮喪到無以復加的面孔冒出來,藤丸立香的這句話就實在夸不出口。
一方面,現在這麼夸從氣氛上來看有點陰陽怪氣的嫌疑;另一方面,科茲這個人,怎麼說呢,腦筋有點不大對勁。
「我搞砸了。」科茲仿佛默認藤丸立香完全了解前因後果那樣,沒頭沒腦地說,語氣沉痛且沮喪,「我原以為這件事很簡單,原以為我清楚我該怎麼做。我知道損失可能會超出預期,但我還是自顧自動了手。但在這件事進行的過程中,我才發現我有太多不理解的地方,事情本身也迅速地脫離了我的控制。」
換一個人來,或許就要對一位原體的傾吐與懺悔而心軟了。不明就裏的人會在這裏說些例如「你已經盡力了」、「把這當做一個不太好的開始,它終究還是一個開始」之類的話來安慰――但藤丸立香不。
「是啊,你搞砸了。搞砸得超級狠,我想都沒想過你能把事情搞成這樣。」裹着毯子的小姑娘惡狠狠地說,「五萬多個人最後只剩下五千多個,你是根本沒有『剎車』這個概念的嗎?」
――對於康拉德科茲,如果他自己都覺得他做錯了什麼事,那麼在這種時候,去寬慰他反而會產生反效果。這種時候,不如直接順着他的意思把他罵一頓,然後再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才更能令他接受。
「……」
原體似乎想申辯什麼,但他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看來至少這一次,他自己也意識到,他的詭辯站不住腳了。這令藤丸立香感到有點欣慰,但她沒有把這一點表現出來,而只是佯做氣沖沖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鋪:
「你坐下來講話,我不想把頭抬得那麼高――脖子很冷。」她這麼說,順便又把自己往毯子裏縮了縮。
在等着科茲磨磨蹭蹭地在同一側的床沿落座時,藤丸立香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希望這次「心理治療」一切順利吧。
咪嗚